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余孽? 秦君冷笑一声,究竟前朝余孽还是当朝蛀虫恐怕还有的可论。 “去叫靳统领来一趟。” 李宝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靳统领是谁,好半天才想起来是兼任一月的靳秦。 帝王夜晚传召不多,从前大多都是叫苏宴和林博彦居多,现如今林博彦被贬去翰林院,苏宴也变相被贬去珠江。 当真赢了那句伴君如伴虎啊。 李宝打了打拂尘,赶忙出去传召去了。 靳秦来得快,昭阳殿如今被封了他去不了,只能回自己将军府上住。 但是那府邸着实冷清,与其住在那儿倒不如住天香楼那儿。 正巧他今日得了禁卫军统领一职,便理所应当的宿在皇城里头了。 宣政殿传召到的时候,靳秦还愣了下,确定是传召而非是侍寝。 去的路上是李宝亲自来的,但此刻宫人甚多,二人便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没过多言语。 更深露重的,靳秦只披了一件大氅就往宣政殿去,里头穿的不过一件薄薄的衣服,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般。 待到宣政殿到了的时候,远远便见灯火通明,奢靡非常。 去的时候李宝领他去的是书房不是大殿,靳秦便知晓她还在批折子了。 他嘴角不自勾了勾,不枉他费心一番,瞧,这成果不就来了? “陛下,靳统领来了。”李宝在外头喊道。 “叫他进来。” 李宝示意他进去,靳秦眼中有些戏谑,李宝你这活儿干的挺好啊。 李宝真是怕了他,伸手推了推他一把,小声道,“爷爷您就赶紧进去吧!” 靳秦推门进去的时候满书房的热气扑面而来。 宣政殿书房之中的地龙烧的太暖,每每从外头进来都被这暖气惊到。 他肃了脸色,几步走上前行礼,“臣靳秦见过陛下。” 秦君没有回话,也没有看他,只一味的批着折子。 半晌,靳秦才听到她开口道,“你该跪着行礼。” 语气一如既往,是专属于秦君的声音,缱绻的声线带着淡淡的沉,似葡萄美酒一般浓醇。 靳秦脸色自如,一撩大氅从容跪下,“臣靳秦,见过陛下。” 秦君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看向靳秦,“马赛的事情你如何想?” 靳秦挑了挑眉,眸光淡淡,“臣以为谢玉书并不配头名。” 秦君气急,她跟他说的是这事儿? “朕问的是马赛刺客的事情!”她语气有些气急败坏,看着靳秦的眼神也夹着怒。 靳秦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对上她含怒的凤眸,启唇淡声道,“陛下说马赛的事情,臣只能想到谢玉书不配头名的事情。” 秦君被他气笑,“你便觉得只有你配?” 靳秦挺直背脊,一字一句道,“只有我配。” 他看向秦君的眼神极其认真,这眼神之中带着无边的沉色,其中深意如夜幕之中一望无际的黑。 秦君怔了怔,想起他上次同她说的那些话,一时走了神。 作者有话说: 你配你配你最配!
第十九章 外面又开始起风了,京都的一月最是容易起风。风寒刀削骨,李宝在外面被吹的都打了抖。 秦君看着跪在地上的靳秦发怔,良久开口道,“起来吧。” 御书房里铺了地龙,靳秦跪在地上也不冷,就算一直跪着也没什么。 他撩了撩外头裹着的大氅起身,里头单薄的单衣被秦君瞥见。 “怎得穿这般少来了?”秦君皱着眉看着他身上那件大氅。 靳秦起身的动作被这句话问的顿了顿,紧接着他拍了拍大氅,“陛下不是传唤臣?臣怕陛下等急了。” 秦君一时没再说话。 “马赛刺客上的事情你为何要拖上谢修?” 靳秦闻之淡笑一声,“臣没有拖上谁,不过恰好看见,觉之奇怪,有所怀疑罢了。” 觉之奇怪,有所怀疑? 秦君心里冷笑,若非是她旁的人便也就信了这鬼话,但她是不信的。 “既如此,那靳统领便回去歇息吧。” 秦君低头重新拿起朱笔,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靳秦脸色沉了沉,看着重新投入政事的秦君,眼中有什么情绪在翻滚。 秦君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走?自然要走! 他转身拉开门,又想起什么,偏过头对着她道,“你那么聪明,什么事情一看就知道不对,你觉得不对的事情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会怀疑自己。” 说完这话,靳秦便离开书房了。 外头冻着打抖的李宝正瑟缩着身子活动,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出来了?”他瞧了瞧里面,“陛下没说什么吧?” 靳秦看一眼他,见他冻得这样,问他,“你怎么这么冷?” 李宝被他这这话噎了噎,“咱们身子板哪比得了你们?” 靳秦瞥他一眼,伸手解了身上的大氅披给他,“穿着吧。” 李宝一愣,摸着手里毛软的大氅愣愣的看着他,“宣政殿离你那儿可有段路,你这般回去该冻着了。” “不是你说我们身子板好?”靳秦反问道。 他将大氅给李宝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李宝披着靳秦的大氅愣愣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眶微热,这世界上也就只有陛下和靳秦真正关心过他们这些下人。 