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找到的?”池青道拿起第一封信,抬头看向不秋草。 “屋子床底的暗格。” 将信放到锦盒里,再把锦盒放到床底下的暗格里,他这分明是要送给池青道的。 不秋草也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不过他没提及,反倒说了另外的事情:“有人要抢,属下跟他们交手了。” 池青道目光一变,“为了什么?” 她心中有数,不秋草加以佐证地点了点头:“这个盒子。” “行夜死不过短短几日,就有人惦记这个,恐怕有人盯上他了。” “属下派了人在行夜周围盯着,只要他再出现,定能擒获。” 安排是让人满意的,但池青道看不秋草一眼,半晌才接受这个结局:“你输了。” 她手底下的不秋草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败绩,居然输了。 不秋草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抖起来,“属下无用。” “不是无用,不过被打败一次有什么好垂头丧气的。”她池青道就是彻彻底底的败者,但败并不可怕,败了就站不起来了才可怕。 “属下明白。”不秋草抱拳横在胸前,微微弯腰。 池青道继续翻锦盒里的信,信封上都没有名姓,有的只有“亲启”两个字,跟闻端星写给行夜的那封是一样的。 池青道随手拆开了其中一封,指望从中窥得一点儿微末的线索,结果开头就看见人家白纸黑字写着池青道必须铲除。 得,又是一个要杀她的人,池青道顿时失去了看的兴趣,被君闲拿去读了之后,她又拆开了一封—— 池青道此人,乃帝臂膀,必须铲除。 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为了闻端星的臂膀,她哪是闻端星的臂膀,她分明是闻端星眼中钉、肉中刺,闻端星也想杀她而后快。 剩余的她也都看了,看完兴致索然,全是要杀她的,有说她是心腹大患的,又说她阻挡大计的,还有人说她祸害无穷的……这么多封信里就只有这个说得最不中听,还祸害无穷,被她查出来是谁,她先把这个人祸害了,池青道赌气一般将这些信通通推开。 君闲手里的信还没有看完,他伸出一只手握住池青道的手以作宽慰,等到他将信看完之后又将信纸凑到鼻尖闻了闻,他站起来举起手里的信,坚定道:“这些信,都有问题。” 从君闲做出这个动作开始,不秋草和池青道就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池青道随手拿过一封信,不秋草从身上取出火折子点亮一盏烛台,池青道将拿起的信纸放到烛台上面,不过一会儿,信纸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自左下往右上延伸,几乎遍布整张信纸,一对牛角显现在三人面前,上面还有繁复的花纹,空间如此狭小还能如此精美,此种功夫让人喟叹。 “是苗疆的银饰。”三人心下了然。 算上最开始给忘衍的那一封,行夜一共给了池青道十五封信,除去闻端星的那一封,剩下的十四封都有问题,又都显现出了牛角,苗疆连出十四封信要池青道的性命,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急不可耐。而行夜,恐怕也不像他们所了解得那样简单,一大团迷雾,笼罩在安南王府的上空。 池青道将信纸捏紧,她是敌军阵前仍然临危不乱、从来都杀伐果断的安南王,面对眼下的情况自然也能迅速做出安排。 “行夜那边你亲自去盯着,只要人出现就将其抓回来,抓回来之后,严加拷问,不必问本王。” “是。” “苗疆一向是兵家险地,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但还是要派几个人去打探打探。另外,苗疆属于西南,那是殷白的地界,殷白的事情一直没有回音,这次一并探听。” “是。” “既然有人盯着行夜,就说明苗疆的人已经到了安南,安南是本王的地方,本王不希望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也不希望有苗疆的人活着走出安南。” 安南是池青道的地方,只要她说一声,四面八方都是她的眼线和势力,苗疆的人躲不了。 “是。” 连应三声是,池青道也无半分不满,只是格外叮嘱了一句:“不统领,败了没关系,站起来就行了。” 不秋草身子一僵,“属下知道了。” 不秋草渐行渐远,和赶过来的安一错身而过。 “王爷,西南来信了。” 太巧了,杳无音信的西南偏偏在今日来信,还是在池青道知道苗疆一事之后,池青道不得不怀疑,殷白也参与了此事,没准,这一出就是殷白策划的。 池青道将信接过来,发现不是自家隐卫递回来的消息,而是殷白亲自写的信。 殷白给她写信—— “安南王,余于日前遭受刺杀。” 作者有话说: 池青道:谢谢,你被刺杀跟我有毛线关系,我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 殷白:……?
