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两本折子,沈淮清便不看了,他觉得自己心里面有一团火,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她,想起她带给他的那些耻辱和刺激,沈淮清眉头微微蹙起,又是莫名其妙想起了她娇滴滴的声音,“青攸哥哥”。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猫叫,他抬眼,便看见那只橘色小猫站在桌上,见他抬头,那小猫便轻轻地凑头过来,轻轻在他手上蹭了两下。 离开清河镇的那一天,夜里沈淮清还是没能忍住,他忽然想要回去一趟,她这样厌恶乞丐的一个人为他到了城南,又悄悄为他报仇雪恨,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沈淮清有些想不明白,她若是平日没有去过城南,为何会无缘无故碰见他、为何会心血来潮带他回去?还是她真的是对他一见钟情,只是他当时的模样想来是十分狼狈,她如何会对他一见钟情? 他想不通,沈淮清策马从苍茫的夜色中穿过,不多时,他又来到了那处废墟面前,但见夜色苍茫、明月皎皎,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乌鸦的啼叫,他看着那片废墟,觉得十分好笑,她都如此待他了,分明是没有顾念半分旧情。 他转身准备离开后,忽然察觉衣摆被什么东西咬着了,沈淮清垂首便看见了一只橘色小猫死死地咬着他的衣摆,看见这小猫,他垂眸遮下眼眸中的晦涩,她不要他了、连这小猫也不要了。 心中一番思量,他还是弯腰抱起了这小猫。 她还真是什么都能扔啊,不要猫,也不要他。 真是狠心。 他策马又来到了昨天的那条街道,但见明月皎皎、星光寂寥,昨日热闹的街道此时早就是一片冷清,只有一两个稀散的商贩还在卖花灯,想来是昨日剩下的花灯要低价卖出去,沈淮清抬脚走了过去,他骨节修长的右手提起一盏花灯,“这花灯如何卖?” “十文钱一盏,”那小贩笑容满面,继续道:“公子若是要买,便八文钱一个。” 沈淮清盯着这流光溢彩的花灯,想到昨日她跟他说过的那一番话,抿唇出声询问道:“这花灯有什么传统吗?” “公子有所不知,这花灯节向来是男女定情的日子,花灯节的时候,点燃花灯放入水中,菩萨便会保佑有情|人长长久久在一起。”这小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冤大头,自然是净捡一些好听的话说。 这件事,她难不成真的没有骗他? 这个念头仅仅是刚想起,沈淮清就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下微动,沈淮清抬手便买下来这些花灯,那小贩正准备把花灯递给他,却见这公子提起一盏花灯便离开了,“剩下的花灯,便帮我放到河中吧。” 沈淮清提着这花灯朝前走去,橘黄色的火焰柔和皎洁,显得他面无表情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柔和,无论他走到哪里,那橘猫总是会跟在他的身边。 一月有余的时日,即便是只野猫也知晓感情,可她偏偏半分也没有,还真是铁石心肠。 回到府邸以后,沈淮清的花灯也终于熄灭了,这花灯原本就是只能照亮刹那的夜色,不多时,他的周围便再次变成了一片黑暗,连带着幽深的眼眸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 “花灯一点,十里八荒尽思君。” 想起昨日她给他说的这番话,沈淮清眉头微敛,思君,她是在思念谁呢?她曾说自己有一个心上人,可他死了,那她便要用余生去思念他吗?她说喜欢他的脸,她说自己对他是一见钟情,可偏偏他们的相逢又是那样的蹊跷。 她那般厌恶乞丐的一个人,破天荒的日日去城南寻他,当真是对他一见钟情吗? 还是说这张脸让她想起了什么人? 起先沈淮清只是脑海中隐隐有了这个想法,他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想起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后,他只能无力地发现,自己在她这里或许真的只是个替身。 一见钟情是假的,对他小意温柔都是假的。 她告诉过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她骗他,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对他说过半句真话。 尽思君,她到底在思念谁? 沈淮清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他右手提着花灯、若说方才心中尚且对她有半分留恋,如今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捉回来,绑到笼子中囚|禁生生世世。 她居然敢把他当成替身? 他可是帝王,如何能够成为别人的替身? 他抬手把花灯扔在了地上,月光皎洁,那一盏花灯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如他的一颗心。 总归是睡不着,沈淮清索性便坐在书桌前翻看一些书,这县令白日送来了许多志怪传说,虽说他这人不信鬼神,但是这些书确实很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骨节分明的右手翻动着米黄色的书页,他也慢慢有了困意,可视线落在上面的一行小字时,沈淮清顿时便清醒了,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作践他? “花灯一点,十里八荒尽思君。花灯迢迢,绵绵归期无绝期。” 花灯节确实是男女定情的节日,可这花灯的由来却是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上古洪荒时期,一个女妖喜欢上了一位仙君,可偏偏那仙君不爱她,倒平白落得个魂断潇湘的下场。再后来,这仙君以命正道,这小妖才得以复活。从此以后,这小妖便会日日点花灯,等着这仙君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这花灯节的由来算不得吉祥,只是世人惯常喜欢挑好话,这才随便编织了一个名头,她那日也是如此,随便寻了一个借口骗他,为的就是把他扔了。 可笑他居然真的想要同她白头偕老,同她天长地久在一起。 沈淮清抬手阖上这书,心中的嘲讽意味越发浓厚。 她看着他的脸在思念旁人。 她把他当成替身。 堂堂帝王,如何能成为旁人的替身? 绵绵归期无绝期,这才是她真正想要跟他说的话。 她永远不会回来,她永远不会正眼看他。 她怎么敢? 不知死活的玩意。 等抓到她以后,他要她哭着求饶。 ----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宸和白莺莺的故事是《公子有毒》,这本书写完以后就会开新文。 骗子 ======
