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宛白咣当扔了铜盆,扑过去痛哭出声,一句一句的哀着声的喊姑娘,其实俞寄蓉这时候有些意识了,只是眼皮子沉重的睁不开,但周围的事物都能分辨的清,还有说的话也都能听见。 承德也着急,搓着手说,“您老都知道,主子爷拿俞姑娘当命一般,绝对不能挪出去,您再想想折?” 陈御医怎能不知道,崇阳王世子这么多年统共就拢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可惜命不好… “这次的热疾还没有广泛的传染起来,所以药物都是试探着来,多则怕性重,少也不起效用,俞姑娘烧了这么长时间,又一直昏迷不醒,身上连片的红疹,症状太明显,已经不单单是崇阳王府的事,老夫命令你们将人隔离起来。” 若非得当,陈御医不会下如此判断,这种热疾一旦在京城大范围的泛滥,那可真就是天灾了… 承德做不得主,“您老人家稍等,我家主子爷很快就会回来…” 陈御医再次叹了口气,“即便世子爷回来,也必须隔离,你们准备吧,这件事情我全权负责。” 承德心急如焚,左右不是,谁有胆量敢这么做啊,忙派小厮请人回来,兵部最近暴动,绥阳王留在京城的暗线一派死而不僵,实在紧急,裴尧这才去处理。 多亏有郑璟坐镇,事情处理的还算及时,剩些尾巴就不着急了,裴尧端坐在左侧,骤然提起一件事,“于帧,你年纪也不小了,最近在京中这些贵女中择个皇子妃吧。” “咳咳咳…”一侧闲的无聊正把玩着茶杯的于帧被他这话吓的一哆嗦,猛烈咳嗽起来。 等平复了,才战战兢兢的瞥了眼郑璟,随后大了嗓门回绝,“大哥,我才多大,不着急,不着急。” “太子在这个时候孩子都有了,趁现在圣上身体还算康健,你抓紧。”裴尧此言蕴含的话太多了,于帧明白他的意思,怕父皇突然归西,他要守孝,还不如现在这个时机娶妻,还能笼络一方后盾,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笼络啊? 于帧刚要说话,就见崇阳王府上的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低声耳语几句,明显见刚才还游刃有余的裴大哥猛然沉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寒霜,匆匆留下句话便大步离开。 待人消失在门口,于帧才听见郑璟发出一声沙哑的声音,“我觉得裴世子说的对,你应该娶妻了。” 于帧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力气之大差点半掀翻旁边的桌几,惶惶然的凑过去,盯着男子发红的眼尾下那一颗痣说,“我不娶,我绝对不会娶别人的。” 下句话却听见对面男子不耐烦的蹙着眉,道,“滚,我不想听你说话。” 于帧脸色苍白,背过身的眼眶慢慢红了,却强忍着没有蜷缩起身体,心脏很疼,特别疼。 待他慢慢挪出去,郑璟才朝后头招招手,低声咳嗽几声后,望着前方虚虚晃动的影子轻声说道,“去查一查,崇阳王府怎么了?” 裴尧马不停蹄的回去,明明春光明媚,可他却感觉空洞的不行,怎么会这样? 陈御医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完全听清,耳旁轰隆隆的像是失聪一般,双眼浮现着憔悴的血丝,直勾勾的盯着拔步床上烧的没有知觉的女人,她上辈子就死于非命,难不成这辈子仍是没逃过,即便他已经重生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 他的声音无比的轻,像怕扰了谁,略微哽咽“你必须救她,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 陈御医见他说不下去,也知道这位姑娘在裴世子心里的地位,“我再下一剂猛药,要是明早还没退烧,还没醒,世子爷就准备后事吧。” 这种热疾来势汹汹,最开始就是从畜生身上传染而来,据说一夜之间就死了大半,传染到人身上的仅有几例都没熬过第三天… “世子爷,俞姑娘必须得挪出去,派个仆人单独照料,除了送药,旁人一律不得接触,今天的症状已经很明显,切不能再这么呆在南冠居,万一您被沾上?”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裴尧低吼,“滚…” 承德进退两难,还是遵照主子爷的吩咐痛快熬药去。 裴尧上前去摸她的额头,又取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身体,陈御医说的,胳肢窝和膝盖窝都是散热的地方,还有前胸和后背,猛然见白皙的皮肤上冒出的红疹子,手指顿了顿,稍许忍耐下来满腔的痛楚,继续给她擦拭,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你醒了,我就同意你离开,只要你好好活着…” 生死面前,确实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可以忍耐她不在身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他不能再看见那副棺椁。 俞寄蓉都听得见,但是身体动不了,听了这一切,忽然酸涩的想哭,默默念了句尧哥哥… 这副药喂的很艰难,裴尧几乎弄湿了整个衣襟,才堪堪灌进去一半,她醒不过来,且烧的愈发严重,裴尧搂着她的手都能感受到的热度,脸色灰败不堪,一遍一遍的贴近她耳朵保证,只要你醒过来,想做什么就去做,他绝对不会阻拦… 半夜的时候裴尧又给她擦了一遍身体,这次俞寄蓉身上几乎都爬满了米粒大的红疹子,脸上亦是。 