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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客院，盛耘远远就看见毕如燕、赵春花和娇杏在岔路口站着，似乎是在等人，她想了想，交代绿鹦，“你先回去吧。” 绿鹦也看到岔路口处的三人，福了下身就离开了。 盛耘朝三人走去，赵春花率先开口，“妹子，如燕姑娘有话想跟你说，又不好意思单独来找你，我跟娇杏便陪着她一起来了。” 盛耘朝毕如燕看去，不过数月未见，她的神色憔悴了很多，身形也越发单薄，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躲闪和惶恐。 到底是曾经的好友，盛耘走向毕如燕，握住她冰凉的手，“有什么话，去你屋里说罢。” 毕如燕受宠若惊的看向盛耘，眼圈微红，“好！好！” 赵春花领着娇杏坠在后头，有意等盛耘和毕如燕冰释前嫌了才进门。 “我就说，只要是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道错了，咱改了，以后不再犯不就行了！” 赵春花看着已经和好如初的两个人，道，“正好我前几日才发了工钱，还得了一些赏钱，走，我请你们去刘家炙肉坊吃炙肉，再要上一壶酒，我们好好的痛快一次！” 盛耘弯了弯唇，提议道，“若真要吃的痛快，不如我们自己来做，顺便煮个锅子。” 毕如燕当年被盛耘救了后，曾在墨生斋住过一个多月，没有人比她更懂盛耘的厨艺，当即道，“那就自己做吧，外面刚好飘着雪，我们就摆在廊下，既能品尝美食，又能赏雪，岂非一件乐事。” “那我带娇杏去看看大厨房有什么肉、菜，多买一些回来。”盛耘说着，就领着娇杏离开了。 赵春花和毕如燕则布置起桌椅和厨具。 毕如燕居住的地方有一个隔出来的小厨房，平日里会煮一些夜宵，只是食材不如大厨房丰富。 两人将桌椅搬到廊下，又取了两只碳炉，一只砂锅，一只铁鏊子出来，摆放的差不多时，盛耘也带着娇杏从大厨房回来了。 两人从大厨房买了一茶炉的牛骨汤，一斤鹿肉，两斤牛羊肉，若干菌菇蔬菜，并一些调料。 肉和蔬菜都是处理好的，牛骨汤倒进砂锅煮开，调个料碟，就能直接涮着吃，也可以放进一旁的铁鏊子里煎着吃。 “有酒吗？”赵春花大口的吃着肉，含糊不清的问。 毕如燕吩咐娇杏，“我记得橱柜里有一坛梨花白，你去拿来。” 娇杏飞快的跑去拿酒。 赵春花给四人都满上，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后，用力拍了下桌子，感慨道，“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我以前真蠢，竟为了男人把自己搞进大牢，为了保住清白，还啃老鼠……” 毕如燕敬了盛耘一杯，“我以前也蠢！自以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结果看轻了你，也看轻了我自己，更惹出了天大的祸，还劳累你为我奔走善后！” 娇杏握拳愤愤，“我更蠢，将自己攒了几年的银子全存在刘小石那里，他先是拿来讨好绿鹦那个小贱人，现在又讨好霍姨娘……” 盛耘一时无言，半晌后，她放下茶碗低沉道，“那日，我不该去见霍据，若是我不去见他……”也许他就不会先行前往大唐，最后葬身江底。
第131章 今晚留下来 四人吃到黄昏才散，赵春花和娇杏都醉倒了，毕如燕撑着伞送盛耘出去。 路上，毕如燕低声叹道，“盛耘妹子，我曾经那样自甘下贱，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会我了。” “说起来，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盛耘看向毕如燕，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包括霍据之死，以及她现在和嵇谌的关系。 毕如燕听完，沉吟了很久才郑重开口，“盛耘妹子，这么多年来，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止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盛耘牵了牵唇，“命运就像洪流，你永远不知道它会裹挟着你去到哪里，会遇到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该遇到的劫数躲不掉，该相爱的人也躲不掉。如燕，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心灰意冷，不要绝望，人只要一直往前走，经历的苦难总会有转机。”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回去吧！” 出了春生病坊，盛耘站在马车边，冲毕如燕说道，她看着她进了病坊，才上车离开。 回到太尉府，天色已经黑透，盛耘看到书房中亮起的灯光，心中一暖，踩着松软的雪快步朝前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她还未开口，齐九就将书房的门打开，意味深长道，“盛姑娘，大人在等您。” 盛耘狐疑的进了书房，门刚关上，就见嵇谌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书，扔在桌上，他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问，“去哪里了？” 盛耘察觉到嵇谌平静之下隐忍的怒气，忙低声解释道，“这几日风骤雪狂，我担心春生病坊中缺少过冬的碳火，病人们会受不住，就去看了看。” 嵇谌双手撑着书桌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面前停下后，垂下眼帘，沉声道，“如今正是两国交战之际，骁翰对你虎视眈眈，你一出去就是一整日，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盛耘抿了抿唇，低下头诚恳道歉，“阿谌，今日之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跟你交代一声，就流连在外。” 