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时漪终于啃够了,解气了,她眼睑处红得如碾碎胭脂那般,珍珠泪还挂在纤长睫毛上,饱满的红唇微张着,瓷白指尖紧紧攥着花鹤玉。 “方才,殿下觉得痛了?”慕时漪蹙着黛眉问。 花鹤玉终于慢慢抬头,对上她沉冷乌眸,冰冷的额心抵着她滚烫的唇:“痛彻心扉,而我却……甘之如饴。” “时漪,我时常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你恨我吧,但这一辈子,天涯海角你是逃不开我的。” 他语调很慢,侧颊发紧,指尖抚过她润白的耳垂,在下一瞬间,再次疯了一般发狠的吻上慕时漪饱满红润的唇。 他一边吻,一边呢喃着:“我害怕,自始至终都在害怕。” “怕你生病,怕你有孕,更怕你心里容下太多的人,而我不能独占,终日惶惶不安,患得患失。” 花鹤玉语调顿了一瞬,又继续道:“自从我们成亲同房,我一直都有吃御医开的秘方避孕,可我从未想过那避孕是药方也会有纰漏的时候。” “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折寿半数,也要换你顺遂无虞。” 此时花鹤玉眼眸赤红一片,压着许久的不安情绪,终于在这个雷雨夜中得到释放。 “殿下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孩子,当做上天赠与的礼物呢?” “宫中有御医稳婆,药物无数,我身体年轻,如今胎相也正常,殿下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时漪眼睫轻颤,软嫩指尖一下下轻抚在花鹤玉冷白背脊上,他肩头蝴蝶骨处有一道狰狞异常的伤,是凉州时,为救她留下的。 本该狠狠生他气的,可指尖在触摸到伤疤的瞬间,慕时漪无不由自主软下心来。 她语调浅浅,就像春三月里蓄人无害的风,所过之处百花盛放,冰雪消融:“今日我不再同殿下生气。” “但折寿半数的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既然上天垂怜,那总该是顺遂无虞,等日后生产,有殿下在我身旁,就便没什么好惧怕的。” “时漪。”花鹤玉定定的看向她,眼里情绪浓烈。 她是他这十多年间,在炼狱边缘蹒跚前行时,唯一的光。 是他沉沉的心头痣,遥遥而光的白月辉,活着然后找到她,成了他后来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中,咬牙前行的唯一信念。 花鹤玉用力到将舌尖咬破,浓重血腥味混着口中遗留着她的芳香甜美,眼中情绪尽数被压了下去,再抬眼时,幽深瞳眸静得就像骤然成冰的湖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花鹤玉一手抱着慕时漪,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衣裳垂落,大片肌肤上是明晃晃如牡丹花瓣般的红痕,还印着她若有似无的牙印。 慕时漪把下颌轻轻磕在花鹤玉肩上,眼角挂着泪痕,一下又一下拍着花鹤玉薄瘦背脊,口中语调浅浅的重复着:“殿下不要怕。” “这一生很长,我们是要相伴白头,长命百岁的。” …… 夜凉,雷雨不知何时停歇,水汽挟这湿润泥土芬芳,从槛窗缝隙中渗进屋中。 慕时漪哭累了,蜷缩字啊花鹤玉怀中沉沉睡去。 床榻前,纱帐垂落,花鹤玉伸手小心脱去她的外裳鞋袜,这期间慕时漪有醒来一次,迷迷糊糊中咕哝了声,又再次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 薄雾朦胧,鸟雀欢鸣。 