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衣用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他没有反应,悄悄抽了胳膊,蹑手蹑脚走出了屋子。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院子里已经铺了薄薄一层。 七月正靠着一根廊柱,边看雪景边啃着个梨子。 见到南衣走出来,对她点了下头。 南衣脚下一拐,就向她走了过去,“还有梨子不?” “有,还没洗。”七月指了下身边的纸袋子,里头还装着两个梨。 南衣径直拿了一个,在身上擦了两下,与她并排站着,看着雪景也啃了起来。 “你们怎么突然来泰江了?” “主上吩咐的。”七月吞下一口梨,“说是发现了赵贵九侍卫的尸体,但没有你。便连夜启程了。” 南衣啃梨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咬下了一大块,囫囵含在嘴里嚼了两下,“我这运气还真是绝了。” “主上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到了泰江,发现追踪蛊亮了,这才停了下来。”七月转向了她,“主上对你……挺不一样的。” “是吧?”南衣笑笑,又咬了一口,“我也看出来了。你这梨挺甜的。” 听到她这么不上心的回答,七月表情很复杂,“你呢?什么个想法?” “想法?”南衣嚼吧嚼吧,“一只随时都能被碾死的小蚂蚁,能对大象有什么想法?” 七月拧了下眉,对于她的比喻不大赞同,“你可不是小蚂蚁。” 南衣啃完了梨,把核丢在了一旁的泥地里,“等哪天,老子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解了,老子才有心情好好瞅瞅那大象长得美不美,俊不俊。不然老子成天关心的只有自己这条小命。” 拍拍手,南衣笑着道,“七月妹妹,谢谢你的梨!改天请你吃饭啊!” 看着南衣潇洒离开的背影,七月忽然有些同情自家主上,又有些同情……南衣。 当天夜里,一颗药丸递到了她的面前。 蛊美人冷着脸道,“控心蛊的解药。”
第53章 控心蛊的解药? 南衣支着房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解药,咧嘴笑了笑,没有接。 “万一以后属下又做错了什么,惹到主上再给下蛊……与其白吞一颗解药,还不如省着。” 吃一颗有什么用?他再下一次控心蛊,或什么别的蛊,她能知道个屁! 托着药丸的手微微晃了一下,蛊美人别过脸去,神情不大自然,“以后本座不会再对你下蛊。” 这么好说话?南衣狐疑地看了看他。 察觉到她地视线,蛊美人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不要就算了。”说罢,就要收手。 南衣一把握住他的手,赶忙拿了解药放入袖中,满脸堆笑道,“多谢主上!” 一步步来,控心蛊就是个好的开始。 那子母追踪蛊的范围不大,逃到一里之外,避着点就行了,构不成大问题。 至于木魂蛊,这家伙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给解药,不如等小师弟那处还靠谱点。 手收回身侧,依稀还带着她刚才握住的感觉,轻捻了下指腹,晏奚眉头微微皱起——只有“多谢主上”这四个字吗? 解药送到,可蛊美人却没有离开。 见他脚步定着不走的样子,南衣从善如流地问了句,“主上,可还有要吩咐的?” 吩咐?他吩咐了她便会听? 蛊美人稍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今日下午,本座说了不许走,一切待本座醒来再说,为何你却中途离开了?” 呃……这让她怎么答? 莫名觉得继续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南衣决定转移视线。 “禀主上,事情是这样的。那日,车队本要去三桥镇,属下在马车里睡……” 可蛊美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意,“本座要问的不是这个。本座问的是,你为何中途离开了。” ——这厮太没有眼力了,没看到老子不想聊这个吗! 聊着聊着,这蛊美人要是表白了,老子可不好收场。 南衣索性厚着脸皮道,“属下见主上睡得香,自己又实在是内急,这才离开了。” “内急?”晏奚失笑,“可你出了门却是与七月聊了好些时间。看着并不急。”还吃了个梨。 “聊是聊了会儿。”南衣面不改色,“属下那时候,憋还是能勉强憋一下的。” 晏奚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晌,咬牙道,“你个姑娘家,还真是不忌讳。”什么内急、憋不憋的都敢成日放在嘴边。 “对主上,属下向来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南衣义正言辞,满脸忠肝义胆,听得晏奚心中又是一堵。 “好,很好。”晏奚气笑了,“既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那你今日得了这控心蛊的解药,可有要与本座说的?” “再谢主上!”南衣果断拱手施礼,心中已然眉头大皱——这厮该不会真想今日就说个明白吧? “本座要的不是个谢字!” 见她如此行事,晏奚莫名来气,明明她下午与七月聊的时候就说过也看出来自己对她很是不同,却一直这般刻意歪曲他的意思,与他划清界限。 “你与七月说的话,本座都听到了。”眼睛盯着她的发顶,晏奚跨步入了屋内,逼近她身前,“控心蛊的解药本座给了,也应了以后也再不与你下蛊,你……” “主上!”南衣打断了他的话,后退一步,又是行了一礼,“属下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一味解药。主上自称一声本座,小的自称一声属下。凡木魂蛊在身一日,属下便不可能背木山,背夏樟宫而去。主上尽可放心。” 南衣抿紧了唇——既然话要摊开来说,那便摊到底。 她根本不可能与他谈什么风花雪月,花前月下。 若不是木魂蛊,她这木山,这夏樟宫,一刻都待不下去。 南衣咬定的,对蛊美人来说,无疑是死局。 晏奚的表情僵在了面上,缓缓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当知道,本座……不可能与你彻底解了木魂蛊。” “属下知道。”南衣没有再退,站在那处一动不动。 “本座也说过,追踪蛊于你,并无坏处。” “属下也知道。”南衣依旧立于原处,没有抬头。 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会应,这便是她的答案。 晏奚只觉胸口好似坠了千金,闷得他呼吸发滞…… “南衣。” 良久,他唤了她的名字,声音发暗。 南衣发心一重,是蛊美人的手放上了她的头顶。 “你可知道……”死死看着眼前人,晏奚喉头缓缓漫上腥甜,“本座现在有多想杀了你。” 待连成了三情蛊,便再也不会有人如她这般敢逆他的意,乱他的心。 南衣微微颤了下身子,而后直接左膝一弯,单腿跪了下来。 “还请主上恕罪。” 手悬在了空中,失了她发顶的温度,凉意渐渐上涌。 “好……你真是好、得、很。”一字一句,晏奚用力嚼了每一字,口中铁锈味道渐渐压抑不住。 “属下不敢。”南衣依然跪得板正。 她的声音太过平静,言语淡淡,全然无谓,衬得他的所作所为俱成了笑话。 心跳得杂乱,一声一声击着胸口,带着闷痛,叫他有些站不住身子。 小蚂蚁?大象?呵……怕是真正在她心中,对他才是全然不屑。 若没了木魂蛊,他便是连蚂蚁也算不上了。 唔…… 血腥味道彻底涌出,晏奚视线模糊成星点黑色…… “噗——” 一大片温热忽而洒下,南衣面前仿若下了场红雨。 原本站在跟前的人缓缓倒在了地上,侧身伏躺,面对着她闭上了眼睛,脸白如纸。 带着满头满脸的血,南衣彻底懵在了那处,下意识用手擦了下脸,一片温湿,入目猩红。 ——这是……蛊美人的血? 寅时一刻,冬日时分,尚未日出。 屋外天寒地冻,积雪尚厚。 头顶乌云密布,瞅着又像是要再下雪的模样。 南衣靠在廊柱上,看到七月从屋里走出,立时站直了身,问道,“现下里头怎么个情况了?” 据她所知,蛊美人已经半年都没咳血了。她还以为他之前的症状都好了,可昨天夜里那场景实在是太骇人了。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吐那么多血出来。 “主上醒了,已无大碍。”七月看向南衣的表情有些古怪。 还好还好,无大碍了。南衣松了一口气。她还挺怕自己就这么把蛊美人给气死了的。 好在他们是在泰江分部,这儿有大夫,有好药,那蛊美人看来是给救回来了。只是吐那么多血,可能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看了眼屋门,南衣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主上他……可有提到我?” “有。”七月答了这一个字,神情欲言又止。 刚醒就提到了啊…… 咽了下唾沫,南衣面色凝重地抬步往屋子走去,“那我去请个罪。” 毕竟算是她把人弄吐血的。蛊美人既然醒来就提到了自己,她不去看下,实在说不过去。 “夏姑娘。”七月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她。 南衣停了步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恍然大悟,“主上应该还在气头上。我还是先不打扰的好。”说完,立时转身,正要再次抬步,却见七月人影一动,竟是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南衣搞不懂了。这是既不让进,也不让走? 难不成那蛊美人要自己在这屋外一直候着?然后冻冻自己,好长长记性? 可她穿得厚,站外头真不觉得冷啊。 “夏姑娘。”七月顿了一下,“主上说,让你即刻启程去云山。” 去云山? 南衣没听明白——这是突然就有任务了? 七月放下了拦着她的手,看向南衣的神情复杂万分,“云山乃是木山培养侍卫的地方。” 南衣抬眼看她,面露不解。 七月继续说道,“主上吩咐——以后,若无传召,夏姑娘……不得擅离云山,更不得擅回夏樟宫。” 南衣诧异地抬了下眉——所以蛊美人这是要把自己弄到别处去,眼不见为净? 木魂蛊在身,蛊美人说让她去哪,她也只能去哪。 “好啊。”南衣笑笑,“劳烦七月妹妹与我说下那云山怎么个走法吧。” 蛊美人不想见自己,即刻启程也挺好的,省得碍他的眼。 “会有人领着姑娘一同去。”七月再次伸出手,语气有些生硬,“还有……烦请夏姑娘,将木山令交出来。” 木山令,可以随意出入木山任何分部,且都会得到上宾招到。 所以,蛊美人这是要剥夺她的权利,给她下马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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