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门彻底阖上后,江桃里立即从床上爬起来,都顾不上穿鞋,快步上前将门栓上,这才勉强安了心。 这两人轮番出现,她实在是些食滞不化了。 夜深人静,月华满枝头,皆是初春意。 闻岐策出门行至到外间,见自己带来的亲随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并不惊讶,抬脚小心避开,以免染了风尘。 没有走几步就被石子击中右肩,手掌顷刻酥麻传来,他脸上血色褪去,掀眸转身,清冷如月色。 隐在暗处的人,身形微动,懒散地捻着手中的石子,自黑夜中发出咯吱的声响,隐约有跋扈的杀意。 方才那石子若是偏离几寸,便是直冲他命脉而去的。 闻齐妟偏头弯眼露出森白的齿:“四百九十九息,再晚一息,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躺在地上了。” “阿妟倒是越发讲究了,时间都这般精准。”闻岐策按着手臂上的穴位,语气平淡,手差点被废也丝毫没有怒气。 “不过这倒是好事,改日我向父皇禀明,北边的倭寇也给交给你去。” 闻岐策垂眸淡言,似夸张顽劣弟弟的好兄长,“想来你也会为了回来,在短暂时间内平定倭寇罢,倒是又为大周做了一件善事。”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该太子去试试了。”闻齐妟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石子。 “那阿妟要试试谁先去吗?”闻岐策莞尔,对视。 太子和将军谁更合适不言而喻。 闻齐妟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威胁,不欲同他多挣口舌,嗤笑一声道:“劳驾太子殿下,夜深露中不便远送,太子妃要等我去了,才能安睡呢。” 语罢,他懒洋洋地从黑暗中走出来,青筋盘虬的手按在后颈,下颌微扬,喉结上那新鲜的牙印就这样暴露出来了。 空气似滞留片刻才重新流畅。 闻岐策的目光落在上面,脑海中忽然划过江桃里锁骨上,那啮齿出来的红痕。 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愈渐淡了,似无欲无求的圣者窥破所有欲.望。 闻齐妟懒散地觑了一眼他,转身就朝着里面走去,当着他的面来去自如,嚣张如斯。 月华洒落,满地凄凉。 闻岐策脸上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清冷如月华临照。 他停在原地半响才回神,心中想起了,那日观见两人在院子里交.媾的场景。 闻岐策下意识朝前跟着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下,最后停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翌日。 绿荫铺石板,粉雨簌落,盘满紫丁香的白墙黛瓦半隐在其间,风亭流水汩汩,下人井然有序地晨间来往。 昨夜下了一场连绵的细雨,屋子中正凉爽。 江桃里犹身在暖阳中,腹部暖和不似昨日那般疼痛了,但腰疼腿涨依旧很明显。 动了动身小腹被揉了一顿,她才迟钝地睁开了眼。 待看清后脸色立即就变了,她此刻正躺在旁人的怀中,不消她去瞧就知道是谁。 这般不要脸的混蛋,除了齐妟没有旁人了。 在没有被拆穿的时候,他尚且还能矜持几分,现在竟然直接出现在她的床上。 太子若是发现了…… 太子默认的,想到此处,江桃里心中划过一丝黯然,极力忽视。 分明昨夜睡前已经锁了门,没有想到他还是进来了。 江桃里就着身子撑起来,伸手撩开床幔,果然看见半敞开了窗户,气得倒仰。 “起来。”江桃里抿着唇,将腹部的手抽出去,抬脚就要踢床上的人。 结果人未踢到,反而被抓住了脚。 闻齐妟昨夜忍了许久,才不消睡下几刻又被闹醒,睁眼的时候眸中犹带着一抹红,似天地浓色与共。 他睁眼迷离地看了一眼,呼吸紧凑,然后抓着那双雪白的足按在胸口往下。 “昨夜我帮了你,现在帮我好不好?”他似没有睡醒,嗓音又沙又哑,藏着数不清的情稠。 江桃里怔愣片刻,感受到脚下的触感,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放开我!”语气气急败坏的带着怯颤。 他闭着的眼没有睁开,也不知听见没有,捉着她的脚根本就不停。 江桃里想要挣扎,却抵不过成年男子的力气,脚腕还被捏得生疼。 最后只能将脸埋进被衾中,双手紧紧抓着玉枕,身子颤抖不止。 这人太过分了! 不知是因为过于羞耻,还是因为旁的,江桃里眼中浮出泪沾湿了被衾,下唇紧紧咬着一声不吭。 窸窸窣窣的磨蹭声,愈渐不平的沉闷声,都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耳中。 江桃里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渐渐有些哽咽。 一大清早就将床上弄得一团乱,江桃里打死都不让人进来伺候,非要抬着酸涨的腿去踢人。 闻齐妟神清气爽地立在床头系着革带,前几日的烦闷都被抒发了,正是春风得意之际,随意瞥了她的动作。 “想来还是有些力气的。”他转身,将手搭在床架上,低眸看人似笑非笑道:“不如,再玩一次?” 