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七拿腰间剑柄捅了捅他二人的手臂,疑惑地催促:“走啊你俩。” 他二人这才拾起碎裂一地的“芳心”渣子,垂头丧气地同入了旁边的小帐篷。 不过半柱□□夫,丘云子就收拾齐整了背着药箱走了进来,打量了一眼榻上的二人,瞥见辛越的脸色时,神色一凛,三两步上前,按住了辛越落在榻旁的手腕,闭目细细感受起来。 辛越浑身绵软无力,依着丘云子的话换手,张口,不过稍动弹了两下,额上便汗漉漉地濡湿了碎发,小腹越发像有根长针刺入。 “如何?”顾衍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不忍,转头催问丘云子。 丘云子走到一旁的矮几上提笔唰唰写了半页,交给身后的长亭:“去我帐子里,叫我那小药童将药拿了去煎,半个时辰后端过来给夫人喝下。” 这才起身到顾衍身前禀道:“夫人旧伤无碍,新添了些小病症凑在一块,来势汹汹,加之夫人体弱,才会这般难受,须得好好将养两日,按时喝了药便可。” 顾衍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却同十七吩咐道:“休整三日,去安排防卫。” 红豆侍立一旁,对丘云子问道:“丘神医,奴婢方才使人熬了姜枣茶,可能给夫人喝?” 丘云子点头:“驱寒暖宫,倒是能缓和夫人此刻腹痛。” 红豆欢天喜地地出去端茶,长亭急着去找小药童抓药熬药,十七急着调布防卫,丘云子急着回帐子补眠,一时间帐篷里脚步匆匆。 不过片刻,帐篷里又只余了他二人。 顾衍回过头,正想开口,就见着辛越额上又起了一层冷汗,连带着整个上身都微微发抖,立时伸出了手将人搂在怀里,一声一声温柔地哄着:“阿越,阿越没事,喝了药便好了。” 一阵刺痛袭来,辛越又疼又麻,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如火炙烤,难受得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呜呜哭道:“你也太欺负人了!” 声音细碎,如受伤呜咽的小兽。 “我不好,是我不好。”顾衍心软得一塌糊涂,顺着她的话应着,又着重说了一句,“别赶我走,别离开我。” “好……” 顾衍浑身一僵,顷刻便扳直她的身子:“你……再说一遍。” “不说……”她使起了性子,将头埋在他颈间。 “好,不说,不说。”顾衍的手轻颤。 她说好,她不走了。 下一刻,又听得耳边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只是走不了,没有喜欢你,没有原谅你。” 顾衍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满口应好。 什么都好,只要你不走,就是最好的。 …… 第二日早上再醒来的时候,看着帐顶的一片暖白,辛越恍惚了一下,觉得这一觉睡得真好,迷迷糊糊的,原本刺痛酸胀的小腹也涌入了阵阵暖流,今日一醒,全身都舒坦了不少。 怕她再受凉,帐子里四下都放了炭炉,点着上好的银丝碳,开了一角透风帘,一丝烟灰异味也无,暖融得如春日一般。 梳洗过后,换了一身柔软的里衣,她伸了个懒腰,接过红豆递来的一杯温热的蜜水,辛越口干得很,低头慢慢啜饮了,向红豆问道:“昨日,顾衍是不是来过了?” “是,夫人,今日天将将亮侯爷便去了主帐,想着一会就该过来了。”红豆小心翼翼地看着辛越的反应。 “嗯。”还真不是梦,辛越以手扶额,昨夜的话犹在耳畔,她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陆于渊真是没说错,自己就是人憨头铁,专捡回头草。 顾衍小心撩起帐篷帘子,就见到心上人扶着额头,不由提起了心:“怎么?头还疼?” 辛越闻言抬头,男人身披玄色大氅,逆着光站着,身后有大片阴影,从毡帘漏进来的雪花在他的身后腾飞起舞。 她收回目光:“对,头疼。” 见着你头疼。 顾衍马上解了系带,将大氅随意一抛,上前两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有些烫,早膳可用了?” “没有。” 见她眉头紧皱,一幅想避不敢避的样子,顾衍轻哼一声,收回手,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淡淡吩咐:“把早膳拿过来。” 红豆脆声道:“是,侯爷。” 顾衍坐下来,深深看着辛越的眼睛:“可还记得自己说的话?” “忘了。”她撇过头。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顾衍往前压了压,鼻尖触到她的鼻尖。 辛越眨了眨眼,有些不习惯,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下轻轻扇动,挠得顾衍的心底都痒痒的。 顾及到辛越鼻尖还有些微热的气息,他紧了紧拳,到底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罢了,指望你说句软话。”顾衍坐直身子,轻轻叹气,有些遗憾。 ?辛越皱了眉,奇怪不奇怪,倒像是他受了委屈一般。 她清了清还有些嘶哑的嗓子,起了个话头试探试探:“诚然我昨夜病得糊涂了。” 在男人遽然变色的眼神中,又赶紧补充道:“说出口的话也不会反悔的,你放心罢。” 顾衍这才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拿红豆端来的粥。 鸡丝粥绵软香滑,可惜,她尝不到,闻不出,伸手欲接顾衍手里的冰裂纹白瓷碗,却被他偏了手躲过。 辛越疑惑地看他。 却见顾衍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吹了吹,送到她的嘴边。 她想说没必要,太吓人了,刚发出声,喉咙一痒就猛地低头咳了起来。 “怎么了?不习惯?”顾衍放下碗,给她顺气。 辛越说不出话,咳得涨红着一张脸重重点头。 待她缓过了气,他又拿起碗,淡淡道:“你从前倒挺习惯的,想来是生疏了,多来几次也就好了。” 辛越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在他微凉的茶棕色眸子中还是缴了械,乖乖张口,一口一口将粥喝完了。
