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回过神来,颤抖着道:“你们看好她。”随后连滚带爬的往出跑,去叫谭大夫。 谭大夫一听,片刻不敢耽搁,立马跟着念珠就往清竹轩跑。 应辞已经被放回了床上,还昏迷着,谭大夫又是诊脉,又是施针,忙活了半天,才嘘了口气,这次比上次的惊吓更甚,等他做完这一切,心还咚咚地跳着,可算救回来了。 晨时是太子替烨帝前来饯行,鼓舞了一番士气,之后大军便动了起来*T 。温庭坐在马上,从出了丞相府,便觉得心神不宁,忽然明梵打马过来,在温庭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 温庭脸色瞬间变化,他吩咐副将继续行进,随后掉头向丞相府疾驰而去。 温庭回来时,应辞已经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床帐,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她已经不想去分辨站着的是谁,声音嘶哑:“为什么要救我!” 她已经不想活了,为什么要救她,她救不了应家的命,还决定不了自己的死吗? 温庭进来时,嘶哑的声音贯穿入耳,他看到床上的人面色苍白,雪白的颈间是清晰可见的淤青,双眸全无生机。 他的心像针扎一样痛,他此时才明白,那连日的安静是什么,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其他人见温庭回来,便默默让开,温庭走上前去,握住了应辞的手。 应辞缓缓转过头,看到温庭,眸中毫无波动。 “应家无辜惨死,五十八具尸体,此时就躺在应家祖坟里,无人问津。” “应家满门忠烈,你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蒙冤而死吗?” “你父亲摧眉折腰将你送出牢狱,保你性命,你便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那毫无波动的眸子终于动了动,渐渐有了情绪。 “应家之事,牵连甚广,便是我,也脱不了干系。” “若想报仇,便等我回来。” 温庭盯着应辞的双眸,一字一顿,如重锤落下。 他接下应家案子之时,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以为他的一生都会只会为仇恨而活,最初的恻隐之心,也只是因为应辞是故人之女,顺手救下,可不知何时起,他竟想与她过寻常人的生活,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他无意识地压抑着,他刀尖行走,有何资格。即便大殿之上,用应辞挡了婚约,也不曾细想过,直到应辞从别院消失时,他第一次体会心慌的感觉,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他想娶她为妻。 他本想等这一切结束,便告知母亲,让祖母去提亲。 只是现在,一切都面目全非。 他要报仇,烨帝要死,作为交换,他替他守千里江山,护万民平安,让北狄从此不敢再犯。而在这一环中,该是应家率精兵强将,驰骋沙场,可他千算万算,唯独算错了人心,算错了烨帝的打算。 他本以为可以两全,却没想到,只一步之差,应家满门尽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他的自负,让应家万劫不复,是他亲手,劈砍了这深渊巨壑,永生难渡。 如果只有恨,才能成为她活下去的信念,那他便亲手浇灌,让这恨,长成参天大树。 应辞的双眸终于被情绪填满,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她的手抓住了温庭身着的铠甲,被硌得流了血,也不松开。 温庭唇角有了浅浅笑意,抬手轻柔地将应辞的手拿下,放回被子里。 他躬身,吻住应辞的双眸,吻去她的泪水,低声道:“等我回来。” 只要她*T 愿活着,等他回来,要杀要剐,都如她所愿。
第73章 除夕 温庭终是放开了应辞, 他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熟悉的情绪,他再熟悉不过,那是无法掩藏的恨。 他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他也知道仇恨的力量有多大, 应辞不会再去寻死, 即便要死, 也是在痛杀仇敌之后。 温庭重新上路, 不过半日, 便赶上了先头部队。温庭不是将军,没有自己所辖军队, 此次出征带领的,不过是京都周围可调遣的五千精兵, 其余军队, 早已在边地待命, 已经与北狄展开了厮杀。 雍州岐山。 应煦帮助林铁头夫妇整理好行装, 将二人送上了马车:“爹娘,你们暂且去豫州避乱,战火到不了那里, 等战事结束,再回来。” “你真的不跟爹娘走吗?”林铁头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应煦笑了笑:“儿子已经说过了, 好男儿顶天立地, 异族来犯,岂能退缩于后, 苟且偷生, 况且爹也说过了, 儿子本就是从军中出来的, 休息了三年,也该回去了,只爹记得,若是有族亲来寻,便将我所写书信交给他们。” 林铁头见劝说不动,叹了口气,终于放弃,若是以前,他还能强压着林耀跟他们一起走,但现在林耀知道了一切,铁了心要去参军,他也阻挡不了。 应煦送走了父母,简单收拾了一下铁匠铺子,向着报名参军的地方去了,战火已到了雍州界,到处都有临时的征兵站,他隐隐觉得,军中才是他该去的地方,当他提起剑的那一刻,只觉得热血沸腾,似有未竟的雄心壮志又重新升起。 北狄突然进犯,一路势如破竹,一方面是因为,北狄出其不意,另一方面,却不知是何原因,北狄似乎对祈朝的边防布控了如指掌,总能轻易突破,以至于祈朝军队节节败退,退守雍州。 而这一切,终于在温庭到来之后,得到了缓解。 温庭自然知道是何原因,有人为内应,不断给敌人送情报,能守住才是奇了怪,在他命人掐断了那条情报线之后,北狄终于吃了瘪,自此变成了僵持局面,成了他与擎王之间的博弈。 