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里张口欲要回答,门口的人垂了眼睫,“罢了,病了好生歇息。” 语罢他转身离去。 来去似风吹刮了她的耳畔,无声地钻进了心。 人离去后,江桃里坐回了原位,敛眉品着他方才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就想起之前在宫中,似乎有宫娥曾悄然塞给过她那张纸。 她当时没有敢信,所以并未去。 江桃里握住书本的手一紧,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任她如何都无法摈弃。 那是太子托人给她的? 可她想不通,为何能将东西送至她这里,自己却不回京。 深夜,齐文院,太子书房。 换了一袭衣袍的太子负手立于窗前。 他的目光琢磨不透地遥望前方,指尖捻着的珠子,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此去扶风府,你又带回来一个小嫂嫂,可叫我如何能有分身乏术啊。” 盘腿坐在案上无正形的人,手肘往后撑着,微扬着流畅的下颌,语气似暗藏了幸灾乐祸。 江桃里若是还看上老狐狸,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这样想着,闻齐妟看对面的人,稍微顺眼了不少。 不过这女人若不是个省油的灯,该如何是好? 江桃里这样的人,说不定只有被欺负的份。 那可不成。 立于窗前的人眉峰微攒,转了头,碰撞的菩提珠声止。 闻岐策并未理会,他不是很友善的调侃。 “扶风府确似有窑,并非一处,且都有使用过的痕迹,目测万千铜币流出,自扶风流转自盛京。” 桌子上坐着的闻齐妟掌心撑于身后,歪头看着面容严肃规整的人,上下打量着。 片刻,语不搭调地嗤笑道:“所以你就去外面带回一个人,留着欺负她?” 闻齐妟越想越好似看见,江桃里被旁人欺负的画面,心中浮起淡淡的杀意。 到底……杀不杀? “我于扶风府险些遇害,想来确实碰到了闻缺的心窝子,此番安排人在我身边,自当暂且受着。”他目光微转落在桌案上。 他头微扬地压着杀意,露出了精致的下颌,殷红的唇无情地吐出来。 “这安排的人还不够多吗?挑谁不好,挑个腌臜货回来。” “不是你说的吗?换个人,怎的,又不得你的心意了?”闻岐策端起一旁的茶,盖子拂过茶抹,并未饮下。 “换个人之前,府中的人也该先清理了。”闻齐妟眼中似含了笑,“都换了一个人,却还将人留在府上,我可以当阿策哥哥是有旁的心思吗?” “不过,你来晚了,江桃里从一开始就被我定了。”他将话峰回路转地抛掷过去,眸中丝毫无笑,冷得如看风雪寒山。 来晚了可以分解多层意思,闻齐妟丝毫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他漫不经心地扣响着袖箭,缓缓对准对面的人,看过去的眼神似在好奇。 好奇一箭爆头的几率,究竟有多大,以及承受的风险有多少。 杀意过于明显。 闻岐策视线往上眸光微微移动,落在他的身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指着头。 “本来我是想换个人的,但她没有来。” 说着,他看对面的人,目光带着晦涩的打量。 至于人为何没来,眼前这人恐怕最清楚了。 闻齐妟自然知晓江桃里没有去,不仅没有去,现在还贴心的帮他修香囊呢。 这样想着他心下微霁,好像也不恼了,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她。 面对闻岐策这般毫不掩饰的打量,他从桌上跳了下。 几步上前将自己的黄金面具摘了,露出秾丽的脸,少几分清冷出尘,多几分漂亮的诡谲。 他抬手罩在立在窗前的人脸上。 “自然不来,我的人怎么会来照顾太子呢。” 闻齐妟贴心地将面具锁好,然后满意地上下打量,泛着雾蓝的眼眸似带着盈盈笑。 江桃里不仅没有打算去,甚至险些又跑了。 人还是他亲自抓回来的,只是结果稍有偏差,人又回到了太子府。 “少将军这几日委屈你了。”闻齐妟轻笑着道。 闻岐策指尖微动,抬手欲要摘了脸上的面具,倏的却被强行按住。 “所以这是后悔了?”闻齐妟眼的笑意落下,眼尾上扬带着冷意。 话音一出,闻岐策的手便顿了。 “你有病不能去,我替你去,但哥哥别抢我的人,我会咬死人哦。” 他将乖戾敛下,弯眼笑的时候,颇有少年气性,甚至还有几分无辜之态。 他甚少有这样的神情。 闻岐策乜斜他的模样,眼中的探究不免露了出来。 闻齐妟无害地眨了眨眼,嘴角轻扯,露出森白牙齿,“你别这样龌龊地想,若是我真有心思,那小可怜早就被我整个吃了。” 话自然是假的,他不仅要吃,还要连骨头一起嚼碎了吞下。 闻齐妟将眼眯了起来,舌尖舔舐过隐约尖锐的牙齿,似贪婪的恶人泄出几分乖张戾气。 “哥哥同意吗?”手中用了力,面具紧紧扣在那张如玉的脸上。 覆于面具上的手顿住了,算作是同意了。 闻齐妟见状脸上的笑更加明显了。 翌日。 太子出宫一趟,还领了个来路不明的孤女,此事很快就传进了宫中。 皇后沉默了几日,还是没有忍住,唤了太子和太子妃入宫。 入宫后,江桃里被皇后拉在身边,好一顿宽慰。 皇后宽慰完江桃里这边,扭头对着下边坐着的人,难得横眉冷对。 对于太子,皇后几乎从未操心过,自然也少于责骂。 