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厅堂的隔扇门敞开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内里的情况。明梵合理猜测,方才的情形,若不是应辞退却的那步,恐怕他们大人就要提剑冲出去了。 但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温庭的功底比他更好,按理说屏气凝息,应该毫无声息才对,但现在温庭周身的气息,恐怕来个警*T 觉之人,都能察觉到。 明梵不敢怠慢,低声道:“大人,人已经找到了,可要先回去?”其实蹲伏了半天,找到应辞是好事,但还有一件事,他不敢提,檀木还没找到。 温庭嗯了一声,道:“你留在这里,我晚上来接人。”临去前又道,“檀木的踪迹,再去寻。” 明梵应下,好在大人还没忘。两人是一起消失的,本以为找到了应辞就可以找到檀木,但不想,两人竟是不在一处。 听大人的意思是,晚上来接,不打算惊动贤王,他放下心来。大人虽然着急,但分寸尚在,他们此时不宜惹人注目,想必贤王也是。 天将将暗下来,房里便点上了蜡烛,应辞坐在榻上,神情有些紧绷,贤王说了给她时间考虑,可她知道,时间不会太长,她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但现在的情形,与当初她找上温庭没什么两样,献出自己,换取应家平安,听起来十分公平。可是不知为何,她犹豫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温庭,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可当这个一切与温庭扯上关系时,她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果决。 温庭,似乎成了和家人一样的牵挂,便再也做不到伤害这一方,去成全另一方。 应辞犹豫不决,忽然间烛火跳动,阴影笼罩下来,应辞一抬头。那个映在脑海中的人便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 应辞下意识地想惊呼,被温庭迅速捂住了嘴巴,低声道:“别喊,是我。” 应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刚刚只是被吓到了。 温庭放开了手,应辞才结巴道:“大,大人。”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温庭,温庭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跟我回去。”温庭拉着应辞的手便要走,应辞却是没动。 温庭回头看她,应辞一手被温庭拉着,另一只手抱着双膝,垂眸道:“我不走,大人回去吧。”她好不容易才联系上贤王,不能轻易离去。 温庭皱眉,松了手,双手抱胸:“不走?贤王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上赶着留在这里。”温庭嘴角浮着讽意,他焦心一夜,生怕应辞受到半分伤害,现在倒好,原来正主根本就没想着离开,有时觉得她聪慧,也不知这会为何脑子像灌了水。 应辞知道温庭生了气,只小声道:“现在大人分身乏术,只有他可救应家。” 温庭气笑了:“他可救应家?他告诉你如何救了吗?你宁肯相信一个陌生人的鬼话,也不肯信我?” 应辞张了张嘴,无法反驳。她还未和贤王详谈过,怎会知道。她不是不相信温庭,她从前是信的,可是现在的状况,实在让人担心,所以她不敢相信,她想做的,只是加一道保障而已,应辞脑子里乱了起来,信或不信,已经理不清了。 温庭看着应辞眉头紧皱,一副想狡辩又说不出的模样,冷哼一声,伸臂便*T 将应辞抱了起来,再与她在这里纠缠,该是走不了了。 应辞低声呼了一声,挣扎着想下去,温庭将人箍紧,沉着声快速道:“别动,我也可许你同样的好处,我与贤王,选一个。” 应辞怔了怔,拽着温庭的胳膊松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温庭的目光,要比贤王的许诺,让人安心的多。她终是跟着心走,将脑袋靠在温庭胸前,低低唤了声:“大人。” 此刻她才愿意承认,她孤身一人来到贤王府,她怕极了,她也怕若是不答应贤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此刻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怀里,她才彻底安定下来。 看到应辞安分下来,温庭才抱着人往出走,院外的人,已被明梵清理过,不过时间不多,他们需抓紧。 然而温庭刚走出房门,门口便涌出了一队人马,贤王站在最前面,嘴角勾着笑意,儒雅不再,眉间还带了些纨绔风流:“丞相大人深夜造访,怎么不派人通传一声?”
