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耳熟的履历…… 陆湛眼前忽然出现那天荣家小妹给他说未婚夫的场景,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不落。 陆湛猛地坐直了身子。 “我也姓江。” “巧了,我也来自江南润州。” 陆湛蹭一下从水中站起来,眼里满是惊诧——卧槽!那么大个儿子在眼皮子底下晃了一整天,他没认出来! 他猛然起身,可把江氏吓一跳,“陆哥,怎么了这是?” 陆湛转身,伸手揽住江氏双肩,喜道:“淮儿,我见过了!在河东道。” “哈哈哈……”他颇为欣赏的那名青年,居然就是他的儿子!哈哈哈哈…… 江氏亦是惊喜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陆湛重重点头,这才重新坐回浴桶里,面上满是喜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江大人,居然就是他的儿子。 江氏看了看陆湛满脸的大胡子,无奈挑眉道:“没认出来吧?” “嗯……”陆湛讪讪的笑笑。 江氏其实一直挺担心江淮在前线的情况,便问道:“淮儿在河东道怎么样?” 陆湛想起那一日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和荣陵在江淮屋外听到的那些话,哼笑了一声,对江氏道:“挺好,在河东道诓别人家的小姑娘。” 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亲眼目睹,他生的猪拱白菜的全过程。 话及此处,陆湛微微侧身,对江氏道:“你刚才说淮儿要成亲,可是和荣家的大小姐?” 江氏点点头:“正是。” 陆湛笑,他和荣家还真是有缘,之前就看上荣婳做儿媳妇,奈何人家已经有未婚夫,但没想到,转了一圈回来,未婚夫是他儿子,实在是惊喜又意外。 陆湛心情愈发的好,接着问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江氏道:“三月初三,还剩十几日了。我给儿媳妇打了一套新娘头饰,但许是我要的工艺复杂,今日才做好,我本打算今晚连夜上京来着。” 陆湛微微蹙眉,而后道:“他们婚礼在京城办吗?可是我……若是回京,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许是会有杀身之祸。” “是……”江氏捞水的动作缓了下来,神色间若有所思。她夫君好不容易回来,她可不想才一起呆几个时辰就分开。 若是陆湛不能上京的话……江氏想了想道:“既然你回不了京,我也就不去了。左右他们在京里成亲后,回江南还得办一场。我给淮儿写封信,告诉他你回来了,再把给儿媳妇的新娘头饰送过去。而且淮儿信上说,成亲后荣家也会举家下江南,到时候大家都能见着。” 陆湛道:“这样也行,荣陵和我一道在突厥困着,这些年熟得跟兄弟没差别,我跟他说一声,让他跟亲家公和亲家母道声抱歉,他们会理解,等之后见了面,我们再好好赔罪。” 江氏应下,随后重重叹了一声,颇有些担忧道:“你儿子真的是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成亲这么大的事,都是定下日子才通知我,也不提前带人给我看看。 荣家虽说也和我家一样,是做生意的,但到底是侯爵,在京里那么些年,也不知淮儿要娶的那姑娘,是不是你们家那种骄矜样儿,自持身份贵重,瞧不上我。若是个那样的,我这后半辈子怕是顺不过气了。” 陆湛见过荣婳,那性子江氏肯定喜欢,便对江氏道:“等你见过荣家小妹就知道了。” “小妹?”江氏不解。 “哦……”陆湛道:“忘记了,儿媳妇不是荣陵的妹妹吗?那两天一直跟着荣陵叫小妹来着。” 话至此处,陆湛忽然笑了,抬眼看向江氏道:“嘶,这荣陵小妹成了我儿媳妇的话,荣陵日后是不是得叫我伯父?” 江氏拍了一下陆湛光.溜.溜的肩头,对他道:“荣陵夫妇跟咱们差不多大,哪儿好意思让人家叫你伯父?之前和荣家有皮毛生意的往来,我跟亲家母见过,那会儿我还管人叫姨来着。” 陆湛笑笑道:“说说而已。” 江氏伺候陆湛沐完浴,取了干净的袍子给他换上,又着人取了刀具,看着他一点点的刮掉胡子。 随着脸上干净起来,陆湛一点点变回江氏记忆中的样子。 江氏看着铜镜中的陆湛,附身抱住了他的脖颈,眼泪划入陆湛衣领,紧紧贴着他的侧脸,在他耳边呜咽道:“陆哥,当年你骑出去的那匹马,马鞍上沾满血回来的那天,我真的绝望透了,我没想过你还能回来,你真的回来了……” 陆湛亦红了眼眶,伸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而江淮这边,回京后就跟太子告了假,专心筹备起婚事。无论每天多忙碌,他唇角都挂着满满的笑意,走路轻快足下生风,就连头发丝里都透着春风得意四个字。 就这般,两家忙着筹备二人的婚事,很快就到了三月。 三月初一,江淮打听到荣家给荣婳找的省事嬷嬷,派赵林悄悄的送礼过去,叮嘱嬷嬷,成亲前夜,夫妻之间的那点儿事,一个字也不许给荣婳教,赵林一脸懵的领命去了。 而荣婳,则收到了于朝朝递来的请帖,请她千岁湖小聚。 今非昔比,荣婳自然是换上好看的衣衫裙子,晌午吃过饭就出门去参加宴会。 到了千岁湖百花苑,于朝朝早就等在了门口,见荣婳下来,笑嘻嘻的迎上前来:“怎么样,这次河东道之行还顺利吧?” 荣婳一笑,过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寒暄了几句,而后问道:“之前我在河东道的时候,章县主给我写信,可把我气够呛,听说是你给她说的,到底怎么回事?” 