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线分别下来,一条,是他没有折回去寻温印的;另一条,是他折回去寻温印之后的。 李裕的手轻轻打着颤。 两条线梳理下来,他好似再经历了两次,如何失去温印的…… 如果是年少的时候他未必能承受的住,但经历过六七年的记忆之后,他已经不是早前的少年心性。 眼下是定州事发后的半月他都已对比写完,紧接着是事后一月…… 写到时候一月的时候,李裕笔尖微顿。 这个时候生了一件事,岳父…… 是岳父和陆平允。 *** 东宫殿中,鲁一直如实说完,“殿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如果当时不射杀废太子,废太子就会经由茗山逃走,后患无穷,所以末将当时射杀了废太子,也断了他后路。” 李坦眉头微皱,没有多沉重,也并不显得轻松。 李裕的事,他早前就已经听说了,眼下不过是听鲁一直详细说起当时的情况,他心中要有自己的判断。 他当时不在,他只有从贵平和鲁一直口中了解详情。 贵平不说了,他自然信任。 鲁一直也是他的心腹,很早之前就跟着他。早前李裕要去定州,他原本是想让鲁一直跟去的,但他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让鲁一直去做,所以最后才让宋时遇去。 宋时遇正直,而且不涉党.派之争,也不在朝中站队,这也是他会让宋时遇盯着李裕的原因,但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个宋时遇! 换了旁人,兴许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宋时遇倒好,直接倒戈,还亲自护送李裕出城! 他也没想到会看走眼。 宋时遇不应当是这样的人,但他不知道李裕给宋时遇说了什么洗脑…… 第一时间收到贵平的消息,他就知晓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朝中很快就会都知晓此事,既而生事,但他没想到背后的人是李恒! 是,他一直就看不上李恒! 李恒虽然挂着皇长子的名,但无论是他母亲的出生,父皇对他的重视,还是他表现出来的天资,李恒都远远到不了威胁的程度。而且李恒一直身子不好,都是靠药吊着,过一年是一年,所以他根本就没往李恒这处想过。 李恒争? 他争什么?拿什么争! 但眼下随着李裕的死,所有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李恒开始打着讨逆的旗号,自诩为正义之师,到处煽动情绪。 不仅是朝中,还有军中,还有百姓中,再加上早前东边灾荒留下的隐患,忽然之间,李恒就被拥护,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还真是小看了李恒。 平日里,都入不了眼睛的一个病秧子,到让他在背后偷偷动作,站了先机。 等鲁一直说完,李坦收回思绪,“孤知道了,下去吧,孤心中有分寸。” 等鲁一直离开,李坦才看向贵平,“把这趟定州的详情一字不漏说给我听,要事无巨细。” “是。”贵平拱手。 李坦也耐心听完。 贵平真正到定州的时间并不长,既是短短几日内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觉得有蹊跷之处,最后,李坦还见了伍家树。 伍家树战战兢兢说完,他也凛声试探过,伍家树当即就跪在殿中,也吓破了胆,但伍家树说的话没有破绽…… 等伍家树离开殿中,殿中只剩了他与贵平,李坦才沉声道,“陆冠安这条咬人的狗。” 李坦眸间掠过一丝狠厉。 贵平看着他,但没有出声。 李坦继续道,“陆冠安行事,同陆平允脱不了关系,他早前已经着急在孤跟前撇清 关系,说生了一个不孝子。眼下李裕的死还在风口浪尖上,李恒用此事大做文章,孤先没动他,让他去猜,猜多了心里没底,狐狸尾巴才会漏出来。” 李坦看向贵平,“你怎么看?” 贵平平静道,“殿下,早前陆秋实的死,我就觉得有蹊跷,陆秋实死后,陆平允就着急同唐家定亲,结亲,还安排了陆冠安去送亲。如果这次没有东窗事发,陆冠安真的悄无声息在娄家放了一把火烧死了废太子,李恒还是可以像眼下一样,借着殿下背后烧死废太子一事做文章,朝中的局势同眼下没什么不同,但国公府却可以安然置身事外,不会被怀疑,恐怕,陆平允早就生了旁的心思,所以特意安排了陆冠安去做事,但是没想到废太子会趁机逃走,演变到了眼下的局势……” 李坦阴沉道,“陆平允原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没什么可信,但我还是小看了他和李恒,小看他们……” 贵平继续道,“殿下还记得赵国公的死吗?” 李坦目光微滞。 他当然记得,赵国公的死就似一根刺扎在他心底。 李坦轻嗯一声。 贵平继续道,“当时茂竹打着让赵小姐劝说赵国公的旗号让赵小姐去了大理寺,我当时怕出事,就交待人看紧赵国公,但后来交待的禁军侍卫被换掉了,也刚好就是这段交接班的空隙,赵国公自缢……” 李坦颔首,“孤记得,当时你和茂竹还在孤跟前闹过一场,最后是你多心了。” 贵平又道,“殿下,当时茂竹是有说辞,我也没多想,但眼下看,其实太巧合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应付我设了这么一个局,万一我当时没在殿下跟前提,他画这么多功夫,岂不是白费了?茂竹为人殿下应当清楚,急功近利,不像是会深思熟虑的人,但唯独这件事上,他做得天衣无缝。眼下出了废太子的事,再回过头来一想,处处不对。