“为了不辜负陛下对我的期待,我决定,公主没书看的这几日,我会一直陪着公主,日夜为公主答疑解惑。” 虞逸冷笑两声,扭过头去。 她吩咐含玉:“去书斋买些书,立刻!马上!” 连楚笑而不语,任由含玉匆匆出门。 另一边,莫名被砸的方德利,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才推开身上的人,晃晃悠悠地撑着地站了起来。 他方才被撞得七荤八素,没听见那二人的对话。 等站稳身子后,他怒视连楚,喝道:“哪儿来的匹夫,敢在黎州府撒野!来人,把人给本官拿下!” 话音落下,毫无响应。 唯有一阵风适时地吹进堂中,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气氛,更添几分萧瑟。 方德利气急败坏,连声喊:“来人!快给本官来人!” 虞逸和连楚静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因为没有抢到桃子,而气急败坏的猴子一般。 方德利始终没等来属下,又注意到方才被团成一团扔进来的那人,身着黎州官府的衣裳,终于反应过来。 他惊愕地瞪向连楚,“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我的人怎么了!” “连楚。”连楚言简意赅,只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方德利诧异道:“燕国公之子,正四品黄门侍郎,负责公主训课的那位连楚?” 嚯,他介绍得倒是比连楚本人还要具体。 自顾自地介绍完,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端正站姿,扬起下巴,“燕国公之子又如何?本官乃朝廷从三品上州刺史,官阶比你高!而你,竟敢以下犯上,殴打本官,欺侮我黎州官员!” 连楚意兴阑珊地听他指责完,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令牌上刻有代表皇室的龙,以及一个大大的“帝”字。 方德利一见到这块牌子,双腿立马就软了。 虞逸好奇地打量那块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大岐帝令,持有此令牌者,等同陛下亲临,可先斩后奏。陛下早早得知了黎州的消息,因黎州为承王管辖之地,陛下担心会影响承王声誉,便命我暗中前来料理此事。但我没想到,公主会亲自来黎州。” “你真的没想到吗?”虞逸凝目望向他,“你不是还提前嘱咐孙棠,给我备了药和蜜饯?” 连楚眼底笑意散去,皱起了眉头:“公主当真不舒服了?” 虞逸耸了耸肩,“水土不服加上积食,不过吃了药就没事了。” 虞逸说得轻松,连楚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 他“啧”了一声,抬脚就往方德利胸口狠狠一踹。 方德利带着满满的疑惑,再度与那团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巨痛之下,他只有一个问题,谁能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 又不是他让公主水土不服,也不是他让公主贪吃的啊! 似是感受到他的困惑,连楚冷哼一声:“是药三分毒。若非因为你,公主怎会来黎州?不来黎州,又怎会水土不服?不水土不服,又怎用吃药?” 一连三问,这套逻辑,堪称完美。 但虞逸还是忍不住嘀咕:“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的引导吗?” 连楚没听清,转头看她,“公主说什么?” 连楚突然回头,身上还散发着控诉方德利的气势,眼中的冷冽也没来得及收敛。 虞逸惊了一惊。 重逢以后,她还没见过连楚这么生气的样子。 连楚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忙掩饰住情绪,放柔了声音,“我没听清,公主能否再说一遍。” 虞逸纠结了半天,还是道出自己的推测:“你是故意把黎州的事情告诉我,想要让我来这儿的吧?” 连楚似笑非笑,“哦?公主为何这么觉得?” “因为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一样。” 在连楚告知她黎州的事后,她有想过去找承王。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同承王解释,这个消息的来源。 若坦白说是从连楚处得知,承王极有可能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又会加深他和燕国公之间的矛盾,若不坦白,随便告知一个模棱两可,或是早晚会被拆穿的答案,问题就更大了。 她深知承王的性子。 承王生性敏感,一旦知晓她对他有所隐瞒,定会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而这份他以为的“不信任”,还会在之后延伸出更多不存在的意思来。 所以,她决定以出游为由,前往黎州。 这样一来,若黎州刺史真的有贪污的行径,她就可以“无意发现”后,把自己的发现告知承王。 而连楚预料到了她的行动。 发现这一点,是孙棠告知她,连楚提前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连楚深知,告知她黎州的事后她会如何行动,却没有阻止她。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连楚是故意引导她来这儿。 她道出了自己的分析后,望着连楚:“所以,你为何要让我来黎州?” “纸上谈兵,不如亲身经历。