于朝朝眼露嫌弃,凑近荣婳,对她低语道:“今儿就是叫你出来出气的。当时你不是去河东道了吗?后面有次公主府的宴会,我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出去醒酒,竟是撞见她和我夫君在廊下谈笑风生,见着我过去,她立马摆出一副和我关系很好的模样,和我说我夫君真是人中君子,她很欣赏。 你听听什么屁话?以为给我个笑脸,我就得吃这哑巴亏了?我当时就不高兴了,刺了几句。章县主便一脸委屈的说,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当时太子给她介绍了江大人,言下之意,就是她有更好的选择,绝对不会跟我夫君怎么样,单纯的就是想交朋友。 可把我恶心的,立马就给她说,江大人对你一片痴心,叫她少在我跟前逼逼。但万没想到,她居然欠欠儿的给你写信了!既想挑拨你我,又想挑拨你和江大人。” 荣婳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是如此!我就说呢,你都给我送雪中送炭了,怎么可能背后折腾我,而且你也不是那种人。” 说到这儿,荣婳蹙眉不解道:“你说她图什么呢?” 于朝朝道:“谁知道她图什么?堂堂县主,又不可能做妾,跑来跟我夫君拉什么亲近,要我看啊,她就是单纯的……” “贱!”荣婳和于朝朝异口同声,吐出一个字。 二人说完,一起笑了。 荣婳皱鼻嫌弃道:“既不图人家夫君,又无冤无仇,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可不就是贱吗?单纯的坏,就喜欢给别人添堵。” 于朝朝认同的点头:“看别人夫妻朋友,因为她几句话分崩离析,你说她是不是看着还挺快乐啊。” 荣婳道:“肯定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于朝朝道:“我把她也请来了,干她去?” 荣婳点头,颇有奔赴战场之感:“干!” “不出这口气我就不姓荣。” “不出这口气我就不姓于。”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一时默契更足,俩人坏笑着就进了花厅中。 厅中已有不少贵女,赏花玩闹,而那章县主,也在一众贵女中间说笑打闹。 荣婳和于朝朝直奔章县主,在她身边找了位置坐下。 二人一坐下,于朝朝便故意拔高声音,对荣婳道:“听说你马上成亲了?” 荣婳道:“是啊,后天。”说着,荣婳端起茶盏,缓缓刮了起来。 众贵女的目光聚集了过来,于朝朝接着道:“说来当真羡慕,江大人对你痴心一片,巴巴的追到河东道,可算是成了好姻缘。” 说着,于朝朝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章县主,说道:“前些日子听闻,有些贱兮兮的东西,非说自己和江大人关系匪浅,怎么最后那请婚的帖子没落到她府上去啊。” 荣婳噗嗤一笑,随后道:“谁知道呢?既然你都说了是贱兮兮的东西,搞不好人家不喜欢和我未婚夫那样尚未成婚的,搞不好人家喜欢和有了夫君的人攀关系呢?不过也是奇了哈,你说她关系攀也攀了,不要脸的事儿干也干了,怎么人家夫君没和离娶她呀?” 于朝朝闻言不屑的瞥了章县主方向一眼,说道:“或许人家身份高贵,是个什么县主,根本不在乎得个什么身份,做妾兴许都无所谓,说不准当外室都行。哪像我们,只想做正头夫人。” 这话已经点的很明白了,众贵女的目光,不自觉看向章县主,各个神色古怪起来。 章县主也不好再装糊涂,只好换上一个友善的笑脸,放下手里正在修剪的花枝,转头对她们二人道:“两位妹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无论是和傅大人,还是和江大人,我都是君子之交。妹妹们久居后宅,前头的有些事怕是不懂,但我出身公主府,托大些说,见识不比男子们差,故而见了相互欣赏之人,难免多说几句。你们大可拿我当夫君的朋友对待,无需多想。” “哦……”荣婳闻言挑眉,“见识多啊?那咱俩聊聊吧。” 荣婳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对章县主道:“县主姐姐,若现在有一州,饥荒多年,你到了此地,身上恰有余粮,你会怎么做?” 章县主笑意从容,答道:“自然是即刻将粮食分发给灾民。” 荣婳抿唇一笑:“怎么发?” 章县主道:“自是按数量分好,挨家挨户的送给他们。” “呵……”荣婳面上满是嘲讽之色,章县主见此面色有些不渝,其余贵女也都不解的看向她。 荣婳笑停,方才道:“错,要先集结会武之人,手持兵器,维持秩序。” 章县主闻言冷嗤,颇为大义道:“灾民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手持兵器吓唬他们,良心何在?” 众贵女深以为然,都觉得荣婳所言有些冰冷。 荣婳见此道:“哎,我还以为县主多大的见识,敢情就这?” 荣婳神色严肃起来,对她道:“我当时去岐州,见到了无数的灾民。他们饿了很久,没有粮食,我见过父亲送走小女儿易子而食,也见过老婆婆自割身肉喂食孙女。你不知道粮食对他们的重要性。 对你来说,那只是一顿饭,吃不吃都可以,但是对他们来说,那是救命的稻草。若你在绝境之中,见着了能救你命的东西,你还能冷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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