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穹直接将苏朗带回了西院的住处,房间内,顾弦思和月明早就等在了里面。 事发突然,苏傅楚来不及传递消息回来,公主府内的众人想到了苏朗会挨打受伤,却谁都没有心里准备,会惨烈到这般境地。 苏朗身上的青衫全是斑驳的鲜血,他双目紧闭,脸色死白,早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简直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月明的眼泪早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想要扑到床边,却被顾弦思拉住,拽到了外室。 “公主,求求您,让我守着他吧,求您了——” 月明跪在顾弦思的脚边,用手紧紧抓着的她的裙摆,不停的哀求着。 “你冷静一点!” 顾弦思蹲下来,用自己的双手将月明的双手包住,“有蓝穹在,他不会有事的。” 月明拼命的点着头,哭道:“我知道,我知道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求求您,您叫我进去吧,我想陪着他。” 即便是自己深陷牢笼,变成被人当街贩卖的奴隶,月明都是坚强的,甚至不肯流一滴眼泪,可如今面对生死未卜的苏朗,她却是全然崩溃了。 苏朗一直都是支撑着她的那根主心骨,再绝望的时候,只要想着他还在为了救她而努力,她就不会被打倒。 可是如今,她的主心骨断了,叫她如何还能坚强? “乖,别闹,咱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顾弦思叹了口气,伸手将月明揽住,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月星在里面帮着蓝穹给苏朗包扎伤口,等他们处理好了,你就可以进去陪他了,我不会拦着你的。如今你们也算是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今后留在公主府里,没人再会伤害你们了。” 月明终究是个懂事的姑娘,崩溃的情绪过后,她努力的止住眼泪,放开顾弦思,对着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道:“公主救了我,救了星儿,又救了苏公子,大恩大德月明不知如何报答。” 顾弦思却摇了摇头:“救你们我亦是有所收获,倒也不必你来报答什么,只是今后你们得努力好好活着,别白费了我的心血才是。” “好啦,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当心朗公子醒来之后嫌弃你。” 花蔓上前将月明扶了起来,笑着打岔,“快去梳洗一下,等会里面处理完了,你且有的忙呢。” 月明捂着脸出去清理了,等她离开后,花蔓方才对着顾弦思道:“刚刚绿水过来说,苏淮想要虐杀苏朗,幸而被楚公子拦了下来,不过送回来的途中,苏淮又暗中命人故意颠簸,才叫苏朗伤重至此。楚公子怕与苏淮的人计较反倒耽误救治时间,只能当做不知,楚公子说,会想办法除掉下手之人,给苏朗报仇的。” 顾弦思完全没有了刚刚安抚月明时的温和神色,脸色冰冷的吓人,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上面的茶杯乱晃,怒道:“我就说不应该叫苏朗回去,偏偏他跟苏朗还觉得苏淮尚有几分人性!你送信去铺子里,告诉他,若是苏淮敢伤他分毫,我可不管他有什么计划,定叫人踏平了平原侯府!”
第26章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之时,顾弦思依旧倚在窗口,看着窗外那颗金黄金黄的银杏树发呆。 刚刚蓝穹给苏朗处理好伤口之后,她进去瞧过一眼,苏朗身上都是钉尖扎出来的伤口,细细密密的非常多,根本无法包扎,只能清理好上了药,让他趴在干净的白布上晾着。 幸好他胸前没什么伤,否则现在趴在床上,都是折磨。 暗椟中的钉尖不算长,但是却不干净,蓝穹和月星尽量将能找到的每个钉孔都仔细清理了,但是蓝穹还是说,因为伤口细小,没办法完全清理干净,所以夜里还是会起烧,要小心照料。 月明自然是不肯离开,就守在了苏朗床前,顾弦思瞧着苏朗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不再留在那儿添乱,回了自己的寝殿。 今日之事,顾弦思表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心里着实有些发慌。 苏朗与苏淮十几年的父子情分,都落得这般下场,那阿楚呢? 若是让苏淮发现了阿楚身份有异,那阿楚会不会也被关进那暗椟之中,被苏淮虐杀? 虽然理智告诉她,苏傅楚是苏淮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如今苏家正是需要苏傅楚的时候,苏淮只会哄着他,必不会轻易伤害他,但心中萦绕的恐惧,却在这昏暗的时候越来越深。 若不是怕坏了苏傅楚筹谋多时的计划他会难过,她现在就想将他带回府内,就锁在寝殿的榻上,不叫他有一丝一毫被伤害的可能。 这样想法是不对的。 顾弦思暗暗告诉自己,虽然阿楚对她百般驯顺,但他心中也有自己想要追逐的目标,她将他从西岐王庭中救出来,不是为了给他换一个牢笼,而是想让他展翅翱翔的。 所以她不应该束缚他,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相信他很快便会如约归来。 “公主,月星来了。” 花蔓在门口轻声禀告。 顾弦思懒懒的直起身子,转回头来,却见月星一身淡蓝色轻纱,恭敬的跪倒在地上,一如当初他第一次前来服侍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可是苏朗有什么不好?” 顾弦思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起来回话吧。” 