兴许陛下的一些出发点并非是为了他们,但最后他们却都受惠到了。 而靳秦,是第一个告诉他,奴才虽是奴才,但更是个人。 李宝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看着里面依旧灯火通明的,对着漫漫无边的黑夜道了句,“辛苦。” 这句辛苦便不知是对谁说的了。 - 第二日禁卫军那边传来消息说靳秦生了病,眼下正发热着。 消息传来的时候,李宝愣了愣,随即算是明白昨儿个晚上靳秦那厮为何把大氅脱给他了。 他还以为靳秦是关心他,感动了许久,没想到这墨一样黑的臭小子就是故意来这一出的。 李宝叹了口气,老实进去禀报了。 “陛下,禁卫军那边传话来说,靳统领病了。” 秦君正靠在软榻上休憩,听到李宝的禀报后,凤眸上挺翘的睫毛颤了颤。 “昨儿晚上不还好好的?”她声音慵懒,却夹杂着一丝担忧。 李宝没法儿,只能帮着圆,“许是昨晚来时受了风,这日子晚上也冷。” 秦君脑中闪过昨晚他大氅里头只着了一件单衣的样子,缓缓睁开眼,“太医去瞧过没有?” “这......”李宝哪里知道太医去瞧了没有,“传话的并未提及,只说眼下还发着热。” 这下子秦君的睡意彻底散了,她起身坐去拢了拢身后披散的长发,“叫人进来更衣,传太医,朕亲自去瞧瞧。” 李宝没曾料到秦君竟然要亲自过去,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秦君去的靳秦还躺在床上。 踏进那个屋子的时候,秦君有一瞬间恍惚,竟然感觉回到了靳秦几年前重病的那次。 靳秦从床上起身,“见过陛下。” “你既生了病不必多礼,好好休息。” 她转身看了一眼太医,说道,“去瞧瞧。” 来的是太医院院判唐太医,医术十分高明。 他给靳秦把了脉以后,确定只是小小的风寒,“陛下,靳大人这是风寒,兴许是灌了太多冷风,只需休息几日便好。” 秦君点了点头,侧身吩咐李宝,“随太医抓药去。” 李宝应是,带着下人们出去了。 此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二人。 “陛下可觉眼熟?”靳秦看着秦君突然问道。 秦君愣了愣,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想起二人从前,脸上柔和了些,“朕知道。” 她起身过去坐在靳秦床沿,“你如今有身份了,也不会在如从前一般。” 靳秦笑了笑,她也知道。 知道身份不同所带来的不同影响,她也知道。 他抬眸直愣愣的望进她眼中,“陛下您未想过这世上理应人人平等没有贵族贫民?” 秦君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看向靳秦的眼神倏地冷下去,“靳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人平等?荒唐至极! 秦君从床上起身转身欲走,却不妨被人从后头拽住,身子不稳倒进了靳秦的床铺中。 靳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看着秦君道,“陛下从未想过臣当初为何要走!” 秦君也来了气,被他气的眼眶微微发红。当初他不告而别,难道还是她的错不成? “你放肆!”她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总归臣放肆也不是这一回了。”他凑近秦君,二人呼吸贴近,“陛下若肯为我多费心思,就知道当初我为何要走。” “好!如今朕也在这儿,你便说出来告于我!” 靳秦看着他没说话,他为什么要走,她真的不知道是吗? 一个公主,一个侍卫,从根本上就是天差地别。 他不走,他只会和后宫里那些人一样。 靳秦身上还烧着,身上乏累,他散了力气,趴在秦君身上,窝在秦君脖颈处,“秦君,我真恨不得夺了你去。” 他身上滚烫,就连吐出的呼吸都灼热万分。 秦君不知他话中之意,静静地躺在那儿。 是想夺她天家皇权还是她? 她淡淡笑了一声,身边的靳秦已经趴在她怀中睡去,高热费了他太多心神,强撑着跟她吵架已是不易。 “你究竟想我怎么样啊?” 屋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无奈的叹息之声。 外头抓完药的李宝听着里头没了声音推门进去瞧了瞧,一瞧两人搂着睡着,赶忙退了出去。 陛下和靳秦真是让他们这些人操碎了心,李宝心里叹道。 - 临近春闱,京都来往的人更多了,近日里来的皆是从各地赶来京都赴考的学子,只等着春闱之时一展抱负。 靳秦坐在天香楼上和范增几人喝着酒,看着底下来往的学子们。 这些学子们身上的书卷气太明显,即使此刻大街上人头攒动,但一眼便能看出哪些是学子。 靳秦喝了口酒,目光一直盯着底下的谢玉书。 范增几人也在看谢玉书,底下那儿是个书贩,围了好些学子,谢玉书也在其中。 只是谢玉书今日倒像是只身一人出来的,没带家仆。 “这书确确实实沈容的真迹!” 那书贩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对几个学子说道,言辞恳切。 几个学子纷纷上手去翻,书中的诗句确实是沈容的词作,但若说是不是沈容的真迹,几个学子也不敢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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