边境战火喧嚣,远在京都的丞相府里,日子渐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温庭刚走的那几日,念珠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应辞,晚上也不再回自己的屋子里,就在榻上休息,生怕应辞再做什么傻事。 而应辞在那日大哭一场,似乎流尽了积压的所有眼泪,也终于将闷在心中的情绪释放,在那之后,受创的身心才渐渐好转,而温庭那一日刻在她心中的那一点点痕迹,则一天天加深,扎了根,发了芽。 她知晓念珠的担心,她不会寻死了,至少在替应家报仇雪恨之前,都不会了。 她极力配合所有的关心,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任由念珠粘在她身边,待她身体恢复,能下床时,还让念珠陪着她在园子里转一转。*T 只有时候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恍惚,那里曾经竟然有个孩子,是她与温庭的孩子,那是她曾经偷偷企盼却又被扼杀掉的一个小小的奢望,但是都不重要了,从今之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年节,只前线战火连绵,今年的各项活动典庆都不如往年那样热闹。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烨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大臣频频进宫侍疾,带出来的消息一日比一日糟。 他们心中明白,雄才大略的烨帝真的要不久于人世,这个王朝,很快就要换一个新的主人。他们不是没想过换一个自己支持的人,只是太子从小培养,根基颇深,再加上烨帝在最后的时间,依然在为太子安排着一切,虚弱的身体仍旧掀得起雷霆之势,所有有异心之人都被迅速拔除,再无人敢轻举妄动。 除夕之日,宫中举行了宫宴,但丞相府唯一的官员上了前线,白日里老夫人带着应辞和念珠去拜见过皇后后,便回了府里,不用去参加那什么宫宴,与亲近的人在家里过除夕,自在的多。 只是到了府里,念珠却没跟着回来。老夫人疑惑问道:“念珠那丫头呢,还没回来?”念珠中途被一个宫人唤走,那会她正在与皇后说着话,既是在皇后宫里被叫走的,当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她便没有细问,只她们都回了府里,念珠竟然还没回来。 应辞想了一下,笑了笑:“老夫人别担心,时逢年节,宫中事务繁多,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应该快回来了。”那个叫走念珠的人,她认得,是东宫的内侍。 老夫人点了头,放下心来,看着应辞的笑,心中又叹了口气。小时候的应辞笑起来,活泼可爱,后来在丞相府里,虽然受了惊吓,但时间久了,笑起来也是温柔可亲,可现在的应辞,虽然嘴角勾着笑,却怎么看都是冷冷清清的。 过了午后,沈婆和厨娘开始准备年夜饭,应辞便道:“我也去做些点心。” 沈婆忙笑呵呵地拦住了她:“姑娘歇着就行,不用亲自动手,其他的我来张罗就行啦。” 倒是老夫人开了口:“她想做,便让她去做吧。”有点事情做,总比闲着胡思乱想好,她还记得应辞自缢那日,简直要将她吓晕过去,在床上歇了几天才缓了过来,如今温庭不在,她要好好看着才行。 正好念珠回来了,手里大盒小盒捧了不少,刚踏进慈溪堂,就哎哟一声:“沈婆婆,快,帮我接一下。” 沈婆赶忙接过,又问道:“你去买东西啦?怎不多叫点人?”自从檀木走后,府里的内务便由念珠管着,好在念珠虽然大大咧咧,但办事细心,以前是有檀木在,她懒得操心,现在不得不上,也学得有模有样。 念珠嘿嘿一笑:“没有,不是买的。” 应辞心里有数,便问:“你做什么去了,*T 这样久,老夫人担心的很。” 念珠看了一眼应辞,这才答道:“太子殿下将我叫了去,说是即将新岁,大人不在府中,他便替老师孝敬孝敬老夫人,拿了这许多东西,让我带给老夫人呢。” 老夫人听了,呵呵的笑起来,手里转着佛珠:“太子是个好孩子。”妩簪养出来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与逸轩的缘分浅,想到此处,又不免有几分伤感,应辞见状,便扶着老夫人去歇着了。 老夫人休息前又道:“既是新岁礼,你们便挑挑去,有合适的便领了去吧。” 应辞哎了一声。 应辞送了老夫人去休息,准备去做点心,叫上念珠替她打下手,念珠明白应辞是有话要与她说,便一同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应辞一边准备材料,一边道:“太子殿下今日叫你去,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念珠摇了摇头:“也没别的事,就叫我过去说了会话,今日又上了哪些课,晚宴又要做些什么,都是些寻常的事,除了我带回来的那些,太子殿下还另给我了一份新岁礼。” 现在的情形,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但这些事,也只能跟应辞说说,她没有别的想法,只能以平常心对待,况且太子也从未说过什么出格的话。 “没事便好。”应辞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没有要到做决断的时候。 她现在对皇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至少,烨帝便是一个不辨忠奸的昏庸皇帝,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太子也许会不一样,至少,不能在他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前,就判了他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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