第三十章 不过短短的一句话, 就让池青道心头一跳,字很潦草,应该是殷白在病重乏力之时写的。 像池青道和殷白这样的人, 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干得都是刀尖舔血的事情,很容易就会成为靶子, 遭到刺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没有性命之危, 多半是自己暗中处理,除非跟上一次一样,殷白瞒不住了,才会八百里加急送军报进京。 而且她跟殷白纵使同为闻端星做事,一个平定天下, 一个剿灭乱党,但私下里的交集很少, 殷白居然千里迢迢写了信给她,要么是这件事情跟池青道有关系, 要么就是殷白在求助池青道。 大权在握,风光无限的西南将军,应该不会远到安南求助池青道,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 信上就只有这一句话, 池青道翻来覆去地研究, 觉得是密信的可能很低,她挑了挑眉:“她不会怀疑是本王干的吧?” 安一依旧恭敬地站着,她听了池青道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道:“送信的人说, 若王爷怀疑是将军布的局, 第二封信就可以不看了。” 还有第二封信,池青道有些意外地看向安一:“第二封信在哪里?” 安一摇了摇头,示意信并不在她身上,“送信的人还没有走,也不肯进府,就候在府门外。” “有点脾气,不会是——”池青道有意拖长尾音,三个字靠后出来:“崔正初吧。” 安一无言地点头,除了他,等闲之人,是不会敢如此挑衅安南王府的。 崔正初来了,那事情就非同一般了,他是殷白麾下的军师,是殷白最为器重的心腹,殷白派他来送信,不止说明事情十万火急,更道明殷白的诚意。 西南军中一定出了大事,池青道神色凛然:“请他进来。” 安一走出去有一会儿了,君闲才磨磨蹭蹭地过来站在池青道的身边,是一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池青道啊,君闲没忍住碰了碰池青道垂在耳后的发丝。 他恍然想起来,今晨他亲手给池青道绾了头发,池青道懒洋洋地支着下巴,任由他动作,铜镜里暧昧难明地映着两个人。 “好危险。”君闲叹息一声。 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池青道从不瞒他什么,但听池青道说,跟亲身经历还是不一样的。池青道往往在里面尽情修改,将危险淡化,有时候甚至逗得君闲有了笑意。 但今日,他才确切地感受到了这些危险,池青道在群狼环伺中谈笑风生,闻端星忌惮她,苗疆要杀她,西南不清不楚,西域也将心思动到了她头上,仿佛间,他离池青道很近,可当他回神,他又觉得太远了。 他跟池青道隔得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倘若君闲一生平安顺遂,永远做君家的小公子,想来是没有机会遇见池青道的。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他跟池青道仍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可他都已经成为池青道的王夫了,纵使他们之间有天堑,池青道也会想方设法来到他身边吧。 他们之间没办法相隔万里,池青道一步一步早就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填平了。 “害怕了?”池青道逗他,王夫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蝴蝶展翅,池青道勾了勾那睫毛,君闲因为外力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不害怕,”君闲睁开眼睛,眼前是劈开青山、横渡险滩的池青道,“在你身边,多危险我都不害怕。” 池青道的笑有一瞬间僵在脸上,她没听过这样的话,也没听过君闲说这样的话。 常人以一句喜欢来表达心意,而君闲固执地将千万句喜欢砸到她身上,池青道心里翻涌成浪,全都化作甜蜜渗进她的四肢百骸。 时至今日,她很清楚一点,不止是她在走向君闲,君闲也在坚定地走向她。 认识到这一点的池青道眉眼弯弯,做些什么才好,池青道将君闲抱起来,毫无征兆地吻上君闲的唇,她高兴得无以复加,又转头看见君闲刚刚为她研出的墨。 她放下君闲,牵着他的手走到桌子边,摊开的宣纸恰到好处,池青道取了笔沾了墨,十分珍重又十分规整地写下了两个字,几乎是一笔一划写就的—— 君闲。 从前在安南时,池青道日思夜想君闲却不可得的时候,也会在纸上写下君闲的名字。 她写一千次一万次君闲的名字,心里还是想得要命,笔下也越发缭乱,和今日的心境是绝不相同的,今时今日,君闲就在她的身边,她大可将相思说与他听,说到兴头上,还能亲他逗他。 君闲也取了笔沾了墨,在池青道写下的君闲旁边,同样工整地写下池青道三个字。 笔风截然不同,但就像结发为夫妻时剪下来的两缕头发,头发交织在一起,而字相互映衬,都有对方的影子。 她要将这幅字挂起来,挂到最显眼的地方,即使是吴上川的城头,也不是不可以,池青道抬头,目光掠过千山万重,只定定地停在君闲身上,君闲也看向她,这一次君闲先笑,池青道跟着笑起来,她故作惋惜地道:“墨还是多了。” 看不见的尾巴在她的背后摇着。 “那怎么办才好?”君闲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假的。 “写成千上万的君闲和池青道,写到整个安南王府全是你我的字句。” 君闲失笑:“那怎么看得完。” “那就慢慢看。” 最好先看眼前这一幅。 崔正初在前厅等着,情况比池青道想得还要糟糕,崔正初一身白衣染血,手臂上包了纱布,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开始往外渗血了,崔正初伤得不轻。 “什么人?”池青道盯着崔正初的伤口,冷声问。 “不知道,看不出武功路数,打得毫无章法,一路追杀我到吴上川城门口,殷将军派来护送我的人都死了。”崔正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即使是他,回想起这几天的场景,也依然会后怕。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6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