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回避了她□□裸的视线,虽然对于她的举动向来都是纵容的态度,但他从没有过顺势越过雷池,他还是秉持着一贯的谦逊守礼,尽管这在殷篱看来是慌张的表现。 “不是。”他答得干脆。 殷篱“唔”了一声,两眼深究地靠近他,在他侧脸不足一寸处停下,端详着他的神色:“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感觉到怀抱一僵,半晌后宋声回过头,低垂着眼看她,声音仍旧冷静:“我在看——” 温柔的话还没说完,殷篱忽然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触之即离,亲完后,看着宋声豁然睁大的眼睛,她不停地笑。 恶作剧的成果取悦了她,他被捉弄过后的表情尤其让她满意,但是笑着笑着她又没声音了,因为头顶的人好像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反应。 抬起眸子,殷篱眼中染了几分火:“你是块儿石头吗?” 宋声没有说话,只是喉咙滚了滚。 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只手快被攥出血来。 殷篱忽然垂下眼眸,笑意尽数褪去:“你不恨他吗?他害你成这个样子。” 她声音很冷,与方才嬉笑怒骂的样子判若两人,宋声移开目光,看了看窗外惨淡的夜空。 恨,不恨吗?他好像也说不清楚,生命里唯一能照亮他的光芒只有眼前这个人,而其他人都是融入夜色的黑暗,宋声无法感知到,无法感知,也就说不清恨与不恨。 “应该是恨吧。”良久之后,他道。 殷篱抬眼看着他:“这些年,你是怎么做到在他面前还能处变不惊相安无事的?不会想要杀了他吗?” 宋声道:“想过,但我知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宋声低头,柔和的目光映出点点笑意,“杀了他,我的一萼红就会毒发,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殷篱微怔,一瞬间心中翻起酸涩,别开眼去,却又不自觉搂紧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宋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没事的,阿篱,我不苦。” 他笑着说,就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曾难过,殷篱闭着眼睛,想象他曾遭受的苦难,就像李鸷施加在殷篱身上的一样,他永远知道用什么方式碾碎一个人的自尊。 他们两个好像都是残破的,早已经不再完整,可是殷篱又觉得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契合。 李鸷放心宋声在她身边,是因为他知道宋声一个阉人,早已经不算是个男人,而宋声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做更出格的事。 可李鸷根本不会懂,所谓灵魂的契合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声其实比任何人都危险,因为在殷篱心里,宋声才是最完整的人,像李鸷这样的,才是残缺的。 偏僻无人的宫禁角落里,在李鸷的眼线窥探不到的地方,殷篱任凭热度肆意攀升,轻闭着眼,用鼻尖磨蹭着宋声的侧脸:“阿兄……” 她声音暗含祈求,隐隐带着哭腔,宋声一瞬鼻息加重,欲.念让浪潮一般地疼痛加剧,他低头喘息起来,似乎痛不欲生,殷篱却握住他的手,低声哀求:“阿兄,别躲我!” 宋声浑身一震。 他向来是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的。 暗无天日的后宫,他不知道在此时此刻他还能给她什么。 倘若这是她想要的,那他顺了她的意又如何呢? 他那么喜欢阿篱啊,他想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的阿篱,他天真可爱的妹妹,他一辈子最牵挂,最放不下的人。 宋声从未有过理智被淹没的时刻,除了殷篱响在他耳边的哭求,仿佛她一说话,所有事情都变得合情合理了,只要她此刻能开心。 第一次,他主动吻上她的唇。 不该如此,又如何呢?她想,他便做了。 见不得光,背弃伦理道德,又如何呢?这世间难道只不许他们犯错吗? 殷篱得到回应,只能还以更热切的碰触,深夜加剧了这团火,一晌贪欢,因为短暂才更显弥足珍贵。 不知何时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清晨。 窗关上了,能听到浅浅的鸟叫声。 她头一次觉得这样在后宫里醒来也不错,起码不再都是绝望。 梅意服侍她洗漱时,殷篱偷偷看了一眼宋声,他站在远处,芝兰玉树,白玉无瑕,神色平静,只在看向她时会淡淡一笑。 殷篱忽然懂了那笑意,破天荒地觉得脸颊发热,竟然下意识躲开了去。 傍晚时下起了雨,李鸷过来了,殷篱靠在案头看书,才歇过晌,整个人都有些慵懒,听见通传声,她头也没抬。 只在李鸷从旁边坐下去时,轻轻地翻过一页。 “今日都做什么了?”李鸷似是没话找话,见殷篱不理她,只好自己主动开口。 殷篱看着书卷上的内容,看得极其认真,仿若没听到李鸷说话,无奈,他叹了口气,把殷篱手中的书拿过来。 “朕与你说话。” 殷篱的目光随着看过去,李鸷这几日不仅人变得憔悴,连从前的那抹戾气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殷篱皱了皱眉,语气不耐:“你若实在很闲,钟粹宫,云影殿自有陪你解闷的美人,不需来我这里自讨没趣。” 李鸷这两日已经习惯她的刁蛮刻薄,闻言并不生气,反而高兴她终于对他有了反应。 他拉过殷篱的手,将她带到怀里,殷篱身子孱弱,并不需要太用力就能将她禁锢在身侧,手臂环着她,他蹭了蹭她的发,温声道:“朕喜欢来你这里自讨没趣。” 贱骨头。 