为君者,只有亲眼看到百姓之苦,才能真正地做到为百姓考虑。” “为君者……”虞逸喃喃过后,目光烁烁地看着连楚,“你好像很想把我推上那个位置。” 连楚没有否认:“家父与承王不对付,待承王登基,燕国公府定没有好下场。让承王以外的人成为储君,燕国公府才有机会继续延续富贵。而皇室之中,陛下的血亲只有公主一位,在我看来,自然是公主最适合成为储君。” 连楚将这份野心毫不掩饰地展露在虞逸面前。 但他过于坦白了,以至于让虞逸不得不心生怀疑,这一份说辞背后,是否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深意。 连楚似也不在意她相信与否,说完后,他定定地看着虞逸,无比认真严肃地道:“所以,即便天下人都不认可公主,我也会让公主成为最尊贵的存在。” 他的话语,他的神情,足以打动任何一个被承诺之人。 虞逸亦是如此。 她与连楚对视着,心中五味杂陈,也因此忘记在第一时刻否决连楚的说法。 而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便像极了接受。 这位旁人,便是方德利。 他窝在一边,瑟瑟发抖。 方才那涉及储君之争的对话,是他能够听的吗?那两位,是忘记了他的存在吗? 他有些慌张地贴着墙壁,趁着那二人对视之际,想要一点一点挪走。 可连楚是何等的机敏。 几乎是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同时,连楚就发现了他的动作。 随后,一只茶杯被掷到了他的面前。 随着茶杯落地,碎成一片的清脆声响,他睁大了眼睛。 只毫发的距离,他的脸就要开花了! 连楚侧首看他,“方刺史,这是要去通风报信吗?” 方德利连连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敢也没事。”连楚又恢复成了那气定神闲的从容姿态,“我已经派人找到了,被方刺史赶到荒山上的三县百姓,他们已告知了粮食短缺,及被粗鲁对待的事。人证有数百位,方刺史应当见不着承王了。” 连楚的原意是,他会把方德利关押起来,在判决之前,不会给他机会向承王求救,至于判决之后,重罪者更是不得机会与人相见。 然而,方德利理解出了更严重的那一层意思。 持此令牌者,可先斩后奏,对事如此,对人亦可。 一想到自己的脑袋即将搬家,方德利气急攻心,两眼翻白,竟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虞逸和连楚面面相觑。 这人,胆子还挺小。 这时候,连楚的人进来禀报。 “禀大人,属下们搜查了方府,以及所有与方德利有所牵扯的官员府宅,但都没有搜到赃款,黎州府的钱库中,银子仅剩无几,粮仓中也没剩多少粮食了,灾民明日的食物该怎么办?我们倒是可以向朝廷请款,但这来去便是多日,这多日的钱粮是个大问题。” 虞逸打断道:“若有富商愿意捐献钱粮,是不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连楚的属下面露惊喜,“供养三县灾民的钱粮,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公主认识有这等财力,又愿意捐助的富商?” “认识。”虞逸整整衣摆,挺直了腰板,“本公主便是这位富商。”
第19章 自从知道自己在继承皇位一事上没戏了后,虞逸便起了另一个心思。 虽然以后继承皇位的会是她的小皇叔,小皇叔待她又很好,但人生这玩意儿谁都说不准,比起一直依靠别人,还不如想办法变强,让别人依靠自己。 而且,她想做的事情有很多。 不巧,每一件事都需要金钱来支撑。 而她的月例有限,因此她不得不考虑,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富有。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唯有从商赚得最多。 在大岐,士农工商,属“商”为末等。 虞逸为了遮住仅剩不多的公主颜面,也为了公平交易,不以身份占人便宜,便隐名埋姓出宫与人谈生意。 她出宫后想要购置的第一家店铺,是一家茶铺。 那茶铺老板看她年纪小,所着衣裳虽简单却不失华贵,就知道来了个冤大头,开始漫天要价。 虞逸知道他报价虚高,但她当时不过十四岁,又因第一次遇上这事,她完全不知该如何讲价,更不知讲价的底线在哪里。 正在她犯愁之际,一位路过的贵家公子听到她和老板的对话。 他看不惯小姑娘被欺负,便走近他们,指着铺子内的装潢,一一点评道:“你这铺子年久失修,常年不做驱虫,也少有维护,楼梯、梁柱等多有蛀坏,霉斑腐蚀也不少。这样子看来,盘下这家店定是要重新修装。且你这地背阳,又在街尾,人气不如其他店铺。总的算下来,至少要在你的报价上砍掉一半。” 这贵家公子懂行的一席话,成功让老板哑口无言。 最终,虞逸当真以一半的价格买下了那家茶铺。 而这,便是虞逸和李经初时的经过。 发现李经的经商头脑后,虞逸把自己的财产全权交给他打理。 后来她还发现,李经的天赋不仅在于经商方面,一张嘴皮子,说书也是一绝。 自那之后,虞逸便常常召李经进宫,半是为了听书,半是为了了解自己的财产近况。 李经没让她失望,在他的一通操作下,虞逸手中的良田商铺在源源不断地增加,财产也多到她记不清有多少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底气承担赈灾钱粮。 在出发前一晚,她召来李经,让他准备好大量现银。 当时李经提醒她,想要临时集来这么多钱,定会影响她名下店铺的运转。 说实话,她不是没犹豫过,毕竟这是她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积蓄,其中也花费了李经不少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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