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住泪意,等了快有一刻钟,乌云终于愿意看她。 现在的乌云早已没有了前几日的欢喜,她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颓废的不像话。 她眼神空洞洞的,眼角的泪水流个不停,眼下也是一片青黑,一看便是许久不曾睡过了。 小产是今早的事,她从早上起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出于谨慎她连宫门都没有出,可只是吃了一顿早膳便小产了。 她入口的东西每一样哈日拉都会检查,哈日拉是兄长的人,绝不会害她。 她这一胎一直很稳妥,且无人知晓,却没想到在未反应过来时便没有了,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害得她。 乌云晕倒后做了一个梦,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穿着西戎服饰,朝她说‘娘亲再见,我会再来的。’ 她泪流满面,哭叫着不让她走,可她还是走了。 “娇娇,我想回西戎……” 她哭着说,大夏一点也不好,她想回西戎了。 西戎有剽悍的骏马,她骑着马能从草原这边跑到那边在,整日也不觉得累,还能在傍晚去看落日,平日里若是无聊还会易容去大夏边城里找些新鲜玩意。 她不是在战场上认识的陆景湛,而是在边城里。 她穿着大夏的服饰,可却收敛不了性子,同人起了争执,那人要告官她才知道害怕。 两国正在交战,若是此时她被抓住,父兄便是进退两难。 知道坏了事的她忍不住跑了,却被追上来的陆景湛抓住。 陆景湛见她是个女子,便没有难为她。 她问过陆景湛,若是那日知道她是公主,还会放她走吧。 陆景湛说,“两国交战,岂是女子之错?” 浴血奋战的是两国男儿,西戎要的是粮食,可大夏何尝不想要西戎的骏马、毛皮。 不过是互有所图罢了。 西戎要打,却也不是觉得能打赢,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草原上,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的,打也不过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 从前乌云不觉得草原有多好玩,西戎的每一处她都逛过了,她想来大夏看一看。 可如今,她想回去了,即便是这里有陆景湛,有娇娇,可她还是想回去了。 “娇娇,我想回去……” 她抱着娇娇哽咽着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真的好想回西戎啊,可她好像回不去了。 “会回去的……”虞时娇抱住她,耐心地哄她,自己也流了不知多少眼泪。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乌云推开她,想也不想便下床拿起剪子,她把剪子抵在脖颈上,她脖颈上还有方才留下的勒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虞时娇吓得扑过去拉住她手里的剪刀,混乱之下根本没注意到分寸,手指被剪刀剜出了血迹。 “乌云!不要!你听我说,你能回去的!”虞时娇不敢放松一下,生怕一松手伤到乌云。 乌云根本不想听这些,她双目充血,只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汗和兄长,也等不到兄长的五年之约了。 格桑和哈日拉听到殿里有动静,立刻冲了进去,进来便看到这场景,立刻冲上去拉住乌云。 乌云被三个人合力压在地上,只能仰面躺在地上流泪,她眼神空洞着,没有任何神采,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把她手上的剪刀夺下来,虞时娇强压住泪意,给了她一巴掌打醒她。 回过神的乌云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娇娇和内殿,手指蜷缩了下,“娇娇……我错了……” 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摸娇娇带血的手,却又不敢上前,最后闭上眼,道:“娇娇,不要管我了……我回不去西戎了…… 也不能带你去骑马看落日了……” 她说完这句话,虞时娇的眼泪便再也挺不住了,眼泪打湿了眼睫,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从前乌云还是个明媚女子,进了后宫不到半年却形销骨立,一心求死。 这宫殿就像是一座牢笼,锁住了她,也锁住了乌云。 槛花笼鹤一般,再也逃不出去。 她是,乌云也是这样。 她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乌云。 乌云握住她的手腕,“娇娇,我回不去了,也不想留在这里,你便成全我吧。”她说。 看着面前人灰败的面容,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冒出来。 虞时娇心跳如擂鼓,她要救乌云,也要逃出这里。 她握住乌云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眸,一字一顿承诺道: “乌云,你会回去的,我会让你回到西戎。” 她一遍遍地保证,乌云终于是冷静下来。 哈日拉也终于有机会为她处理伤口,她的伤口并不深,但被剪刀这样的钝器所伤自然是要处理一下。 带着手指上的伤口,虞时娇一路不停留地回了东宫。 第一次,她主动去见沈渊渟。 沈渊渟的书房是她从不愿意踏足之处,这里有太多不堪的记忆,她从不愿意来。 想到当初的情形,虞时娇又想呕了,但想到要做的事,她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进了书房。 “娇娇?” 沈渊渟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是娇娇回来后第一次来找他。