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气?我怎能不气!我病卧床榻五日,你们在城中非但不枕戈待旦,反而过得喜庆自在。”苏其央用一双杏眼紧盯着唐生青,咬牙切齿地道,“离除夕还有几日呢,唐帅司这是急着吃年夜饭么?” “白姑娘息怒!我.我这就立军令状,今后行事一定先过问姑娘的意见。”唐生青头一次见苏其央动怒,没想到这位小姑娘生气起来这么可怕,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情。 听了这话,苏其央面色稍霁:“倒也不必立军令状。” “我发病的这几日,城外有何动作?”苏其央问他正事。 唐生青摇头:“并无异样。” “夜长梦多,我怕节外生枝,干脆速战速决吧。”苏其央这话虽冠冕堂皇,其实是她不想再多杀人了,“事不宜迟,直接擒贼先擒王,杀了北狄将领,一举击溃敌军士气。” 胡宝枫闻言后皱眉:“白姑娘可不要说大话,擒贼擒王谈何容易?那日在城墙上,白姑娘没看清么?” “胡大人所言非虚,北狄将领狡猾至极,每次带兵出征时,都会带上几名和自己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侍从,让我等无从分辨。”唐生青附和道。 “让我想想。”苏其央皱着柳眉,闭眼沉思,想得忘我。 片刻后,她睁眼道:“我有一计,只是此计需要一位神箭手,这人必须要有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本事。” “在下还以为白姑娘什么都会,原来是个不会射箭的。”贾如谷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其央脸上的表情停顿,语速极慢,甚至是磕磕绊绊:“你.什么时候来的?” 贾如谷的丹凤眼中零散带着些许慵懒笑意:“说好今日午后一起来的,白姑娘怎么先走了?此番背信弃义之举,直教在下肝肠寸断。” “哪有那么夸张?贾公子说话怎么文绉绉的?”唐生青是个不解风情的,直接驳了贾如谷的话。 胡宝枫的视线在苏其央和贾如谷之间来回切换,大抵是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三十几章,这还是第一次甜到我姨母笑!绝美爱情,一把子落泪了。
第38章 “抱歉。”苏其央眼神躲闪,草草地道歉后急忙问唐生青,“唐帅司,城中有这样的神箭手么?” 唐生青摇头,无不惋惜地叹道:“唉,让白姑娘失望了,城中并无此人才。” 贾如谷见苏其央有意避他,只好作罢,自然地接过唐生青的话茬:“听闻北狄人民风骄勇,常在野外打猎,射术亦是上好。白姑娘不若去问问你的那位义弟?” “白姑娘的义弟.贾公子指的可是那位北狄五世子?万万不可!”胡宝枫出言反驳,“贾公子怎可放心将此重任交给北狄人?再者,他不过十岁稚童,怎么可能有这等本领?” 唐生青和苏其央也有些发愣。 “胡大人不想借此机会试试五世子能做到何种地步么?”贾如谷笑着向其余三人解释,“若对着自家国土的将领,他仍能下得去这个狠手.” 情急之下,胡宝枫忘了身份尊卑,插言道:“试这个干什么,有什么用?多此一举,他又不在我朝任得什么一官半职。况且他究竟是不是五世子还是两说,不可听信此人的一面之词。” “若他敢射箭、敢射中,便坐实了他口中北狄王室的秘辛。”贾如谷睨了胡宝枫一眼,语气加重,“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五世子,胡大人等过几日再定夺也不迟。” 胡宝枫半信半疑地微眯双眼,片刻后妥协道:“那便听贾公子的。” “好你个没种的胡大人。”唐生青不明白胡宝枫为何再三忍让这个姓贾的,拽着他就往外走,“你和我一道去!我就不信找不着个射得准的中原人。” 于是屋内只剩下贾如谷和苏其央两人。 苏其央觉得窘迫,率先搭话:“那我现在去找白灼,先行一步。” “你先答应我,不再为昨日的事躲我。”贾如谷抬起胳膊拦住她的去路,面带笑意,“我这个被人抱的都不在意,你又在介怀什么?” “好,我赔罪。”苏其央沉默片刻,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颇为勉强地答应下来,“此事是我逾矩、做得不对,本该向你好好道谢的。” 说完后苏其央快速绕过他,低着头走到他前头去。 “苏其央,你现在还怕杀人么?”贾如谷在她身后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苏其央的步履稍作停顿,很快又重新迈去:“怕,但不会不敢。” 贾如谷笑着跟了上去:“如此甚好。” . 知道白灼是北狄五世子后,唐生青便派人将他的客房围了起来,紧盯着他的日常起居。 处处受制于人,白灼只好日日待在屋里。 苏其央和贾如谷进屋时,白灼正揣着手、煨在炉旁烤身子。 窗户却大开着,寒风掠过,带着窗衣抖动个不停。 “你到底是冷还是不冷?煨着火还开窗吹冷风。”苏其央说着便走过去关窗户,嗔怪道。 “冷惯了。”白灼往炉边拱了拱身子,淡淡地说,“阿姐怎么来了,你的病痊愈了?” 苏其央取下她身上的玄色羊裘,披到白灼身上:“你的伤呢,好完了么?” “我们不是来嘘寒问暖的。”贾如谷撩袍坐下,“贤弟,你打猎的准头如何?” “还行,约莫十发九中。”回答完后,白灼又去和苏其央说话,“伤痕上的痂快脱落完了。” 