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穆商言那厮。 将‘罪魁祸首’四个字牢牢钉在某位陛下的头上,傅椋端着温婉的笑,在心里的小本本里狠狠记上了一笔。 这件事可得是往大了算,必然不是几座好看屏风,几个好玩物件儿,几匹绫罗绸缎能抵消得干净的! 记仇的小女子暗中磨磨牙。 “我同你介绍一下”,穆书夜示意去里面说话,他拉了把尚且在神游的萨格,对傅椋道,“这位是外金来朝贡的三王子萨格,我往日在外金时亏得他照料。” “外金的三王子?萨格?” 傅椋面色登时怪异了起来。 这么巧? 她这语气几分诧异又古怪,穆书夜多看了一眼,倒也没细想,只又转脸对萨格道:“这位是我大盛的瑄宜皇后,亦然是我常说起的义妹,傅椋。” 从惊艳中回过神的萨格当即正了面色,掩去心头那点悸动和说不清的几缕失望,两手交叠各自抚上一边肩头,虔诚对傅椋躬身。 “见皇后娘娘贵安。” 恰此时进了内殿,灯火通明,将这人样貌瞧了个仔细的傅椋,没忍住轻嘶了一声。 在穆书夜看来的目光中,装模作样地跺了跺脚,装作脚麻的样子在一旁坐了下来。 还当真是她昨日里救下来的那个人,连衣裳都没换一换,这可不就是做贼的遇见截路的 ——赶巧了嘛。 只不过…… 眼珠转了一转,傅椋摸摸了腕子上的水玉镯子,晓得眼前人必是认不出她来的,便也就没露出认得他的异样。 只端着端庄的架子,面上带着一抹浅笑地坐在那里,活脱脱是一个温婉又大度,母仪天下者该有的姿态。 便是穆书夜也高看了一眼,心道是小女子装模作样不愧是一把好手。 难怪朝堂上那些个老顽固们也只是嘴上叫嚣,却拿不出半点她品行不端正的证据来。 许是察觉穆书夜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过久,傅椋眨了眨眼,有几分不明所以。 这里的三个人,只有萨格不晓得,傅椋这温婉端庄的模样下是一颗“豺狼虎豹”般的心。 他有些局促的坐在那里,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别往那边瞟,可余光里却总能映入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屋中此时安静得很,萨格受不了这种氛围,便开始没话找话。 “咳,夜,”他一出声,就将傅椋和穆书夜的目光都引了过去,“你昨天说派人去找塔塔利亚的消息,可是找到了?” 塔塔利亚?那是个什么东西?听不懂外金语的傅椋眨了眨眼,但却没问出口,只在旁侧耳认真听。 说起这件事,穆书夜也难得犯了愁。 他昨日里从萨格这里听到这位‘塔塔利亚’的事情后,自觉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起了招揽的念头,派人去查。 可不想竟如砂石如海,再无半点声息。 就好似这硕大玉京城中完全没有他说的这么个人。 作者有话说: 关于“豺狼虎豹”其实用的不太准,但一时想不到好词,所以打了双引号。
第42章 “听你所言,他应当不是玉京中人,我已派人去周遭城镇外寻,不日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话虽是此般说,但穆书夜心中却另有一番思索。 此人倒是不像如萨格所言般,在玉京中住过一段时日。 不然又如何查不到半点踪迹,一行四人,还有个身子骨弱的病人,这般显著特征竟然无人见过…… 除非是故意隐匿行踪,不想为他人所找到,若当真如此,那么此一行人的身份必然不容小觑。 有那样一手改容换貌的技术,若是大盛臣民还好,万一是外邦…… 穆书夜摩挲着冰凉的棋瓮,眸色深沉了下去。 萨格的心思没有兜兜绕绕想得多,只当是救命恩人还没有找到,几分失落。 听明月姑娘讲,‘塔塔利亚’和他那位身子不好的弟弟是要回乡去的,所以此时肯定不在玉京城中。 想到这里,他又一愣,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昨日里竟忘记同穆书夜讲了。 “夜,” 萨格开口,手指在半空乱描乱画,好似想比划个什么模样的东西出来。 “塔塔利亚走前留下了块这样子的玉佩,让我们遇到困难,可以去找你们玉京的那个大官,什么,什么太,太师府,说是有人会帮助我们。” “太师府?” 穆书夜一怔,目光下意识瞥去一旁‘坐姿端庄’的小女子。 傅椋此时正端着温温婉婉的架子,刚吃了一口茶在嘴里,耳中忽然闻了这么一句话,那口茶好险没喷出口,亦或是呛进嗓子眼里。 她手下当机立断掐了把大腿,疼得激灵一挺腰肢,小巧喉骨轻一咕噜,详装淡定地咽下那口茶。 才故作是后知后觉的察觉穆书夜看来目光,悠悠一抬眼睫。 烛光下水灵灵的凤凰眼,满是疑惑地朝着这端瞧来,似是纳闷这件事同太师府有什么干系。 她已然练就了一副尽管心里震惊,但面上却能分毫不显的‘绝世神功’,自认能将没有证据的穆书夜瞒一瞒。 我滴个乖乖,傅椋心里震惊得十分厉害,感情这二人讨论的那什么‘塔塔利亚’,竟然讲得是她?怪说着这桩事听着有些许耳熟。 只是这‘塔塔利亚’是个什么意思? 傅小女子稍一疑惑,心下却又转念担心起另外一桩子事情来。 嘶,若是这三王子同义兄相熟又交好,那么昨日里头,他嘴里说道的那位,同他讲‘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那一位友人莫不就是…… 想起昨日里,她信誓旦旦地同人讲了那个龙阳的事情,又看着转脸回去,面上神情没流露出信又或是不信的穆书夜。 傅椋连忙端起茶盏吃了两口茶压一压惊,又拿茶盏挡着半边脸,眼珠咕噜一转,做贼似的偷摸着瞄了穆书夜一眼,又迅速收回,心下里不免有几分发虚。 咳,不会的不会的,应当是不会的。 