嵇谌抬起手，揉了揉盛耘耳后的皮肤，长长叹息道，“你若真出了什么事，不啻于剜我的心。” 盛耘眸光闪动，抱住嵇谌的腰，轻轻靠入他怀中，“我答应你，在战事结束前，不会再随意出门了。” 嵇谌摩挲着盛耘的发心，语气软了下来，“倒也不是不许你出门，只是总要带齐了护卫。” 盛耘“嗯”了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腰往上抱了抱，却摸到一片湿凉，她突然放开他，仰面问道，“你出去找我了？” 嵇谌拧紧眉心，“你怎么知道？” “雪从斗篷钻进领口，化了后肩头和肩胛骨处的衣裳会泛潮。” 嵇谌伸手一摸，“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 “既然去了病坊，为什么不现身。” “不说这个了，你……”嵇谌想转移话题。 盛耘攥住他的手臂，直视他的眼睛，“到底为什么？” 嵇谌迎着盛耘逼问的眼神，半晌才道，“阿耘，我知道你心里永远都会有霍据一席之地，可我希望他只是存在于你的内心深处，最后变成一个秘密，而不是还挂在嘴边。我也知道，有你相伴身侧，我比霍据更幸运，更有福气，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对不起。” 盛耘眼神如水，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爱的另一面本来就是束缚和占有，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当真？”嵇谌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描画着盛耘的眉眼。 盛耘轻轻点了点头，“湿衣裳穿在身上容易着凉，回去换了吧。” “那你陪我！”嵇谌握住盛耘的手，眼神濡湿又绵长，“你还不曾去过我的寝居。” 盛耘到底还是心软，被嵇谌牵着去了他的寝居。 他的卧房占地极大，进去后先是厅堂，厅堂左边设了一张书桌，书桌后是一整面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有书册也有摆件，右边则是寝房，最里面设了一张古朴厚重的雕花床，外面分别设有圆桌、罗汉床，窗边还放了一张琴。 “如何？”嵇谌领着盛耘在桌边站定，抱住她的腰问道。 盛耘抿了抿唇，催促他，“你先把衣裳换了。” “那你帮我？” 盛耘抬手按住他腰间的玉带，除了下来，又帮他将外裳脱下。 正要去拿木施上干燥的衣裳，嵇谌突然低头亲下来。 他蹭着她的唇，闷声笑道，“阿耘，你究竟是太单纯，还是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盛耘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面皮微微发烫，“在我心里你是个正人君子。” 嵇谌笑声越发低沉，“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没有一个男人会是正人君子，”说着，他再次啄吻住她的唇。 房中的火笼烧的哔哔啵啵，香炉里，紫色的檀香静谧微甜。 这晚，盛耘不止见识了嵇谌的寝居，也见识了那张雕花床的尺寸。 嵇谌终于肯放过她时，她腿软的几乎站立不稳。 嵇谌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润泽的红唇，“要不，今晚留下？” 盛耘觉得，男女之情就在于水到渠成，她倒是不介意留下，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怕老夫人一怒之下打断嵇谌的腿。 嵇谌原本就是开个玩笑，见盛耘执意要走，他穿了外裳送她回去。 当晚，盛耘做了个梦，梦里，她并没有离开嵇谌的寝居…… 次日用早膳时，盛耘几乎不敢去看嵇谌。 嵇谌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笑了一声，“害羞了？” 盛耘与他对视，面皮渐渐滚烫起来！ 嵇谌心情不胜愉悦。 用完早膳，嵇谌去了进奏院，盛耘则去了书房，她画了几张玩具的图纸，让护卫送去外头工匠坊做出来。 护卫带着图纸离开后，盛耘又去了小厨房。 上次觉得坚果剥壳太麻烦后，她思来想去，决定做一些不用剥壳，又另有一番风味的坚果。 这是个细功夫活，盛耘叫了四五个厨娘帮忙，总算在午后烘烤出两斤五香瓜子，两斤松子，两斤榛子，两斤杏仁。 盛耘将烘烤后的“坚果”分成四份，一份给老夫人，一份给至春，一份自己吃，剩下一份则分给了几个厨娘。
第132章 郎绝独艳 盛耘带着其中一份坚果去了南山居，她打开攒盒后呈给老夫人，“这是我烘烤的一些坚果，不用剥壳就能吃，您尝尝。” 老夫人捏了一颗五香瓜子放入口中，片刻后，意外道，“酥脆醇香又清凉，你是怎么做的？” “很简单，先挑选生瓜子剥壳，剥出来的瓜子仁在薄荷油里浸泡一段时间后进行烘干，接着在面粉中加入五香粉以及黑芝麻粉，和好后擀成瓜子外壳，包上瓜子仁，就成了新的瓜子，最后再用旧瓜子皮打底，烘干新瓜子就行。”盛耘说着，又递给老夫人一把松子，“其他的几样做法都是类似的。” 老夫人笑着道，“你这丫头，真是好巧的心思。” “老夫人谬赞，我只是不喜欢剥壳。” “那往后就让阿谌给你剥，这是他应分的。” 盛耘抿着唇，但笑不语。 过了片刻，老夫人又问，“你找太医看过了吗？太医怎么说的？” 盛耘一脸的不解，“我并没有不舒服，为何要找太医？” 老夫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嵇谌并没有将她的话转告给盛耘，她眉心微皱，不知该从何说起。 盛耘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沉吟良久后，肃了容色，试探的问，“可是阿谌跟您说了我不能生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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