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停下,江淮这才松开荣婳的腰,让荣婳坐回了马背上,但因着倒坐,两人四目交缠,离得很近。 方才惹起的火,丝毫未从江淮身体里褪去,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冲动,脑中有一瞬的白,待他反应过来时,手已拖住荣婳的脖子,唇已离她寸许。 江淮一惊,呼吸当即错落,怔怔的望着她的眼睛。 荣婳也睁眼仰头看着他,大眼睛里依旧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清明,全然没有他这般的紧张,更没有像他一样,每一根血脉里的鲜血都在滚滚沸腾。 不是时候,不是时候,江淮一遍遍的在心里念着这四个字,可手就是舍不得将她松开。 挣扎了许久,江淮终是闭目,深吸一口气,手一点点从她脖子上抽.离。但靠着理智将她松开,心间那种粘连在她身上每一处的眷恋和欲.念,都叫他格外的不舍。 江淮收回手,率先从马上跳了下来,舔了舔躁得发干的唇。 身后传来荣婳落地的声音,但听她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淮现在不能看她,绕着她走去身后,拽住马匹的鬃毛,牵着它走过来,指一指不远处的沙棘林,说道:“过去那边看看。” 二人到了那一片沙棘林外,江淮松开马,接着微弱的夜光,四处看了看,对荣婳道:“过来,这边可以进去。” 荣婳依言过去,见正好有一条弯腰可以进去的空隙。 江淮叮嘱道:“沙棘有刺,你跟紧我,别碰到。” 荣婳点头应下,跟着江淮走了进去,饶是前面有江淮开道,她的手背还是被刺刮了两下。 进了沙棘林中,江淮踩平浓密的灌木中间的那片,二人过去坐了下来。 江淮喘了口气,这才道:“想来李直他们会来找你,希望他们比暴.民先到吧。如果他们先到,我们或许能找地方去躲几天,如果不是,又运气好没被发现,我俩就在这儿藏着吧。” 荣婳点点头,对江淮道:“你这官儿当得也太凶险了。等这次的事解决,我回京去跟我大侄子说说,让他活动活动,把你调回京里。” 江淮闻言失笑,手肘撑着曲起的膝盖,揉一揉太阳穴,而后道:“好啊,那可又得麻烦小姐了。” 他这算不算吃软饭的小白脸?但是吃荣婳的软饭,他想想还挺高兴。 荣婳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不麻烦,这事儿本来也怪我嘛。” 说着,荣婳抱起了自己的剑,擦拭上面沾到的尘土。 江淮看看她手里的剑,想起方才她丝毫不拖后腿的配合,对她道:“上次在河口村,你吓得都忘了自己会武,但是今天,你很出色。” 现在回忆起来,还真是闪着灼眼的光芒。 荣婳这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人,闻言当即冲他挑眉一笑,而后道:“我早都跟你说了,我学东西很快的。” 江淮目光缠在她的脸上,揉太阳穴的手指曲起,撑住了头,方对她道:“但我觉得你或许还能做的更好。” “怎么说?”荣婳看向他,眼里满是期待。 江淮眼睑微动,缓缓道:“这些日子听你说起很多荣家祖辈的事,太老夫人是突厥的部落公主,她见过广袤的天地,敢爱敢恨,大胆勇敢。你母亲叱咤生意场多年,有头脑有手腕,是荣家实际的掌权人。祖父统领过河东道十八州,父亲凭一己之力扭转当年的收复之战。你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继承了他们的精神和意志,你又怎会差?” 荣婳听罢,怔怔的望着江淮,眼里满是动容与感激,隐带哭腔,撇撇嘴道:“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我……” 荣峥和娘亲只会嫌弃她不听话,爹爹虽然会一味的护着她,但是从来不会这么夸她。京里的人嫌弃她商户出身,她也没什么朋友。 江淮这一番话,仿佛在她心里注入了一股力量,让她打心底里对自己有了信心。 虽然她之前也很有自信,但是没被人认可过,偶尔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高看了自己。 但是今天,江淮,这位二十岁考上状元的五品知州,有理有据的亲口跟她说,她很好,而且还能做到更好,这就完全不同了。 荣婳看先他,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江淮闻言失笑,点头:“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荣婳笑了,轻轻咬唇,看来她以后真的不用再怀疑自己了,她做的很好,而且以后能做得更好! 如此想着,荣婳冲他抿唇一笑,认真道:“江淮,你真好!” 话音刚落,荣婳似是想到什么,忙道:“你不让我叫你名字来着。” 江淮嗤一声笑了出来,只得道:“刚才不能叫,现在和以后可以叫。” “刚才为什么不能叫?”荣婳好奇的不解问道,不就是个名字吗? 江淮挑眉,那种时候,被她弄得心猿意马,再叫他名字,岂不是火上浇油?但这话又不能说,江淮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微压,话里有话道:“等以后再告诉你。” 荣婳白了他一眼,嘟囔道:“老是神神秘秘的。” 江淮正欲再逗她几句,却忽见不远处传来人声,他忙朝荣婳做一个嘘声的动作,而后伸手扒开灌木丛,朝来路上看去。