第54章 等到那一句缱绻悱恻的“青攸哥哥”从脑海中消失的时候, 沈淮清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懒得看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想到她的时候更是恨得牙痒痒。 喊的这么熟练,是不是把他当成了某个人? 怪不得喊得这么熟练。 沈淮清眸色幽深了两分, 他既然过得不好, 她也别想好过,这般想着, 他便出声唤来了杨则, 吩咐道:“去查这几日离开清河镇的人, 尤其是两个姑娘结伴而行的, 要查清楚她们的身份。” 原本想要让她多逍遥快活一段时间,可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她既然敢如此折辱他, 她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她把他拉到泥中、狠狠地践踏他的自尊心, 她如今想要独善其身、当这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世界上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自己欠下的债, 那就用尽一生一世好好偿还吧。 至于那些折子他抬手便烧了个干净, 那些大臣眼巴巴上奏告状, 却不想这折子都递上去五六天了, 可偏偏愣是没有一点消息, 他们只当是谢小侯爷拦下了这些折子,到头来居然没一个人敢上折子了, 废话,这谢小侯爷手段如此狠辣, 若是被他发现了, 他们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难熬。 是以,沈淮清清净了不少。 暗卫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只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找到了宋南鸢和冷月,看见暗卫递上额折子,沈淮清的眸色越发幽深,半夜在烧纸钱啊? 算算这个点,她肯定早就看见他为她发丧的告示了,这纸钱是烧给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报复心倒是挺强。 他轻笑一声,继续看着手中的消息,原来是丞相的庶女啊,听说还是个小哑巴。 小哑巴,她明明这么会撒谎,这么会骗人,她哪里像个哑巴了? 根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如今丞相也在派人找她,原本想着找到以后直接派暗卫把她抓回来,只是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他以为他眼瞎了,就不知道她的模样了? 等果断日子她回京城碰见了他,他倒要看看她准备怎么装,小哑巴准备怎么骗他呢? 杨则进殿前殿内还是一片阴沉压抑的气氛,哪知陛下看见这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后,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居然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心中微微震惊,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禀报道:“陛下,那暗卫送回来了那姑娘的画像,公子可要瞧上一瞧?” “不必。”沈淮清右手微抬,便让杨则退下了。 那厢宋南鸢知晓沈淮清已经离开清河镇以后,她便带着冷月又回到了清河镇,毕竟当初丞相可是亲自把她送到了这个地方,她若是平白无故消失了,只怕他又要大动干戈了,说来好笑,他分明是厌恶她,可偏偏隔上一段时间,他总会装模作样地亲自去探望她一趟。 再言,莺莺如今正四处流浪,若是她离开了清河镇,以后恐怕就不能收到莺莺的信了。 这可不行。 方方回到清河镇一日,次日丞相府的人便到了,这次倒是跟上次不一样,这次丞相居然要接她回去了。 坐上马车的时候,宋南鸢只是觉得心中嘲讽,他也是看见京城贴的告示了吧,恐怕是担心自己连累了他,这才会快马加鞭派人接她回去,是啊,平日里不闻不问,一旦需要的时候便对她和颜悦色。 只是“许念云”这个名字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他又何必担心呢? 三日后,宋南鸢总算是到了京城,回到丞相府的那一日,宋鹤州倒是百忙中抽空见了她一面,可无论他问什么,宋南鸢都是一脸木讷,可不就是一个愚笨的小哑巴,宋鹤州原本想要发火,只是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上时,心中所有的怒气顿时都烟消云散了,罢了罢了,算了算了。 宋南鸢回到小院后,想到方才宋鹤州那铁青的神色,她眼眸微眯,瞧着倒是当真有几分少女的天真和娇俏,等到屋外响起仆人脚步声的时候,她才收敛了面容上的笑意,重新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 原本前两日还有奴仆在暗中盯着她,只是看见她跟从前一模一样胆小怯懦的模样后,这才放心地离开,不过是一个小哑巴,也不知道夫人是在担心什么,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庶女,将来充其量也就是嫁给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如何能跟锦衣玉食养大的大小姐相比? 这偏院虽小,胜在十分清净,宋南鸢跟冷月两个人在这里住着,倒是乐得自在,也不觉得无聊,反正过不了几日,她们就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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