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她眸光里带着还未去的湿意,眼眶红红的,“望殿下帮乌云离开大夏,放她回西戎吧。” 沈渊渟还未答话,虞时娇便继续道: “作为交换,我愿意同殿下在一起。” 她从不自视甚高,可如今她明白自己代表的便是陆景湛,沈渊渟需要陆景湛,若是有了陆表哥,便是直接起兵造反也是能行的。 “娇娇,你说真的?” 沈渊渟几乎是大喜过望,他不是不清楚娇娇说的是交换,也明白娇娇如今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可他要的也只是娇娇能留下,只要留在他身边便好。 不喜欢又如何,她身边只会有他。 沈渊渟压下眸底的晦涩,再次朝娇娇确认道:“娇娇可是要想好了,若是答应了孤,日后便再也不能逃了。” 虞时娇闭了闭眼,不去看他火热的视线,道:“自然是想好了。” 她还未睁眼,便整个被沈渊渟拢在怀里,后脑也被扣住,一个饱含掠夺的吻压过来,她手攥着沈渊渟的衣襟,却未把人推开。 察觉到她的同意,沈渊渟吻得更深了,像是十分珍惜这一个吻,吻得很深,舍不得放开,最后在她不能呼吸前把人放开了,却又忍不住吻向颈侧。 那一处是之前他咬过留下印记的位置,这一次他几乎是爱怜地在上面吻了又吻。 虞时娇没有闭眼,她眼神空茫地望着书桌上的砚台,一滴泪从眼角打下来。 这一夜沈渊渟算得上几近温柔,挑开她腰间系带前,还不忘安抚地亲吻她。 虞时娇被他搂在怀里,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滴答,她压住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缠上沈渊渟的脖颈, 玉臂轻抬,云鬓微湿。 这一夜过得几近荒唐,她的手指被沈渊渟抓住,腰间的手也箍得异常近,像是生怕她跑掉。
第41章 槛花笼鹤 骤雨初歇后, 沈渊渟抬眸看向再已恹恹欲睡的娇娇,他伸出手在她额心轻抚了下,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人便睡熟了。 沈渊渟低笑了声, 看她乌黑的秀发铺散在床榻上同他的发丝纠葛在一起。 结发共白首, 心跳如擂鼓。 沈渊渟头一次想要去吻她,却又克制地没有上前,只是在她唇瓣处轻轻摩挲了下。 云鬓微湿,肤如新荔,娇娇生得好看他一直知道, 可却从未像此刻般觉得无处不喜欢,无处不合心意。 只是娇娇似乎比起以前清瘦了些, 手腕纤细得可怜, 仿若他一下就能折断, 纤长的羽睫微颤, 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耐烦他的纠缠。 他虚虚将娇娇拢在怀中,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这香味比白玉兰对他的吸引更大。 沈渊渟眼眸轻阖, 凑近她脖颈之间嗅闻。 白皙如玉的后颈展露在眼前, 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留下的每一处痕迹,过度用力留下的痕迹如同红梅白雪,扬起脖颈时,锁骨上的粉意便会裸露出来, 漂亮的蝴蝶骨叫他呼吸急促。 他克制地上前, 在带着粉意的脖颈上落下一吻, 却又觉得不够,他恨不能咬烂她, 在她浑身上下都留下自己的印记,让旁人知道娇娇是属于他的。 却又在娇娇呼吸微变后克制住内心的叫嚣,他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着娇娇的睡颜,眸光暗沉得不像话,最后也只是在颈侧落下了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吻。 喉结滚动,欲望无时不在叫嚣,可却克制地压下。 他闭上眼,压住眸里翻滚的侵占,片刻后便听有暗哨作响。 这是只有紧急事件才会吹响的信号。 沈渊渟睁眼,他坐起身来,细心地落好床帐后才唤了江海进来。 “说。” 他瞳孔里满是杀意,嗓音也带着沙哑。 江海弓着身子,恨不得跪地磕头,他只觉得自己这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这时候有事来找殿下,便是来找死的,可这事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殿下,王来那里传来消息,说陛下病了。” “病了?” 沈渊渟瞳孔微眯,想要转动下腕间的佛珠克制住杀意,却忘了那珠串早已被他扯开,还找了人烧得一个不剩。 “陛下这病来得不寻常,恐怕……” 他话未说透,陛下如今年老体弱,众人皆是在等,朝臣也一个个不安分。 底下的皇子们蓄势待发,怕是巴不得盛帝早点驾崩,却又因自己还不是太子,只能祈祷盛帝多活些日子。 “沈渊凛那里如何?” “二皇子那里未听说有什么动静,咱们安排的暗桩还未收到信,”江海想了想,“陛下似乎不想教人知道他生病,叫人把乾清宫封了口,若不是王来递出了信,恐怕如今都没人知道。” “既如此,便把消息送给我那好二哥吧。” 沈渊渟嗤笑了声,不知他那好二哥知道此事会如何做,他倒是很期待。 “另外你告诉宫里的其他暗桩,替孤看好了荣妃,孤要她平平安安的。” “是。” 江海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殿下早已撩开帘帐去陪虞小姐休息了,他也只能作罢。 他心里纳闷,得到消息的殿下似乎没什么异样,甚至还把他赶了出去,丝毫也不关心这天快要变了。 他心里犯嘀咕,又想起殿下那日吩咐他们造了一条街景,还特意去找了捏泥人的婆子来,花了这般大的力气,就只为了让虞小姐开心些。 这可真是烽火戏诸侯,叫苦的都是他们做奴才的。 已是春天了,殿下那日还穿了虞小姐送的围领,只可惜虞小姐完全没看见,真是可惜了他一番心意,亏得他当时叫小太监给收好了,不然若是寻不到,脑袋早就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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