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早就知道有另一个杨许生,自己是个假的,便动手杀了那真的,为自己掩盖? 不对!尸体是三日前发现的,那杨许生面上的易容能保留至少五日,所以他死时应还是假脸。蛊美人提前发现的可能不大。 那么,便是晏奚通过尸体发现了端倪,从而特地压下此事,来向自己示好。 ——这才是蛊美人说的贺礼! 也就是说,他知道了自己不是杨许生,更知道了自己会易容! 南衣脑中瞬时晴天霹雳! 晏奚说完话就走,且提醒自己看贺礼,是不高兴再与自己兜圈子了。 深吸气,南衣将手中纸条撰紧,给自己又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微凉,顺着喉咙流下,将她焦躁的心稍稍抚平。 那么,晏奚应正等着自己去寻他。 “来人!” “主上。”冬柏宫侍卫推门而入。 “备份礼。”南衣放下手中茶杯,“本座要去夏樟宫……礼尚往来。” “是。” 是夜,南衣带着礼去到了夏樟宫。 正值晚饭时间,晏奚设宴款待。 二人对坐桌旁,南衣很是拘谨。 偌大屋中,又是只他们两人。 “碧成兄大驾光临,晏某当敬一杯。” 细细的壶嘴倒出晶莹剔透的酒水,香味扑鼻。 “在下不善饮酒。”南衣扶住酒瓶,不让他倒太多。 “那倒是可惜了。”晏奚没有劝酒,转手给自己斟满了,“这可是南林的青花酿。” 南衣笑笑。 青花酿她知道,在清夏阁也喝过几次。 “碧成兄,请。” 端了酒杯,晏奚先干为敬,南衣只好也抿了一口。 刚放下杯子,就听得对面蛊美人来了一句——“碧成兄既来了夏樟宫,想必是看过贺礼了?” 南衣立时坐正,正要说话,却被晏奚夹了一块菜放在碟中。 “不急,先吃些东西,我们稍后再聊。“ 一顿饭吃得南衣是如坐针毡,几次想要开口说事,都被晏奚绕开了话头。 明明送贺礼的是他,先提贺礼的也是他,自己上门说话了,却又推三阻四。 这厮到底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挨到了饭后,南衣琢磨着总该能说话了吧,却见蛊美人站起了身。 “碧成兄,外头月色尚好,不如我们出去散散,也好边走边聊。” ——你够了啊! 南衣差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儿,方才笑道,“都听不离兄的。”
第44章 随着晏奚走出屋,外头早已月明星稀。 微风徐来,拂在面上都有种让南衣欲哭无泪的感觉。 那天木台会明明夏樟宫人还很多,怎么此时此刻,偌大一个院子这么空空荡荡?这厮是什么时候把人都清了的? 而且,好端端一个院子,为什么不点灯,月亮虽亮,但不够啊! “碧成兄觉得夏樟宫如何?”走在前头,晏奚停了步子,稍稍侧头。 南衣憋了半天,给出一句,“景致不错。” 老子现在急得很,哪有闲情逸致看你夏樟宫美不美! 晏奚轻咳了一声,继续沿着路往前走。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要老子陪你夜游夏樟宫? 南衣不能忍了,“晏宫主,关于那个贺礼…” “碧成兄可看到了这些叶上的亮点?”晏奚忽而弯了身,凑近了她身旁的一从灌木。 南衣下意识退了一步,视线往那灌木投去,“什么亮点?” “便是些唯有碧成兄走过才会亮的小点,若不是夜里,可看不真切。”晏奚继续看着那些灌木,说话不紧不慢,却让南衣立时警觉起来。 “在下不是很懂晏宫主的意思……”她又退了一步。 “找见了。”晏奚探手摘了片叶子,执在手中,向她走近一步,“这便是了。” 那叶子上忽而亮了一个小小的绿点,看得南衣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晏奚将叶片又往前递了些,那绿点越发明显。 “这是绿影木,夏樟宫只种活了这么一株。而这绿影木上独有一种绿影虫。”晏奚满是笑意地看着手中叶片,“碧成兄可知这绿影虫有何妙处?” 南衣咽了下唾沫,“不知。”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就蛊美人现下模样,于自己一定不是好事。 轻飘飘丢了那叶子,晏奚双手拢在胸前,笑着看向南衣。 “绿影虫可辨木魂蛊。敢问,碧成兄是何时中了木魂蛊的呢?” ——我靠! 南衣赶忙垂了眼睫,掩去眼中震惊。 稍一思考,她便急急抬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不离兄是说有人给我下了木魂蛊?真的吗?确认吗?怎么会有人给我下蛊?我怎么都不知道?” 连续几个问题下来,这回轮到晏奚的神情现出了几分不自然。 他显然没料到面前人会是如此反应。 “咳咳……”一时抑不住,晏奚咳了起来,匆匆拿出锦帕捂住口鼻,看向南衣的眼神很是复杂。 “不离兄!你没事吧?” 南衣换上了杨许生初次见到自己时那副谄媚神情,结果蛊美人好像咳得更凶了。 “你!咳咳咳……” 南衣站在原处没有去扶,只摆出一副关心“嘴脸”,遥遥注视。 好一会儿,晏奚止住了咳,随手将那锦帕收回了袖中。 南衣隐隐看到上头带着血。 ——这人成天这么咳血,怎么也没见他来个重病难医,憔悴不已? “碧成兄果然好胆色。” 刚咳得有些狠,晏奚讲话还带着几分沙哑。 南衣尴尬笑笑,不接话。 “不如再看看此物。”拿下腰间系着的小瓶,晏奚颇有些无奈地抬了下眉,“本来不想叫你知道的。” 南衣又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前车之鉴,除了银票金子,这蛊美人可从没给过自己好东西! 前有地宫不知名蛊,后有木魂蛊。 打开瓶盖,夜色之中,瓶中红光明显。 又是虫子! 南衣紧张地抠了下手心。 “此为子母追踪蛊。”晏奚晃了两下瓶子,红光闪动,“身有子蛊的人若在一里内,母蛊便会发出红光。” ——靠!竟然还给老子下了追踪蛊! 南衣努力维持表情,装作不明所以,“那有子蛊的人此时正在一里内?真是神奇啊!” 反正一里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凭什么就是她!发个绿光的虫子就能知道木魂蛊了?发个红光的虫子就能追踪了?万一全都是诓自己的呢? “呵。”晏奚被南衣这副游刃有余、打死不认的模样气笑了,“既收了贺礼,且来了夏樟宫,本座还以为你该是想清楚了的。” 一句话,整个气氛都凝了下来。 南衣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下行为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难不成还要将那杨许生的尸身带来,你才能认了?”晏奚语气重了几分,“又或者,木魂蛊不够,你还想试点别的?再或者,要本座派人扒了你这层皮,看看究竟是男是女?” “属下知错!” 当机立断,即刻下跪,南衣瞬时变回原声,“但属下有苦衷!” 晏奚拿着小瓶的手明显一顿。 “属下只想换个样子回木山,毕竟差些死在自己人手里,属下不敢回。”南衣说得万分诚恳,“但后来阴差阳错,不知怎么就赢了比试。第三场属下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这才直接交了白卷。至于最后一关,主上您是知道的,属下就这手法快,且又屯了些上好的金疮药,这才莫名其妙地赢了……” 一大通说出来,事到如今,她只能认下自己是夏南衣。 不然真让六月、七月什么地扒一次衣服,还是啥都藏不住。 听罢,晏奚往前走了两步,一手抚上了她的面颊,南衣正要后退,就被他固住了脑袋。 俯下身,蛊美人眯眼看向了她,“你现下这本事,可不仅仅是画容吧?” 鼻子眼睛浑然天成,就连这下颚角都是实打实地突了一些。 南衣抬头,满脸真诚,“这是高级画容,能保数日不变。” 晏奚面色又是一僵:听这家伙说话为何总会动气? 伸手触了她的下巴。虽是看不出来,但若上手仔细感受,还是略有不同。 南衣木着脸,就跪在那里任他大量,心中一片苍凉…… 良久,晏奚收回了手,喉头又有些发痒,咳了几声,皱眉看向了别处,“起来吧。冬柏宫主跪我,不太合适。” “主上?”南衣诧异了。 晏奚眼神慢悠悠扫过来,“还不起来?” 南衣赶忙起身。 “既然你已是冬柏宫主,那就继续好好当着。”晏奚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条新帕子,靠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杨许生那处,本座都打理妥了,不必担心。现下除了本座,无人知道此事。” 南衣背脊一寒。 无人知道,也就是说知道的人都死了。 所以蛊美人是希望自己继续假扮杨许生,占着冬柏宫,然后暗里听他差遣? ——这厮真是阴险。 “至于东方门……” 蛊美人话音一转,南衣耳朵立时竖起。 “既然你说无关,本座就信你,不会再做试探。但本座不查,不代表别人不查。不管是真是假,你且都好好藏着掖着,永远别让人给挖出来。碧成兄,可明白了? 他又称呼她碧成兄了…… 偷偷掐了下自己大腿,南衣配合地摆出了一脸懵的表情,“在下怎么听不懂不离兄在说什么。” 这回晏奚是真的笑了,月色之下,琥珀色的瞳眸都被染上了银月光泽,美若妖孽,摧人心肝。 “碧成兄可真是个宝贝。” 半个时辰后。 南衣后背汗淋淋地回到冬柏宫,一头扎入寝室,关上门就瘫坐在了墙角,欲哭无泪。 想起刚才蛊美人一路相送,还有那声满是情义的“碧成兄慢走”,她就浑身毛发直竖。 ——这人就是个妖怪! 追踪蛊的小瓶,这厮白天来的时候就带身上了。那时他八成就肯定自己是夏南衣了,还一口一个碧成兄、碧成兄的,让她也跟着在那儿,不离兄、不离兄地回话。其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 还特地挑了晚上,把院子的灯都灭了,带着她一起看什么绿虫子。还说木魂蛊的事情来吓她。 你不早就确定了吗!还兜这么一大圈,耍她很好玩吗! 还有!东方门的事! 什么叫“既然你说无关,本座就信你”?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本座已经知道你就是东方门的南衣,但本座会装作不知道。 而且,还有人在查这个事,可要好好藏着,不然被别人知道了可是有大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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