第67章 下落 温庭嘴角也浮起笑意:“本官只是来带回本官的侍女, 就不必打扰王爷了吧,想必王爷也不愿意弄得人尽皆知。” 温庭怀里抱着应辞,与贤王对峙,却平静地像是来拜访的客人。 贤王挺意外温庭赶来的速度。这些事情, 他知道做不到全无痕迹, 温庭查到不过是早和晚的问题, 按他的设想, 等温庭找到人的时候, 应辞已是他囊中之物,想要再带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如此。 “温大人这话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应姑娘是本王请来的客人, 岂能任你随意冒犯, 温丞相要带人走, 起码得问问应姑娘的意见吧。”贤王皮笑肉不笑, 只有在这王府之中,他才能扯下那令人厌烦的面具。 温庭挑了挑眉,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有理。”说完, 他朝怀里的应辞看去。 两人的对话悉数入耳,应辞略微挣了一下,温庭将她放下, 应辞站好后, 朝着贤王行礼:“感谢贤王殿下相救,小女已叨扰多时, 便不再打扰了。” 应辞话音刚落, 温庭便忍不住又睨了她一眼, 相救?也就这傻姑娘会信。 贤王微笑, 似是没有听到应辞的话,只朝着温庭道:“大人如此相逼一个弱女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说完,一声令下,那举着剑的府卫便朝着二人冲去。 当日应家入狱,应辞早该是他囊中之物,却被温庭抢先一步将人接走,已经从他手中抢走了一次,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应辞没有想到贤王会突然发难,吓得僵在了原地。 忽然间,一只手臂穿过她的双臂,揽着她躲开泛着寒光的剑尖。 温庭将应辞揽入怀中,不断变换着位置,躲开一拥而上的府卫,随手折断横在他眼前的一只手腕,脚尖一提,那人手里即将落地的利剑便到了温庭手中,他挥剑挡住攻击而来的两人,朝着树冠处喝道*T :“明梵!” 明梵随即跃身而下,替温庭挡下了接下来的攻势,他们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带人过来,府卫人多,正面冲突得不了什么好处,所以他刚刚才藏着没有出来,不过暂时抵挡一下,找机会离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温庭揽着应辞,施展不开,此时得以抽身,便不再犹豫,直接揽着应辞跃上墙头。 明梵佯攻了几回合,便也找机会离开了贤王府。那些府卫,论身手,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他想离开,还没人拦得住。 庭院里一片狼藉,除了一部分去追击的府卫,留下的府卫面面相觑,无人敢说话。交手的是他们,所以他们也知道,那些追击的人也不过是做无用功而已,所以更加忐忑。 贤王站在房门前,背于身后的手早已紧握成拳,眼中是积聚的风暴,半晌才从牙间挤出两个字:“温,庭!” 竟是他看轻了温庭,好一个温庭,竟隐藏的如此之深,整个大祁朝,估计都无人知晓,那表面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丞相,竟然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好武艺! 难怪当初派人刺杀,无功而返不说,还折了许多人!竟都被他骗了! 贤王身边的人都知晓,贤王一贯喜怒无常,能不近身便不要近身,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们,一名首领踌躇片刻,大着胆子问话:“王爷,要不要再加派人手?” 贤王抬眸看了那首领一眼,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泛上猩红底色,像是盯着人的毒蛇,毫无温度,“滚!” 首领如蒙大赦,忙领人退去。 贤王站在原处,习惯性地伸手朝胸前掏去,那里放着药包,还沾着应辞的味道。但刚摸进衣襟里,顿了一下,烦躁地甩了手。他忘了,把药包交给崇若去取信应辞了。沉默半晌,他才挪动步子。 温庭说的不错,不管他在府里如何行事,都只能拘限于贤王府里,任何出格的行为,都不能传出这院墙半分。 当年夺嫡之争,表面是他主动让贤,但当时的境况,烨帝登位已是板上钉钉,无人有一争之力,区别只是名声好坏,他没必要为了让烨帝负上弑亲的罪名而付出性命,索性主动让贤,况且那九五之位,贤王眼中闪过嫌恶,他不稀罕。 只不过他稀不稀罕,不是他说了算,而是烨帝说了算。烨帝登位这些年,自从封了皇后,脾性看起来温和了不少,可身为手足,他很清楚,那个人心思有多深沉可怕,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招来祸患。 所以,温庭可以从他的府里抢人,他却不能去丞相府里抢人。 贤王有气无处发,眼中猩红更甚,朝小厮喊道:“叫人来!” 小厮应下,麻利地朝府中一个院子跑去,开了门,敲开了一个房间:“云姑娘,今天到你了,走吧。” 过了好半天,那唤云姑娘的人才走出来,已是入秋的夜,却穿着薄纱白衣,微风吹动之中,*T 隐约露出腕上红痕。 小厮无奈地催了句:“快点吧,王爷等急了,更不好受。” 那云姑娘听完,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跟上了小厮的步伐。 …… 应辞没想过长大后,她竟还有从墙头越过的一天,上一次这样,已经是记忆模糊的小时候,不知是父亲还是兄长带着她。 每越过一道院墙时,应辞朝脚下看去,便觉一阵眩晕,将温庭的腰圈得更紧,几次起落,终于到了王府最高的那道墙前,应辞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揪住了温庭的衣襟:“大人,我有点怕。” 温庭将应辞揽紧,一脚踏在一旁的树上借力,纵身一跃,不过一瞬,便抱着应辞稳稳落地,站在了王府之外,他瞧了应辞一眼:“呵,现在知道怕了” 从前温庭都是笑里藏刀,就算说着狠话,但都软绵绵的,只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细细品,才能觉得针刺似的疼,可今天一开口,就像长满了刺,话里话外夹枪带棍,丝毫不带掩饰,想来是气急了。 应辞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回话了,只抱着温庭,点了点头。 直到他们已经远离了贤王府,应辞在空中被风吹得僵硬之时,她突然反应过来,温庭会武,温庭竟然会武。她忍不住抬头,只看到温庭紧绷着的下颌,蜷长的睫毛,落下阴影,显得有些冷肃,跟平常不太一样了。 原来她真的没有真正了解过温庭,她从前以为温庭是芝兰玉树的君子,待她到了王府,才知温庭是笑里藏刀的权臣,可现在,温庭浑身都透着杀伐之气,跟她的父亲一样,也跟那写出的字一样。 温庭抱着人回了清竹轩,推开门,抬脚将门关上,垂头看着怀里之人,道:“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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