江桃里的脚瞬间收了回去,耳边响起他的嗤笑声,双眸紧闭,不敢动弹。 她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了,江桃里才悄然地睁开了眼。 只见那人一袭窄袖短打扎规,鬓发用红线缠绕着,五官深邃秾丽,眸如绛河撩,一副风流肆意的少年模样。 闻齐妟观她眼尾还带着被欺负过后的红痕,格外的动人。 他心情甚好,弯腰想要落下吻,却被躲开了,眸中的笑意骤然降下。 “不许从正门,怎么偷偷来的,怎么滚出去。”江桃里将脸埋进被衾中,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颤巍巍的眼眸睨着他。 就活该当个见不得人的奸.夫。 心中虽对他满是惧意,但并不妨碍她厌恶他,一句好话也不情愿和他讲。 闻齐妟瞬间冷哼一声,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觑着她,满身的煞气似要倾辄而出。 表面虽然平静,脑海中却浮现起,她面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小意温柔。 哪怕被骗成这样也能温和对待,唯独对他又骂又打,还丝毫不客气地露出自己的厌恶。 她这是将他当成不入流,见不得光的人了? 偏生……他现在还真的是。 闻齐妟原本还算较好的心情,就这样将至冰谷了。 江桃里咬着下唇,下颌微扬,倔强地与他对望。 与其被他这样欺负,大不了就是一刀被抹了脖子,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好在他只是冷眼对视了一眼,转身就朝着一旁的窗户大步而行,利索地翻窗离去。 只是临走之前,生生地将窗牖掰下来一块。 江桃里抿唇看着,好生生地窗户就这样缺了一块。 因为身子不适,江桃里这几日都闭门不出,每夜都锁门,连窗户都使人关闭紧了。 但第二日起来时,依旧还是睁眼和最不想见的人对视上。 他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灼热,好似下一秒就会将她吞食入腹中。 江桃里对他的意见是越发浓烈了,偏生又无可奈何。
第70章 晋江首发 花团锦簇, 柳絮飘飞,一月如白驹过隙,转瞬便进入下一个月。 江桃里又入了一次宫。 皇后依旧如常地拉着她的手关切着, 但言外之意, 皆是催促她与太子之间。 江桃里想起那时常互换身份的两人, 心中顿感不适, 便插科打诨用其他事情避开。 皇后没有察觉,紧着又忧思旁的事,依旧是让她多替长平少将军掌眼。 大约是心境变化,江桃里听这话完全没有如之前那般,觉得是皇后心善关切臣子。 只觉得皇后这是暗自将她放在了, 长嫂如母的位置上。 想起早上才从自己床上离去的人, 江桃里心更加堵得厉害。 他这样的人,还是别去祸害旁人了。 观皇后的模样,似乎丝毫不知晓两人这般恶劣, 不顾人伦的行为。 江桃里着将心中堵着的那些话一吐出来,但话到了嘴边, 又咽下去了,垂着首, 一副洗耳恭听的乖顺模样。 皇后是那两人生母,自当是会护着自己的孩子, 说不定此事捅出来,最后倒霉的依旧是她。 度时刻如度年, 江桃里依照惯例在椒房殿用了午膳后才被放离。 江桃里一离开,皇后身边的嬷嬷就行至身边。 皇后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 眼中带了愁思,颇为头疼地捂着头道:“这药都这般足了, 还能忍得住,这般的耐力,他还不如去当个和尚,倒是省事些。” 嬷嬷听着皇后的埋怨,正欲要开口讲话,又听见皇后幽幽的又开了口。 “你说,阿策……是不是该找个御医瞧瞧了?” 皇后实在是想不通,甚至是开始怀疑了。 未行弱冠之礼时,他不近女色,她亦担忧他溺在女色中,亏空身子,也就随了去没有多在意。 但如今成亲几个月了,太子妃是一点没有碰。 可笑的是,王御医前去诊断,太子妃如今还是完璧,所以事情可不就出现在太子身上。 她如今唯恐是太子出事,心慌意乱地抓着嬷嬷的手。 卫宣王迟迟不离京,曹氏日渐势大,三公、六部皆有曹氏的人,唯有这三孤不肯站位。 可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长期如此,陛下倒下,只怕是天下就得换成曹氏了。 太子一直不出个皇孙,如何能稳重安抚人心。 皇后是日夜心焦,甚至如此着急为另一个儿子成亲,也是为了此间事。 就算是阿策不行,阿妟作为孪生弟弟,生出来的孩子就算是寄养在太子妃的身边,一样无人发现。 但怎奈,两人硬生生的一个女人也不碰。 难道真的最后要将宫中那女人,放回太子府吗? 想起木婉儿,皇后扶着额,嗫嚅穴直跳。 这女人她是千万分看不上的,出身低,拎不清,性子浮躁,只怕是个狐媚惑主的货色。 正当皇后心思万千的时候,嬷嬷也知她心之忧虑,贴心地揉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建议。 “娘娘,寻常的补药不顶用,不如换个法子如何?” 皇后摆了摆手,头疼得厉害。 嬷嬷手中愈渐用力,直按至皇后松了眉头道:“还有何方法?只要不伤太子身子,只管道来,倘若是个好的,本宫定然重重有赏。” 嬷嬷悄声地伏在皇后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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