但太子此次这事,做得委实过分了些,太子妃入府至今还未有所出,太子便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回来。 面对皇后的痛斥,闻岐策垂首而听,一句都未反驳,倒是江桃里听得于心不安。 她本就是假的,被皇后这样护着,心中难免升起了愧疚。 “母后,此事是殿下征得儿媳的同意,才将人领回来的,殿下并无不尊重。”江桃里手覆在皇后手上,温声为太子讲了几句话。 她没有想到皇后对此事竟这样大的火。 在天家难道不是,巴不得太子多娶几个侧妃,好摆在后院开枝散叶吗? 皇后这边好似并无这样的想法,不仅如此,她反而还因为太子这事,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那若是被皇后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思此,江桃里忍不住打了寒颤。 只怕是难以善了。 皇后察觉到掌中的人发颤,偏头看着身边的人,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怯生生的怜人模样,心中越发怜爱。 “好孩子,此事母后替你做主。”皇后拍了拍江桃里的手。 见皇后这般对自己,江桃里垂着眼睫,心中的愧疚更甚了。 皇后安抚了江桃里,转头对着下方一言不发的太子,直接下了懿旨。 太子妃无所出之前,旁人绝无入太子府的机会。 江桃里没有想到事态这样严重。 出宫后,她看了看身旁的人。 “殿下。”江桃里想问这一年之期,是否还需要继续。 “你只管当太子妃,其余的事无需多在意。”闻岐策侧眸,见到她眼中的欲要表达的话,应答道。 有了这句话江桃里就放心了,因为她实在无心府宅争斗。 太子带回来的那个人,江桃里全程没有去插手,本来也无心去与那人接触。 府宅妻妾的斗争,她向来避之不及。 结果她避之不及的事,偏生还就避不开主动找了过来。 风亭偶有风吹过,拂面而来的是扑面的花香。 江桃里捧着茶杯,心中有尴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谁知道出来散心,还能迎面碰上这两人,当时她转身想要主动避开,却被太子唤住了。 无奈,三人只能找个风亭齐坐下。 “阿策哥哥,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对面的小姑娘轻凑过去,小声地说着。 太子动了身,微不可见地将距离拉开,有瞬间差点去叩手腕,幸好压抑较快。 但他眉眼却恹恹起来。 看来这太子的活,他也干不了了。 木婉儿也没有在意,毕竟在扶风府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太子不喜被人触碰。 风亭只有这般大小,声音随着风,直接涌进了对面人的耳朵。 江桃里脸上的尴尬更加明显了。 被挨近的人眸光闪过厌恶,身子朝一旁侧了侧,无痕地换了个姿势。 他眼皮耷拉着,抬起眸无意扫了一眼对面的人,闪过一丝笑,将江桃里的坐立不安收进眼底。 但刚刚木婉儿的那句话,他听得不甚欢喜。 所以闻齐妟偏头对着木婉儿,带着三分敷衍的漫不经心道:“姐姐喜欢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好女色?” 说罢他还真升起了警惕,神色微凉地觑着木婉儿。 那些男子就已经让他气绝了,难不成以后还要防男又防女? 木婉儿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这样回答自己,她还以为如同之前一样。 太子要么冷漠,要么出言宽慰她几句。 这样的话倒让她在心中盘算了几息,似想起了什么,在眼中闪过了然。 太子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光明正大地带回府,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说明了她在太子心中是有位置的。 现在这般言论,定是因为喜欢,暗自吃味儿呢。 没想到风光霁月的太子,竟连女子的味儿都吃。 木婉儿瞬间羞涩地垂了眸,娇嗔地看了一眼闻齐妟,声音亦是一样藏着羞,“阿策哥哥!” 这一句娇嗔,七分清脆,三分妩媚,恰如黄鹂被掐着喉咙而鸣。 江桃里不知太子抖没有抖,她是无寒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晓得你好阿策哥哥,吃块糕罢。”闻齐妟蹙着眉,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边说边往她嘴里塞。 木婉儿没有预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嘴被强行塞满了糕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糕点略大,她一口吃不下。 闻齐妟含笑乜斜,见她准备将口中糕点拿出来的动作,轻飘飘地说着:“不好阿策哥哥了吗?” 木婉儿的手一顿,这可是太子第一次,这般亲昵的喂她吃东西,说明心中对她愈渐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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