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没什么不同,可上头一个颜色艳丽,一看就不是男人之物的香囊极为显眼。 云烟稍顿,郑王妃唇角泛起苦涩:“娘娘见笑了,平日里还未见王爷这样将旁人的东西带回来……” “王爷院中虽有不少女子,但速来不碰那烟花之地的……可能是近日在外,只能,”郑王妃一叹,“妾在孕中,也不好说些什么。” 云烟却未曾留意她说的这些,只是站起身,稍移几步。 似有若无的香气传来,这香气不是她近日无事时玩耍的任何一种,而是带着熟悉,又有些模糊不清的气息。 像是……来自凉州。 这气息好像深入骨髓,站得越近,气息越发明显,云烟嗅觉极好,几乎一下便嗅了出来,这味道极具特色,只要闻过便就不会忘。 云烟多瞧了几眼,只听郑王妃道:“娘娘,娘娘?” “可是有什么问题?”她看向云烟,云烟明显心思不在对话之上了。 郑王妃还想着给自家夫君辩解一番,免得云烟好心同她一道觉得王爷负心汉,若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王爷定然会怪罪她的。 “娘娘莫因此不悦,王爷并非孟浪之人,想来也是……” “我知晓的,你不必多说。”云烟安抚一笑,孕中的人容易多思,从前爱爽朗同人说话的郑王妃也变得犹疑郁郁,也不知郑王在其中扮演着何样的身份。 毕竟是皇家人,燕珝又不喜欢乱搞的人,皇室子弟俱都安分本分,就算后宅女子众多,也极少去外头烟花之地,云烟只是因为那香囊多看了几眼,郑王秉性不坏,她是知晓的。 郑王妃瞧见她未曾上心,终于松了口气。 云烟见她难受着,还要时刻盯着自己的喜怒,都替她累,同她说了会儿话便告辞,让她好好休息了。 直到去寻了付菡,才真正松了口气。 付菡瞧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好笑道:“若觉得同她相处累,便别为难自个儿呀。” “那怎么成,”云烟没什么形象地趴在桌上,“我一刻不同人说话就觉得难受,以前还能一个人安安分分老实待着,现在若是没人陪,真觉得难受极了。再说,她本就是我带出来的,还有身孕,我自然要对她负责。” 付菡给她盖上薄毯,免得趴着受凉,“郑王妃一事我倒是管不着,娘娘你爱如何就如何罢。倒是牵着……娘娘未曾发觉自己是被人陪习惯了,所以孤单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么?” “才不是。” 云烟转过头,付菡在是她的朋友之前,还先是燕珝的青梅呢,定然是帮燕珝说话的,她道:“陛下何时陪我陪习惯了,也没有吧。” “啧啧,”付菡摇头,“我可没说是陛下。” “付姐姐!”云烟直起身子,身上的薄毯又滑落下去。 “叫我做甚?”付菡明知故问,同她调笑。 段述成同燕珝一道在外面,不知道忙些什么,云烟窝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忙里偷闲。 付菡瞧见她那萎靡的模样,忍不住道:“近日好好休息,过几日可有忙的。” “忙什么?”云烟以为南巡就是燕珝各地视察,同各处大人喝酒谈话,惩处惩处贪官,提拔提拔好官,就和话本中的明君一样,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陛下接见臣子,娘娘自然要见见各地的官眷了,”付菡道:“娘娘是贵妃,随行之人,除了陛下,身份最高的便是娘娘,娘娘自然要忙。” “陛下同他们谈论国事,那我同那些夫人能聊什么啊?”云烟想不出来,她都没见过几个高官夫人,付菡不算,郑王妃勉强算一个,除了这些,她在宫中的生活环境还真挺简单的。 “娘娘去见她们,那自然不必娘娘费心聊什么,”付菡将册子递给她,“那些夫人们自然会讨好娘娘的。” 云烟打了个颤,“……什么样的讨好?不会话里话外都捧着人,然后求我办事吧?” “求娘娘办事应当不会吧,”付菡想了想,“不过是同娘娘搞好关系,应当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娘娘若觉得同谁说话不舒服,不说话便是。” “还有哪些礼物呢,喜欢就收,不喜欢就拒绝,反正陛下给他们的好处自然会比娘娘想的还多,不必觉得收了亏心。” “……还有礼物?” 云烟脸都皱了,几月之前,她还是同隔壁刘婶子一起上街卖咸菜的普通民女。 不过几月,竟然要见想都不敢想象的高官夫人,还要同她们应酬客套。 ……她好累哦。 瞧见云烟一脸不情愿,付菡还是宽慰道:“若实在不喜欢,称病在屋里睡觉算了,不过也有可能有来探望病情的,多少还是得见一两个。” “罢了,”云烟道:“前几日听郑王妃说不能造口孽,没病硬说有病日后定会得病,该见就见吧。” 那么难搞难伺候的燕珝都见过了,天下君主都得老老实实哄着她,还怕几个高官夫人? 付菡亲眼看着云烟一点点变得坚毅的目光,止不住笑,像是大姐姐看见了成长起来的妹妹,“妾娘家只有一个兄长,没有姐妹,自小都羡慕那些有姐妹的娘子,如今……更羡慕了。” 她若真能有这么一个妹妹,定然好好呵护在掌心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不是有我了么,”云烟有些发困,应当是喝了止晕药的缘故,打了个哈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我都叫姐姐这么久啦。” “够了够了,”付菡笑倒在她身上,学着她的样子同她一起趴着,“再多我可守不住了,这么会让人心软,若是撒撒娇,那还不是什么都给她?” “怎么撒娇啊?”