这种疹子像是吸食人身体的毒虫,把床上的女子的血都吸干了… 承德守在门外,月色朗稀,他安慰宛白的话翻来覆去说个不停,可宛白还是哭,默默地擦掉眼泪,盯着内室… 秋白重新端进去汤药,一瞧姑娘露出的模样,登时吓的腿软,手一松,还好被裴尧接住,仿若完全不在意般低头含了一口用嘴哺过去,秋白眼睛瞪圆,不可置信般的捂住嘴,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世子爷居然毫不嫌弃姑娘? 即便如此丑陋的模样,仍能嘴对嘴的喂药? 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手指紧紧的攥紧了托盘,眼神定在男人的脊背上。 这次喂的依旧不顺利,身下女子的呼吸几乎浅的都听不出来,苦涩的药汁被他蛮横的顶进嘴里,却很快返了上来,顺着嘴角往外流… 她已经吞咽不下去任何东西了… 裴尧按捺住沮丧,一遍一遍尝试着给她喂药,等差不多一碗都喂下去,天色已然半亮,将她的衣裳换掉,亲了亲唇角,上床搂住了人,额头贴着她的,还是没有退烧,眼睛酸胀的很,重生以来,他步步筹谋,索性全都得偿所愿,可唯独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受到了两世的挫折,如今更是无能为力,他只能把人搂的更紧,抓的更紧,不想放开,不愿放她离开… 无尽缱绻的吻着她的唇,一遍一遍的许诺,怕她听不见,怕她真的扔下自己,脆弱的遍遍哀求复述,“不要扔下我,我都听你的,你不要这么狠心,求求你,求求你…”
第73章 感谢小天使订阅 梨花先雪, 一半春休,天气逐渐热起来,可明亮的光线却抵不住南冠居中低压的情绪。 崇阳王府的奴仆们皆是绷紧了一根弦, 唯恐说错一句话而遭到灭顶之灾。 宛白起早摘了含苞待放的花枝插在内室里, 屏风后还安安静静的, 她有些好奇,侧着脸偷偷的往里望, 昨晚哭了半宿的眼睛还红肿着, 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世子爷根本不让旁人靠近, 只一人照顾着,这会儿子天青色,就着光瞧,见玄衣男子弯腰正在给姑娘擦拭身体, 登时又哭了,姑娘还没醒? 半天亮的时候陈御医又来一趟, 冥思苦想出了个折,“泡药浴试试吧…” 此乃下下之策, 死马当活马医吧。 沐室中热气腾腾,防着冷风吹重了病,裴尧将后背对着门口, 身前揽着昏迷的女子, 红疹并未消退, 被药物一激,更加的红肿,可他却像不知一般,伸手捞着她肩膀,怕人滑进去。 白玉池上伺候的是秋白, 蹲下时挺直了后背长睫半掩,余光时不时的瞥向男子露出水上的结实身体,她自己也知道逾矩了,不该如此放肆,可她管不住自己啊… 甚至于,还会疯狂的嫉妒姑娘不识好歹,还会恶劣的想,如果姑娘就此没了,那样世子是不是就会回头看见她? 添入的药材将汤池变成了深棕色,裴尧额头侧颈上都是汗,可怀里的俞寄蓉却丝毫没有变化,心急的贴着她脸颊,慢慢磨蹭,甚至不敢太过用力,那种即将失去的巨大恐慌击溃了他一直以来的平静,心口的痛楚令他头晕目眩,对着她祈求,“小鱼儿,别折磨我了,醒来吧…” 这一夜,反反复复的往里加热水,裴尧的指尖都泡的发胀,怀里的气息还算安稳,不知不觉,他说话就有些失声,急迫的想说,却是再用力也发不出声音… 望着她憔悴的侧脸,抿紧唇耳鬓厮磨她发红的耳尖,心头悲怆,世事难料,未曾想造化弄人,这辈子逃过了道清观被太子射死,却没逃过瘟病,难道他真的是天煞孤星,两辈子都留不住个亲近的人? 小时有过批言命硬,只不过爹娘那时候完全不在意,当那云游大师信口胡说,没想到,两辈子都应验了… 俞寄蓉在烦乱的思绪里抓住了丝亮光,眯着一侧的眼半睁,入目的就是昏暗的光,徐然勾勒出男人侧脸硬朗的轮廓,阴影堆积下显出他深邃的五官,愈发深沉,这张脸带着天生的暴戾,如今却沾上了郁郁之色,这是自从姨父姨母死后才添增的,随着年纪阅历的增长,他不笑的时候真是沉肃的让人不敢多看。 心口仿佛被人不轻不重的揪了一下,酸涩且苦。 只醒了一会儿,便又昏睡过去,她感觉自己在不断下落,直至跌入漆黑的尘埃里。 这一夜俞寄蓉依旧没有醒过来,陈御医把完脉后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药浴起了效果,脉象还算平稳,但即便这样,恐怕…” 余下的话没说,裴尧也明白,眉眼中透着衰败,深色的眸子中含着灭不掉的灰色,盯着女子温柔的侧脸,许久才弯腰将被褥理好,蹲坐一旁,久久才道,“离京吧。” 她一直想要的就是出京离开他,现下不能动身前往晏城,先行至京郊的温泉行宫吧。 秘密唤于帧前来商议京中诸事,事到如今,他竟不知重生这一次究竟有何意义,终究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境地。 于帧尤为不信,“裴大哥为何要出京?现下京中情势大好,我没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尧站起拍了拍他肩膀,双眸坚定,“我不知要去多久,留下承武辅助你,若有急事,便去寻我。” 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免于战乱,这是他们崇阳王历代的使命,父亲教过他,先有国,后有家,只有国家安定,百姓才能富足。 待人近前,于帧才发现这人身上存着浓厚的药味,心中担忧,“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据小太监讲,前几日还咳了血,你不能再等等吗?” 裴尧的态度很坚决,他内心的烦躁说不出口,身边爱人即将面临生死的这种巨大的震荡也讲不出,他本性如此,不善言辞,“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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