第17章 、不行,你要负责 接下来的几日顾衍大半时间都留在她的帐子里,盯着她吃饭、喝药,等她恢复了知觉,又生龙活虎得感觉自己能上树偷鸟下河摸鱼时,三日过去了。 她刚喝完晚间的一碗药,豪爽得好似在饮一海碗的陈酿。 就起了身朝帐篷外走去,手还未摸到帐篷的毡子,就听得身后低沉的男声传来:“去哪儿?” “出去消消食。”她收回手,背在身后,转身回答道。 顾衍搁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半个时辰前你用完饭才出去了一次,下午吃了糕点也出去了一次,早上午间我就不提了。” “这一日,你哪来那么多食可以消?” 辛越讪讪上前:“帐子里闷,我想出去走走。” “过来。” 辛越再往前慢吞吞挪了两步,正待犹豫,顾衍猛地站起身将她拉到了怀里,将她按坐在桌案前。 双手从她身后环着,把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笔地写起来。 她的脑中嗡嗡的,神色有些恍惚,连被他带着写了什么字都没细看,耳后男人的呼吸缓慢绵长,与她此刻的心跳截然相反。 她猛地收回手,湖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黑线。 耳后传来轻轻的叹息声,“阿越,写坏了,你要负责。” “什么?”她不明白。 顾衍扣了扣桌上的纸,“给圣上的奏报,写坏了。” 这谁知道啊?辛越在心中大喊,把手拢在袖子里抓得紧紧的:“你重新写不就好了吗?” 顾衍将笔搁下,双手隔着衣袖包裹着她的小手:“不行,你要负责。” 没想到被堂堂定国侯,讹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辛越将袖子抓得更紧,一点不敢放松:“你想如何?” “今夜我不想睡主帐。” “……”犹疑了一会,“还是我给你写奏报罢,你说,我写。” 顾衍抓住她探出了半截的莹润手指,“迟了。” “……”辛越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牙缝中蹦出四个字,“你想如何?” “今夜我不想睡主帐。”他低低重复,下巴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辛越点头,“可以。” 没想到她应得那么干脆,顾衍低头笑了,却又听她说道,“你睡这里,我去主帐。” 一丝笑意僵在嘴角,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他家兔子可是吃肉的。 “罢了,你就睡这里,我不与你抢地盘。”将薄唇贴到她耳旁,声线喑哑,“容我在你的帐子里置张榻,总归别赶我走了。” 得寸进尺!辛越在心里暗骂。 “我能不能拒绝?”她低了头,试探着问。 顾衍再将她环得紧了三分,“自然可以,我都听你的。”薄唇触上身前姑娘白玉般的耳廓,惹得辛越浑身一颤,脚趾头不自觉地蜷起,脑中轰然作响。 突然间,辛越抽出手,紧紧抓着覆在她肩头的硬实手臂,指骨节青白僵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慌乱不堪:“别这样。” 顾衍眸中的热意褪去,坐直了身子,松开了她的手语含歉意,“别怕,我不会……” 辛越又将手紧握在一起,轻轻嗯了一声,“你可以在这里,只,只不能上我的榻,不能,不能这般孟浪。” 顾衍颔首:“好。” “我会等你。” 等你再次愿意。 帐子里冰雪初融,谁也不知道,远处的山坡上,一人一马立在瑟瑟风中,遥望着辛越驻营的方向,细长的丹凤眼不复笑意,清冷得如同天边的弦月,覆上了一层寒霜。 后头有人快步走来:“主子,该走了。” 蓝袍男子翻身上马,深深望了一眼那最亮的帐子,转身策马南去。 越靠近京城,车马道便越宽阔平坦,路旁也渐渐多了三两茶棚,有挑着担的老伯脖子上骑着个垂髫小儿,一老一小哼着童谣从车旁经过。 海晏河清,民生安定,无论何时,她都打心底里觉着顾衍天生就是治国领兵的人。 很快,车马“咔哒咔哒”入了城。 回到了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辛越舒服得仿佛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路上都在掀着帘子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外边的小摊小贩、书斋宝阁,直到马车停到了定国侯府门前,还颇觉意犹未尽。 “笃笃” 前面传来敲马车门的声音,随即车门被拉开,阳光直直地打在她的身上,不由眯了眯眼。顾衍站在车门旁,身披大氅,神色如常,眼神却微亮,带着些许踌躇和期待,朝自己伸出一只手。 犹疑片刻,辛越还是将手放了上去,被他巧劲一带,轻轻跃下了马车。 抬头看着熟悉的门匾,终是又回来了啊…… 老倪带着众人立在府门前,一见主子夫人都下了马,连忙小跑上前来,辛越眼看着一颗球带着七八根竹竿子从府门前直直朝自己……滚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9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