茂竹当时去离院就想逼废太子,见事情闹大;后来又有国公爷的事,也将殿下推到风口浪尖;再有早前废太子坠崖,一步一步,层层递进,眼下无论是朝中,军中,还是国中百姓,都在背后对殿下有非议,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李恒……” 李坦皱眉,“你是说,茂竹和陆平允都是李恒的人。” 贵平继续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做了一样的事,都对李恒有益的事。而无论是陆平允还是茂竹,都有一个特点,两面三刀,急功近利的人,那为何他们不会既帮殿下,又同李恒有利益在?” 李坦指尖轻叩桌沿。 确实,无论是陆平允还是茂竹,都在他这里拿到了想要的,但一个已经位至国公,在他这处,是不会再给陆平允往上的机会;另一个,已经做到贵平之下,也很清楚,替代不了贵平的位置。 所以都还有所求。 李坦轻哂,“外祖父让我善待阮家,阮家同陆平允的妻弟结了亲,所以同陆平允绑在了一处。如今陆平允也好,阮家也好,从中好处捞够了,胆子也越发大了。东边的事情还没消停,孤还等着同阮家秋后算账,如今又来一个陆平允。我是小看李恒了,以为他就是个病秧子,根本就没管过他,反倒让他兴风作浪,那就让他兴风作浪几日,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快活过。父皇和李裕,我都能拉下水,更何况他,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贵平低头。 李坦再欲开口,殿下有内侍官匆匆入内,“殿下!” “殿下尚在,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贵平厉声。 内侍官应道,“殿下,永安侯去了国公府,闹起来了!”
第096章 娄长空 “温, 温宁缺你做什么!”国公府内,护卫护着陆平允,陆平允提心吊胆。 明显永安侯府的侍卫同国公府的护卫不同。 陆平允做陆国公之前, 只是工部尚书,陆家也只是接管了半个岳家, 而岳家那时候早就衰落了,否则也轮不到陆家屯兵。瘦死的骆驼比比马大, 就算如今陆平允做了陆国公,也同永安侯府的家底比不了。 永安侯府这样的世家, 怎么会少厉害的侍卫。譬如这趟同温印一道去定州的侍卫, 就各个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否则在李恒安排第一次刺杀那回,禁军都被全部调开,但几个侍卫却同几十个禁军周旋到宋时遇赶来的时候。 眼下,国公府的护卫节节败退,只能护着陆平允一点点往后;但护卫护着陆平允往后的时候,永安侯府的侍卫却在往前。 陆平允明显感觉到了永安侯是想置他于死地。 “温宁缺!”陆平允咬牙切齿。 但永安侯没有应声。 陆平允不得不被逼到苑中死角处。 陆平允终于忍不住开口,“温宁缺, 这里是天子脚下,东宫还在,你这是反了不成?” 退无可退, 陆平允便也顾不得旁的, 只能撕破脸。 永安侯沉声道,“你儿子纵火烧了娄家,我女儿死在火里, 我找你麻烦怎么了?” “我……我儿子也死了!”这个时候的陆平允只能理直气壮, 否则就会理亏, 理亏就只能任人宰割,还没有还手余地。 陆平允只能硬着头皮。 永安侯冷冷道,“那是他该死。” “你!”就算陆平允再如何,听到永安侯口中这句,也忍不住额间青筋跳起,眸间尽显恼意。 永安侯继续,“你没授意,他敢做这些吗?” 陆平允徒然语塞。 见永安侯还在上前,陆平允咬牙,“我怎么知道!他就是个逆子!他在京中闯了多少祸事,你难道没听过!永安侯,大家同朝为官,不看僧面……” 陆平允话音未落,永安侯已经从一侧的侍卫手中拔出佩刀,手起刀落,若不是陆平允拉了一侧的护卫挡刀子,方才被砍死的人就已经是他了。 “啊!啊!啊!”陆平允尖叫。 周围的护卫赶紧挡在他跟前,同早前佯装的沉稳淡定相比,此时的陆平允才是毫无隐藏的,吓得瘫倒在地,双腿都在打斗的陆平允,“你你你你!温宁缺,天子脚下,你私闯我国公府,还行凶,你你你你,你还有没有没有王法……” 陆平允唇齿间都在打颤。 永安侯淡声,“在我眼里,你这处还算不上国公府。” “温宁缺,你不要太过分了!”陆平允又怕又恼。 永安侯目光微凛,“你儿子纵火,烧死了我女儿,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过分!如果陆冠安今日在京中,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温宁缺你这是公然……”陆平允话音未落,苑外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有护卫上前,“殿下来了!” 陆平允顿时不说了,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苑落墙角处哭喊道,“殿下!殿下救命!永安侯要杀我!” 整个苑中都是陆平允的哭喊声,李坦就算第一眼没在人群中看到陆平允在何处,也能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辨别他的位置! 但李坦一眼看到的是永安侯的背影。 永安侯府的侍卫已经将陆平允和国公府的护卫逼到了苑落的死角,而且苑中已经见了血,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再来迟一步,陆平允今日可能都会交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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