贾如谷又抢在苏其央开口前问:“你阿姐求你帮她在城墙上射中北狄的将校,你可愿意?” “平常可没见你说话说得这么快。”苏其央偷偷瞧了贾如谷一眼,她怎么觉得贾如谷是故意不想让她说话呢? 白灼仿佛知道贾如谷在想什么,轻易答应下来:“如何不愿意?你们计划在何时动手?” “等下次敌军将领指挥排兵布阵时,你直接射杀。”苏其央生怕白灼反悔,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贾如谷直勾勾地盯着白灼,问:“贤弟倒是舍得,面对家臣也忍心痛下杀手。” “阿姐对我有恩,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便是。你们先走吧。”白灼下了逐客令,冷眼瞧看贾如谷,“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就别带上贾哥哥了。” 贾如谷笑得像只狐狸:“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 上党城中,一家破败木屋。灶房的炊烟袅袅升起,文姨和阿婆各捧着一碗双色面。 一直记挂着二人的苏其央现身于其中,声音爽朗:“阿婆,文姨。” “阿央姑娘来了?”文姨放下手中的面食,喜形于色。 苏其央笑吟吟地走近,开起玩笑:“来得不巧,赶上饭点了,我来向文姨和阿婆讨碗吃食。” “自然是有的,锅里还剩着许多呢。”文姨起身往后厨里钻,“阿央姑娘这段时日都在忙些什么?” 苏其央怕她担心,对生病一事隐而不报,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打紧的事。文姨,你吃的这碗面好生古怪,怎么是绿色和黑色的?” “绿色的面是由槐叶汁做出,黑色的面是用黑豆汁做出的。”文姨笑着将面碗推至苏其央面前,“和面时我在里头加了避免粘连的文氏秘方,阿央姑娘快些尝尝。” 苏其央下筷搅合了好一会儿,夹起一撮品味后赞不绝口道:“这面条爽口弹牙,好吃!文姨真厉害。” 木门忽地被风刮开,冷气直往屋内窜。文姨急忙去关上,又用几只木凳摆在门口用来堵门。 “我一会儿要做凉浆水饭,阿央姑娘吃饭后要一起么?”文姨回头问她。 苏其央嘴里塞着一大口面,囫囵道:“要!” “阿央姑娘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文姨坐到阿婆旁边,笑着说,“今日倒是没有再哭了。” 苏其央哭笑不得,烦心事自然有一大堆,可她又不能说出军务要事。 想了想后,她说:“我的朋友中有一位公子哥,往前还好好的,可最近相处起来却是怪极了,我一被他盯久了心中就不安稳。” 文姨闻言后来了兴致,忙问:“是哪种不安稳?看着心烦的,还是烦中却有一丝欢喜的?” “.大抵是后者吧。”苏其央呆呆地盯着吃了大半的面条,若有所觉,“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文姨见苏其央的反应,笑着揶揄道:“阿央姑娘是顶顶聪明的,一点即破。” 苏其央本想开口狡辩几句,那边的阿婆突然提溜起一只木凳,站起身去开门,惊得她忘了辩解。 “阿婆又要出去坐了,你吃你的,不碍事。”文姨习以为常了,熟练地往阿婆身上套了件厚厚的袄子。这袄子不知哪里破了个洞,有一星半点的内絮掉出。 “这不是棉絮。”苏其央眼尖,一眼看出这内里的丝絮像极了芦苇种子上的那种白色细毛,“这是芦絮么?这么冷的天怎可用芦絮,文姨,我这里当真有许多用不着的银钱,你拿去买几件厚衣裳。” 文姨这次倒也没有直接拒绝:“眼下正封着城,物资受限。阿央姑娘就是给我银钱,我也没地儿买。” “怪我没想到此处。”苏其央吃进最后一根面条,悻悻地说。 文姨走过来收拾桌上的碗筷,悠悠地说着:“阿央姑娘体恤民情,是位大善人呐。” 苏其央心里不是个滋味,似乎有些懂得爹爹从前说起过的众生皆苦。由此可见,当朝的这位皇帝做得还远远不够好。 凉浆水饭又称飧饭,想要做出凉浆水饭,就要先制成浆水。 事先熬出一锅稀粥,继续将之熬化,煮至稀烂,放凉后再拌入极少量的饭曲,随后掩上锅盖。 等上十一个时辰,锅内稀粥闻起来微微有点儿酸的时候,再迅速起火加热一下,这半发酵的米汤发酵出甜味,便算得上是调好的浆水了。 已经煮了将近十一个钟头,锅中一滩白水正“咕嘟咕嘟——”地冒出细小的白泡,文姨将这□□难看的浆水倒入一旁的木桶之中。 苏其央看着木桶内被煮得面目全非的米粥,没忍住问道:“先前我爹爹还在世时,也曾做过浆水的,好像和文姨你这法子不同,不用蒸煮这么久。” “你爹爹是不是把粟米炊熟,再放到凉水中浸泡五六日,起锅时便自成浆水了?”文姨用瓷勺舀了一勺尝了尝,笑得欣慰极了,“有糖无酒,酸酸甜甜,可算是做成了。” 苏其央也尝了一勺,点头道:“对的,我爹爹就是那样做出来的,也是甜酢适口,不会输给文姨你做的。” “你爹爹定是在盛夏时节做的,那时天气热,稀粥发酵得快,自然不用煮许久了。”文姨一边笑着解释,一边将笼屉内煮熟的米饭趁热盛出。 苏其央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立刻疑惑地问:“对啊!这凉浆水饭历来是在夏季里做来吃的。这大冷天的,文姨怎么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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