说到这个问题,云烟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记得在什么时候,燕珝指控过她撒娇来着。 好像是晨间不想起的时候。 付菡也没什么经验,自持惯了,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燕珝忙完回到屋子,瞧见云烟端着酒壶就往嘴里倒。 “做什么呢!” 他大惊,三两步向前将酒壶夺下,“酒能这么喝?” 云烟莫名奇妙,“前些日子分明是你同我讲的,那些诗人都是这么饮酒的呀,豪迈又有气势,喝完便能泼墨挥笔写下流传千古的诗篇。” 燕珝额头青筋都出来了,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 “那人家是本身就能写,本就有诗才,饮酒不过更激发创作,诗兴大发什么都写的出来,”他恨铁不成钢看着云烟,“你怕是就记住了这点故事吧,诗句背下来了吗?” “我也没想写诗呀。” 云烟委屈,“还不是也想喝酒激发一下,说不定就背出来了。” 燕珝冷笑,“人家喝酒写诗,你喝酒背诗?你喝醉了还认字么?” “本来认的字就不多,”燕珝敲了敲她的脑袋,“别给喝傻了。” “怎么不多了,”云烟反驳,“我现在认识很多字了好不好。再敲脑袋当心敲傻了,喝酒没喝出问题,是你敲出问题的!” 她捂着脑袋,愤愤看向燕珝。 燕珝敏锐察觉她有些大舌头的样子,摇晃了下酒壶,酒液轻晃,显然只剩半壶。 气得脸都青了,“你这是喝了多少?” “半壶,”云烟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不懂,这是米酒,我心里有数的,这个酒酿不醉人的。” “茯苓!” 燕珝唤道。 茯苓进来,瞧见自家娘娘这模样,脸都吓白了,“哎哟娘娘啊,不是说等陛下回来一道喝的么?” 她就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喝了半壶了? “本来只想尝一口,但是发觉入口很顺滑诶,”云烟说话的语调甜甜,比酒还甜,“就像能尝到味道一样,好甜。” …… 燕珝深深瞧她一眼,又瞥着那酒壶,轻抿一口。 “去叫太医,”他吩咐茯苓,“就说,娘娘许是能尝到了。” 茯苓喜不自胜,“呀”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云烟还有些晕晕乎乎,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茯苓竟然就跑出去了,小声道:“你别骂她呀,是我自己喝的。” 她说着,脑袋就要往下倒。 燕珝赶紧接住,将她脑袋托好,“就你这样喝,还能关心人家,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心细。” 他心跳缓缓加快,桌上原本觉得碍眼的酒壶瞬间好像都美了起来,怎么看怎么顺眼。 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好,好。” “好什么?” 云烟脑袋不大安分,晃了晃,“别以为你说话我就听不见,不准说我坏话。” “你这是在撒娇么,”燕珝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手,让她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有些……受宠若惊。” “奇怪。” 云烟嘟囔,还想喝,伸手想去拿酒壶,却被燕珝一巴掌拍下。 白皙的手背瞬间泛起了红,她“噌”地一声抬头,“干嘛?” “还喝?”燕珝冷了脸,“不准喝。” 还未等云烟气恼反驳,就听茯苓请了胡太医进来。 胡太医的胡子似乎又稀疏了些,礼还未行完便被燕珝挥手免了,径直道:“劳烦胡太医好好瞧瞧,这酒甜得腻人,但贵妃似乎能尝到一点味道了。” 原本是如何都口中无味的。 “还请陛下将酒给微臣尝一口。”胡太医把着脉象,认真思索着。 茯苓拿着酒壶给他倒了一杯,胡太医品过之后,道:“娘娘的味觉应当恢复了些,不过还只是轻微有些感觉。” “那还需要针灸吗?”燕珝皱眉,他更关心这个。 云烟身上的针眼他看着就心疼,但她也知道是为了治病,每次都不说。 太医技艺再如何好,也毕竟是针,扎在皮肤上怎能不疼?燕珝恨不得让那针扎在自己身上。 如今恢复了些,是不是就证明她已然在恢复中,那针…… “娘娘没有味觉,微臣早便说过,应当是心病,”胡太医道:“针灸不过是舒缓郁结的肝气,疏肝解郁,安身定志,辅助而已。娘娘心病在恢复中,这针灸,应当也可以减了。” 云烟听到这儿才抬了抬眉,“针灸?” 她主动伸出手,“来吧,今日还未曾扎针呢。” 燕珝瞧着心中酸涩,不住安抚着:“不用扎了,不用再扎了。” 他将她的手塞回去,对胡太医道:“还请太医多费心,日后……” “微臣自当尽心。” 燕珝心中大定,“来人,将朕那红珊瑚串珠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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