慕时漪一夜好眠,缩在花鹤玉怀中的身体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来。 距离上朝还有些时辰,难得她醒得早,见花鹤玉还睡着,就伸出雪白指尖去描摹他清隽的眉眼。 当指尖擦过男人薄唇处时,花鹤玉忽然张开口,轻轻含|住慕时漪白嫩指尖,他不敢用力,只是用薄唇抿着。 吓得慕时漪轻轻“呀”了声,本能朝他怀中缩去。 花鹤玉嗓音低沉问:“再睡会?” 他说话时,依旧习惯性用手背贴了贴慕时漪额心的温度,然后微侧身,在她光洁眉心上落下一个吻。 慕时漪摇摇头,昨夜睡得早,这会子醒来精神正足。 加上她心里挂念着一些事,倒是睡意全无,夫妻两人一同用了早膳。花鹤玉起身准备去上朝时,今日慕时漪表现得比往日更加亲昵些,非得攥着他的衣袖,在丫鬟瞧不到的暗处,吻了许久才作罢。 * 东宫,正殿中,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点着提神的甘松香。 慕时漪端坐在主位上,身后垫着柔软的靠枕,眉眼柔和,唇角挂着浅浅淡笑,正看向下方绣凳上坐着的齐嬷嬷。 齐嬷嬷年岁大,皇后还是姑娘时就在身旁伺候,宫中的一些秘密,她知道的应该最为清楚。 之前慕时漪不过问花鹤玉比起寻常人更加艰难的过往,只是不想再把陈年旧事翻开,触及花鹤玉心底伤痛。 可如今情形,就好像当年留下的疤痕表面上看着好了,结痂了,可皮肤下藏着的暗暗疮脓瘤,若不把它狠心剖开,挤出来,迟早会腐烂到血骨里,成为隐患。 慕时漪轻咳了声,放下手里握着的温牛乳,红唇抿了抿道看着齐嬷嬷问:“本宫听说嬷嬷从皇后娘娘进宫前就在娘娘身旁伺候了。” “我今日想知道,皇后娘娘去世后,太子流落苍梧之前,他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 齐嬷嬷面上神情僵了一瞬,拉耸的唇角微颤,本笔直的背脊在这瞬间,忽然垂下,她眼底夹着沉痛,还未说话,就先红了眼眸。 “太子妃既然问,老奴也没什么好瞒着。” 齐嬷嬷见四周伺候的宫人都退的一干二净,才缓缓把当年发生的事,同慕时漪复述出来。 — 原来当年宋皇后去世前,帝王对皇后虽不是特别宠爱,但表面上也算敬重有加。 那时候的宋家还不曾一家独大,把持朝政,宋皇后论出生,百年大族,婚后最开始的几年,也恩爱有加过一些时日,不过那时候帝王还不是帝王,只是宫中不得宠的皇子罢了。 后来嫡子花鹤玉出生,皇后对嫡子教养自然非常严厉。 花鹤玉从幼年能握笔练字开始,日日天不亮就要起来,直到夜色漆黑时,才能安睡,日日勤奋不辍,无论是炙热炎夏,还是滴水成冰的冬日,没有一日松懈过。 所以在花鹤玉十岁前,那时候帝王还未登基,宋家是他助力,花鹤玉是所有孩子中,最得宠的,夏日父子俩在池子中垂钓,冬日雪大,他会用高大肩膀托起他,不让他沾染半点风霜。 后来,花鹤玉十岁以后,帝王弑父杀兄上位,野心勃勃,奈何资质平平,唯一嫡子的聪慧,日积月累中更是令他忌惮和防备。 两年后,在花鹤玉十二岁那年生辰,皇后忽然暴毙,浑身鲜血流尽而亡,最终却是草草下葬,死因模糊。 花鹤玉虽依旧是太子身份,但他在宫中地位一落千丈,东宫伺候下人捧高踩低,堂堂储君竟然在冬日里,连一口热饭热菜都吃不到。 这一年,正值元康年初,帝王登基的第二年。 太子太傅陈羹年冒死送花鹤玉送出宫,他们被人追杀至苍梧边陲战场,路上花鹤玉遭歹人暗算,身中剧毒,曾经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太子殿下,终于从云端跌落尘埃。 也有了他和慕时漪的第一次相遇。 作者有话说: 下章徐徐cp哦。