傅椋,傅娘娘,打住,不能想,这茬子事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 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世上哪儿就会有这般子巧事,这就好比让穆商言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一般嘛,怎么可能,若是当真下一刻那厮就能出现她眼前,那她就对天起誓,以后再不将那厮给关在门外头…… 这一番自我安慰的豪言壮语还没怎么念完,乃至就差上最后那么一个字眼,就能让傅娘娘彻底心安理得下来时。 御书殿的门,开了。 随着往内殿而来,毫不作掩的脚步声,傅椋嘴角一抽,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怎么因此生出惊诧,转脸间,目中恰就映入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丰神俊朗,金冠束发,威严尽显。 当真是穆商言那厮,竟是不知他从哪里打洞钻出来了,瞧着当朝陛下那略有些凌乱的发,傅娘娘面无表情地想。 穆书夜和萨格起身作礼。 …… 算了,无所谓了,十之八九就是了…… 傅椋收回目光瘫坐椅子上,心里头准备找个什么借口开溜了去。 穆商言这厮都能说到便到,那萨格口中的友人是穆书夜的这件事,显而易见的就是板上钉钉。 不过穆商言此番来得也实在太赶巧了些,活像是要在穆书夜面前,亲手将她这条藏好的小尾巴揪出来炫耀似的,连个私下里头‘串供’的机会都不给。 看来她‘塔塔利亚’的身份是要瞒不住了,傅椋磨磨牙,忧伤的从旁随手捞了个橘子来剥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撕着白色的橘络,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这是不是就像是话本中讲道的,隐藏身份英雄救美,最后被揭露身份时,众人会露出那种既震惊又诧异,或是再夹杂些许复杂的目光,惊叹似地讲一句,“竟原来是你!” 这场面光是想一想,就好似令人有些激动和震撼,更别说此番,她还是那个即将要被揭露身份的。 手下动作一顿,傅椋顿时就来了精神,眼里也亮了起来。 方还琢磨着怎么撒腿溜的她此时完全镇定了下来,不仅不慌,甚至还开始期待起那一番场景来。 虽说罢,她讲义兄龙阳这件事是不怎么道德,但说不准,他压根还不知道,再者,就算是知道了,她救下外金三王子也是好事一桩,是大功臣。 他倒也不至于当真气起来,实在不行,便就同当初他欺瞒她假死的那件事抵了干净就是。 左右他骗了她一回,她也骗回去一回,当就算是两清了。 只是‘塔塔利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傅椋暗中琢磨起来。 英雄?大侠?还或是别的什么响当当的名号?她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傅椋和穆书夜在这里,穆商言是知道的,但站在穆书夜身旁的这一位…… 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番此人的样貌和衣着后,穆商言心下就有数了。 如之前同傅椋行礼一般,萨格双手叠肩,虔诚躬腰,这是他们外金的最高礼仪。 虽然外金同大盛不和已久,还有诸多积怨,但万事皆出有因。 萨格自知他的父王和兄长都是什么德行,此番朝贡,他力排众议地前来,无非就是在穆书夜劝说下,想借助大盛之力重整外金。 他不忍再见他的国家和子民终日惶惶,生活酷|吏和暴|政之下,无时无刻不担心强国的铁骑踏碎城门,国破家亡。 可这一路上,他的父王和兄长却想用他的命,来撕毁和大盛表象和平的唯一协约,让他的母国再逢战乱,民不聊生,仅仅是为了他们那些可笑的皇权私欲…… 如果不是因为塔塔利亚,萨格从心底感谢将他救下的这个人,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往傅椋那里看去一眼。 刚才他就在想,这位皇后娘娘虽是十分美艳,总给他在哪里见过的错觉,此番忽然就觉得,她的眼睛似乎同‘塔塔利亚’有几分相似。 “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萨格这动作看在穆商言眼中,顿时令他危险一眯眼,像是在领地边缘发现了‘敌情’的兽王,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没有去坐往日里一贯处理事情时的高位,而是就近在傅椋身旁坐了下来,随手将小女子搭在案上的手捞进掌心握紧,边宣誓主权,边将接下来的态度昭显得明明白白。 ——不是在对待一个下属,一个附属国臣使的姿态,而是对待一个朋友,又或是合作者的姿态。 当然前提是,这小子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当朝陛下酸溜溜地想。 不就是顺手救你一下,她顺手救过的阿猫阿狗多了去了,看什么看,穆书夜没和你讲,她是朕的皇后吗?! 傅椋被穆商言这动作闹了一下,有些不解,但眼瞅着他们几人的模样像似是要说什正经事,尽管她心里还惦念着‘被当面拆穿身份引来惊叹’的这件事,却也不得不起身暂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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