第44章 江淮扒开灌木丛,朝来路看去,只见一片橘红的火光照印在来路上空,只闻其声,尚不见人。 李直等人一向小心,这种时候来找人不会点火把,来的只能是暴.民。 念及此,江淮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衔在两指间,直接朝沙棘林外,马匹的屁股上扔了出去。 马.屁.股上重重挨了一下,那马一声嘶鸣,抬蹄跑了出去,江淮紧着又扔出去一块石头,再次砸在马身上,马匹吃痛,彻底朝远处奔腾了出去。 来路上的人已持着火把冒了头,江淮一把搂住荣婳,将她按倒在踩平的灌木丛里,自己也爬了下去。 二人爬在地上,江淮的手臂搭在荣婳后背上,护着她,目光紧紧盯着前面举着火把的暴.民。他们已经走上了路,离得很近,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但听有走在最前的人说道:“刚才听见马蹄声往前面去了。” “追!岐州就这么大,他能跑去哪儿?这些白吃俸禄不办事的贪官,有一个杀一个。” 说着,众人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江淮和荣婳看着,队伍很长,粗略估计眼下已有四百多人。江淮蹙眉,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他们要杀他,但是他不能杀他们。正面打起来,就算他武艺不俗,还是吃亏较多。 长龙般的队伍陆续走了过去,并没有发现他们,江淮和荣婳各自转身,躺在了被踩平的灌木上。 怎知还未来及松口气呢,却忽听一阵马匹急蹄奔来的声音,二人连忙起身看去,正见是李直等一行五十多人骑马追来,还未完全离开的暴.民全部回头,将他们团团围住。 火把冲天的光照进队伍中,江淮见来人不仅有李直等荣婳的那三十个护卫,还有知州衙门的捕快。 众暴.民一见捕快服侍,当即怒从中起,抄起手中兵器就和众人打了起来。 李直等人纷纷下马,加入了混战,一时场面陷入了嘈杂。 按理来说,一群暴.民,在李直和捕快等这些训练有素的高手面前,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是江淮却发现,暴.民中混着一群人,武力值竟然能与李直等人打成平手。 江淮心下一沉,方才在衙门外,他们逃出来交手时,他并没有遇见这样的高手。 他很快意识到,一定是暴.民追出来后,躲在暗处的那些人,见着了他的身手,才混入其中。 若是这种情况,一旦被追上,荣婳的功夫,怕是不足以自保,而他也不见得能在一众高手中保证她完全无恙。 到了这等时刻,江淮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荣婳平安,哪怕他死在岐州,荣婳也要平安无事! 念及此,江淮对荣婳道:“他们打起来了,我们出去帮忙。” 荣婳应下,二人起身,江淮伸手拨开荆棘丛,护着荣婳走了出去。他松开手的时候,带刺的荆棘弹回来,划过他的左脸,江淮嘶了一声,脸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二人出了荆棘丛,江淮拉起荣婳的手,朝李直等人跑去,等跑到人群外,江淮持枪打进去。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来到李直身边,他直接拉过荣婳,在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江淮开口道:“保护好自己。” 五个字轻飘飘的从耳边擦过,江淮已将她推到李直身边,在荣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松开了她的手。 李直等人当即护住荣婳,荣婳诧异的看向江淮,但见江淮转身,抢过李直骑来的一匹马骑上去,冲破人群,直接朝远处跑去,转头厉声道:“我在这儿!” 众暴.民,连同藏在暴.民中的高手,全部放弃和李直等人缠斗,趁机抢过几匹马,朝江淮追去。 荣婳看着一哄而去的众人,一时愣住。捕快们当即找回自己的马,喊着“江大人”追了上去,李直等人重点是保护荣婳,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追。 荣婳一把扣住李直的手臂,看着江淮远去的方向,问道:“江淮是会武的,他会没事的吧?” 李直蹙眉道:“小姐,刚才交过手,暴.民中藏了几个高手,这次不好说。他们接着煽动灾民浑水摸鱼,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灾民,哪些是别有用心之人,根本无法一网打尽。” 荣婳的心高高提了起来,发着愣喃喃道:“高手,竟是还有高手。” 江淮是因她才被外放,她不能让江淮死,绝对不能! 荣婳眼珠在眼眶里转得飞快,只一瞬的功夫,她忽然抬头,眼亮如星,“灾民无非就是想要粮,给他们粮,他们就会撤,那些人就会暴露出来,即便不暴露为了藏身他们也不会再为难江淮。” 荣婳用力将李直推出去,厉声道:“你们都去帮他,快!他们手里还有曼陀罗花,保不准还有别的毒,玉骨也去!” 说着,荣婳转身,跨上了一匹马,拉转马头,冲他们厉声道:“全部去帮江淮!谁也不许跟着我!”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她绝不能让江淮死。 说罢,荣婳手中的剑狠狠抽一下马.屁.股,朝反方向跑去。她去陇州,去买粮,只要粮食到位,真正的灾民们便不会再闹事。 李直等人看着跑远的荣婳,也知眼下江淮更危险,小姐只要不和江大人在一起,基本就无人为难,她离开也好。如此想着,他们不再耽搁,朝江淮追去。 荣婳纵马没入黑夜中,夜愈深,愈凉,马蹄跑过静谧的夜,前后道路上空无一人,唯有自己的马蹄声清晰入耳。 冷风钻入荣婳的衣领,荣婳这才觉出害怕,看过的志怪故事如浪一般钻入她的脑海中,仿佛前方的黑暗里,随时都会跳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鬼怪朝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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