第127章 六月三伏, 赤日炎炎。 接连数日暴雨,似乎要把整个夏天的雨水都下完那般,昏昏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惊雷夜, 慕时漪腹中胎儿月份大了,夜里时常从睡梦中惊醒, 她总梦到一些儿时的画面,很多被她忘却的东西,不知何时起开始反反复复出现。 慕时漪总觉有事发生,连日的心慌惴惴不安, 让她比孕吐时更为焦虑,就连近身伺候的山栀和宝簪二人, 近来也总莫名觉得她们眼神躲闪。 随着六月划过, 堰都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 七月初时,暴雨停歇阳光明媚,宫中花园中池畔边绿草如茵, 娇荷初绽,夏蝉躁鸣。 慕时漪腹中胎儿已有八个月大,比起初时, 她身形丰润不少。 水榭旁的葡萄藤架下晚风习习,夕阳余晖从层层叠叠的葡萄叶间隙中撒落,斑驳光影落在慕时漪身上, 镀上一层灿灿金辉。 山栀站在一旁打扇,宝簪抱着一盒子松子, 正一颗颗剥出来放到小碟里。 慕时漪手里端着一盏透着冷气的西瓜汁,她小口小口抿着, 娇俏的眼眸还时不时往四处看去。 不一会儿功夫, 她就瞧见, 远远朝她走来的齐嬷嬷和林嬷嬷二人。 “主子。”林嬷嬷眼尖,一眼就看见慕时漪手里端着的茶盏,当即提着裙摆小跑上前。 两位嬷嬷是太子命令,要时时刻刻盯在慕时漪身旁,不许她吃一些冰冷的食物。 原因无它,夏日炎热,慕时漪最惦记的就是各种冰镇的瓜果吃食,她冬日怕寒,夏日更怕热。 只从有孕后,性子更是越发骄纵,那小脾气就连太子都拿她无可奈何,宫里头,也就两位年岁极大的嬷嬷说的话,慕时漪能听上几句。 奈何她如今口腹之欲重,又苦夏,但凡一个不注意,她总要偷偷摸摸寻上一些冰凉的食物吃上几口。 此刻,慕时漪正悄悄把盏子里的西瓜汁倒出去,然后若无其事倚在花梨木交椅上。 她双腿蜷缩在衣裙里,露出一排细白脚指,因为天气热,她连鞋袜都没穿,凤眸慵懒眯着,瓷白的指尖上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白玉折扇。 “嬷嬷们怎么都来了?”慕时漪明知故问。 齐嬷嬷和林嬷嬷同时叹了一大口气,也不点破,只是从手中食盒里端来每日必用的安胎药:“主子,这是今日的安胎药。” “老奴听山栀说,昨日你只用了半碗,今日这安胎药老奴无论如何都得看着主子喝下去。” 这安胎的汤药不光是苦涩,还得趁热喝下去,慕时漪霎时苦了脸,这般炎热天气,那碗浓黑汤药简直是难以下咽。 更何况,她方才还偷偷用了半碗冰镇西瓜汁,这会子哪里还有肚子去吃别的东西。 但今日齐嬷嬷和林嬷嬷二人,分明是说好的,一左一右站在慕时漪身旁,一个接过山栀手里的团扇,亲自给慕时漪扇风,另一个手里端着一碟子糖渍青梅,只等慕时漪口中难受,就及时递上梅子。 “嬷嬷……”慕时漪还想打商量,他面上神色可怜兮兮。 奈何两位老嬷嬷今日是铁了心要她喝药。 慕时漪白皙如玉的小脸皱成一团,奈何两位嬷嬷逼得紧,别无他法,只得小口小口咽着。 水榭四周,闷热空气里夹着凉凉夏风,漫天晚上,朱红宫墙和天际相交处,燃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不时有鸟雀儿从宫墙上方骤然飞过。 夏,是一年中最浪漫奋发的季节,至于疯长,阳光充沛,无限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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