殷篱小心挣了挣身子,挣不开,只得作罢,宋声代替梅意上了热茶,李鸷看了他一眼,没做他想,殷篱接过茶水,心情却忽然变好了。 她偷偷划了一下宋声的掌心。 宋声看了她一眼。 李鸷没有发觉,殷篱心情又变好了一些。 夜里雨下得更大了,李鸷没有离开,殷篱便一直当他是透明人,沐浴回来之后她发现李鸷竟然还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用去陪皇后吗?”殷篱站在床前,冷声问。 李鸷道:“有太医守着。” 太医守着跟他守着一样吗? 殷篱心里陡然升了一团火,闷不做声地抱着被子去了里面,在李鸷身旁经过的时候,被他一下拽倒在他怀里。 “放开。”她低声呵斥,李鸷却置若罔闻,第二声刚要开口,就听他道:“皇后快要油尽灯枯了。” 尽管已经不再想起多余的是是非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殷篱还是浑身一僵,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李鸷竟然叹了一声。 “阿梧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数了一下还有十三章的大纲(每章字数不固定),四月我要完结了。 感谢在2022-03-24 19:05:27~2022-04-01 02:4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羽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rush. 26瓶;待霄月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怀疑 殷篱在李鸷的怀里沉默不言, 只是觉得胸口上破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洞,不疼不痒,也不难受,但是似乎灌进了风, 她很想一把捂住。 于是她就真的捂住了。 殷篱低着头, 头发遮住了眼睛, 阴影中的表情讳莫如深:“那你怎么还来我这里?” 李鸷看着她攥在胸口衣襟上的手,隐隐带着颤抖,淡漠的眼眸终于染上一层光泽,他握住她的手, 将怀抱又紧了紧。 “阿篱,你不要死。” 他在她耳边长叹一声, 那语气听起来像是难过, 但又不知道是为谁难过。 殷篱心中陡然生出深深的厌恶,在庄秋梧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之时, 李鸷心里唯一的感悟是殷篱不要死。 人命无贵贱, 但在李鸷心中有衡量,她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半分都不想失去。 而庄秋梧的存在,似乎仅仅只是提醒他人命的珍贵而已。 可那么珍贵的阿篱, 明明是他自己亲手杀死的。 殷篱声音很冷:“殷篱已经死了。” “嗯, 朕知道。”李鸷吻着她的脖子, 气息缓缓向下游移,又辗转到耳边,“所以, 你不能死。” 压抑在喉咙中的命令语气, 强硬又霸道, 知道她下一刻会出声反驳他的自欺欺人,他先一步压上她的唇,让怀中的温热抚慰心底的慌,一次次带她从云层中陨落。 殷篱睡去时,李鸷侧身看着她的睡颜,玉肤白中透红,眼尾带着不自然的潮湿,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抬手帮她擦去。 这样也挺好的,他心里说道。 虽然阿梧有些可惜,但他自认对庄秋梧尽到了责任,他给了她他能给的一切,而这里面不包括真心,想必庄秋梧自己心里也清楚。 庄氏死后,他会善待庄家,扶持她的尊长血亲,给她体面的尊贵与荣耀,对于一个从小在家族中不受宠爱的庶出小姐来说,这样尊贵无比的人生与结尾已经足够圆满了,她应该感到满足。 后位空置下来,他就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殷篱,等到他有了皇子,从此便可椒房独宠,再不惹她伤心。 他答应她,今生只宠爱她一人。 如此,殷篱会不会高兴呢? 李鸷的手指沿着她的侧脸一路向下,像是欣赏一件宝物,指尖落在发丝间,忽然,他动作一顿。 手指的影子落下之处,浅淡的红痕旁,点着淡淡的紫色痕迹,似是一处咬痕。 那不像是同一次欢好后留下的。 手指一蜷,李鸷再次打量起殷篱的脸,这次黑眸中的温柔陡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无尽黑暗。 次日李鸷要上朝,穿戴整齐后却并没有离去,殷篱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床边安坐的人,一时没防备,吓得呼吸一窒。 “朕今晚在玉照宫,晚上便不过来了。” 殷篱调整好心思起身,视线并不落在他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自去,不必告知我。” 李鸷笑了一下,转头时端正了脸色:“宋声,照顾好你的主子,若是有事,记得派人去玉照宫禀报。” 宋声略微顿了顿,很快就躬身应答:“是。” 李鸷起身走了,跟平日里不无不同,但宋声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待李鸷彻底消失在紫宸殿外后,宋声抬头看过来,发现殷篱呆呆地坐在床前,不知想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用过早膳,阿蛮陪殷篱在次间说了会儿话。 军中来信了,金槛告知她们一切都好,燕无意没有去信,只在信中放了一朵秋菊。 菊又称篱花,在金秋盛开,燕无意摘下的这朵虽已失去了水分,仍能看出它的稚嫩。 殷篱看着那朵干枯的篱花沉思,待阿蛮读完金槛的信,又将信封拿起来,打开封口仔细看了看,似乎在找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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