月星听话的站起身来,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伺候的规矩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求助的看向站在一边的花蔓。 花蔓奇道:“公主问你话呢,你瞧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话。” 月星面色微红,心想自己如今也是有姓名的管事了,许是不用像之前那般守规矩,只是蓝穹忙着熬药,他没来得及问清楚管事服侍公主的规矩,故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回公主,朗公子还在昏睡,并没有什么不好,属下是奉命前来服侍公主的。” 好像其他公子都是自称属下的,他也这般自称,应该没错吧? 顾弦思愣了一下,问道:“奉谁的命令?” 话音刚落,她便自己笑了。 还能有谁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她能否安睡,只能是那个叫她牵肠挂肚的冤家。 果然,月星答道:“是绿公子传来的命令。” 绿水一直跟在苏傅楚的身边,他传来的自然是苏傅楚的意思。 顾弦思上下打量了月星一会儿,又道:“你如今已是府中管事,按例不该叫你再来伺候,你若不愿,也不用勉强,我收留你进府,也不当真是为了叫你伺候的。” 月明和月星本姓古,家里亦是,其父是朝中翰林,被平原侯府陷害才至全家流放,姐弟两个被迫卖身为奴。 顾弦思插手此事,一则是为了让苏傅楚借机与苏朗联手,有更好的时机进入苏家;二则也是看中古家在清流中的地位,将来必是要帮古家平反的。 既如此,那月明和月星姐弟二人将来必然会回到原本的生活,所以顾弦思对他们姐弟二人照顾颇多,虽名义上是奴仆,但实际上姐弟两个都未曾做过太多事。 第一次叫月星夜里来伺候,是存心试探他的人品心性,如今虽然明白苏傅楚是不放心西院的其他人,才会叫月星来伺候,但顾弦思还是有此一问,不愿平白折辱了他。 月星悄悄抬起头,看向顾弦思,依旧是昏暗的寝殿内,依旧是头发散落一身寝衣,依旧是美的不似凡人。 可今日的公主与他说话时神情温和,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冷傲疏远,多了几分亲切,却叫他心跳的更快,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来。 她这样看着他,询问他,尊重他,仿佛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却叫他更加心生敬意,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绿公子说,公主今日受了惊吓,恐无法安枕,属下,属下愿意为公主做‘香炉’,让公主安睡。” 月星咬了咬嘴唇,又补充道,“能服侍公主,属下心甘情愿。” “好吧,那你便去准备吧。” 顾弦思知道自己若是拒绝,苏傅楚知道了定然会更加担心自己,他孤身在外本就凶险,她不能叫他再担心了。 所以既然月星愿意,那她便没有推却,领了苏傅楚的一片好意。 与顾弦思说了几句话,月星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不再用花蔓催促,自己走到了床幔后面,脱掉了轻纱外衫叠好放在架子上,然后乖顺的跪伏下来,压下了腰窝。 上次服侍之后,虽然他有了姓名开始跟着蓝穹做事,但该练的功夫却未曾停过。 如今再来伺候,他有信心能比第一次做的更好些。 顾弦思走到月星的身边,依旧就打开香囊将幽梦香取出放入小香炉内,垂手搁在月星的腰窝上,月星微微晃动了一下,幅度很轻微,甚至没叫腰间垂着的银铃发出响声。 很快,幽梦香独特的味道缓缓散发出来,花蔓亲手将顾弦思塞进被子里,柔声道:“公主只管安睡,西院那里奴婢会盯着,若有事,不会瞒着您的。” 顾弦思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就连花蔓都觉得,她是因为担心苏朗才会心中烦闷的,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苏朗如何,她虽然关心,但却不至如此。 在她的心里,最担心的只有那个远在公主府外的人,那个即便是她嘴里从不肯承认,却早已经放在心底的人。 无论何时,她只愿他能平安。
第27章 幽梦香独特的气息在寝殿内盘桓着,清冷的花香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让跪伏在冰冷地面上的月星渐渐都难以保持清醒,逐渐陷入到往事的回忆里,幸好已然麻木的身体还能保持不动,叫他不至于跌倒,摔了腰上的香炉。 床榻上的顾弦思睡的也并不安稳。 许是用的次数太多的缘故,回京这一年来一直能助她安眠的幽梦香,最近似乎失去了效力。 顾弦思双眼紧闭,努力让自己睡去,可却无法阻止异常活跃的思绪,嗅着空气中熟悉的香气,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第一次见面到前次夜深人静的互相依偎,满满的全都是他。 他们的初见,是在西岐王庭中。 那时候她尚在热孝,却被太后和天禄帝逼迫和亲西岐太子皇甫玟,只因为他们担心西岐会趁大安皇权交接之时进犯,亦是害怕她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们。 初到西岐王庭之时,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 每天周旋于西岐王室不停的试探中,还要面对好色暴戾的丈夫,她因此夜夜不能安睡,时时保持着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他明明一身锦衣华服,却被人挥鞭相向,浑身是伤; 他明明不是奴仆,却被迫跪伏在地上服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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