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微讶,“你,你不是……” 温印好奇,“不是什么?” 他是想说,原来,她不是想假死同娄长空一道…… 李裕明显眸间带了幼稚的笑意,温声道,“温印,你是因为我?” 他嘴角微微勾起,控制不住一般,有些呆呆傻傻的,但忽然间,心底都似舒畅了,而且是舒畅到了极致,尤其还是在昨晚和今日的亲近之后…… 温印眨了眨眼睛看他,“我死,你很开心?” 李裕脸色微变,连忙解释,“不是,温印,我是听到你死,我就一直想,我怎么当时不留下来,走不了就走不了,大不了不这个时候走,等回了京中,密道还在,一样可以再找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眼下走。如果我不是当时走,你就还活着,那我还同你在一处,我就不会连你都没了……” 温印看他。 他微微垂眸,轻声道,“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声音里还带了年少时的羞赧。 分明两人都亲近过了,但这种羞赧,在面对她的时候还在。 温印逗他,“我知道。” 李裕诧异,“你怎么知道?” 温印从水中起身,趴在他身上,指尖抚上他脸庞,笑着道,“因为,有只小奶狗昨晚喝多了呀……” 李裕忽然有不好预感,一面在脑海中拼命搜寻,一面问道,“我,我不记得了,怎么了?” 因为温印是趴在他身上的,发梢上的水滴顺着修颈锁骨滑落至若隐若现处,他脸色又红,但凡他眼下还有余力…… 温印哪里知道他想什么,继续暧昧道,“有人说,我都长大了,你怎么不要我了?” 李裕:“!!!” 李裕轻咳,“我没有吧……” “你有。”温印戳破。 李裕恼火,她还真戳穿他,李裕粉饰太平,“喝多了说的话不算。” 温印笑了笑。 李裕脸色挂不住,“别笑,温印。” “哦。”温印缓缓点头颔首,似是会意,却意味深长道,“不笑,小奶狗害羞了。” “温印!”他实在挂不住,翻身压下她。 但又怕浴桶边缘会膈到她后颈,他手臂垫在她颈后,她其实是仰首躺在他手臂上,因为离得近,姿势也暧昧,又好似有蛊惑在水中的暖意里流淌。 温印从这个角度看他,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身姿秀颀,又不是清矍瘦弱,而是结实有力,他是真的,从早前的少年气,到眼下的成熟稳重,眸间带着深邃…… 慢慢像一个帝王了。 温印没说话了,只是看他,想多看他一会儿。 两人都没说话,四目相视里,都是沉默,最后是李裕沉声开口,“娄长空真有那么好吗?” 温印:“???” 前一瞬,她还在含情脉脉,觉得李裕有帝王气度,也不是早前那个动不动就怄气的小奶狗了;下一刻,帝王气度崩塌,还是以前的醋精小奶狗,一点都没变过。 温□□好容易陷入对他外貌和气度的欣赏,眼前的彩虹泡泡忽然就碎了一地。 李裕见她不说话,心里的醋意更浓,又问道,“我哪里比不上他?” 温印:“……” 越来越离谱,而且离大谱。 温印奈何,“李裕,你是刚才脑子进水,还是被门夹了?” 小奶狗也醋到委屈,“你昨晚同我一处,是因为忽然见我还活着,没反应过来,是不是?” 温印啼笑皆非。 他这么聪明一个人,她怎么想他都应该猜到,她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但李裕分明眼中还嫉妒,又委屈着。 温印窝火,好气好笑,“是,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我昨晚是忽然见到你,心中激动,小奶狗怎么还活着,然后就稀里糊涂同你在一处了。” 李裕淡声,“温印……” 温印继续道,“现在忽然觉得,昨晚冲动,没想清楚,正好回去想想,我洗好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洗。” 言罢起身,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别走,阿茵,是我说错话了。” “我就是,经常听你提他……”李裕如实道,“你认识他比我早,他是你表兄,你们又一道在外祖母跟前……” 他话音刚落,她吻上他唇间,他的话被打断。 良久,温印送开双唇,“李裕,你就是傻子。” 李裕愣住。 温印重新起身,是想踩着脚凳出浴盆的,但踩上脚凳才发现腿都是软的,险些没站稳。 温□□中唏嘘,这种小奶狗,像早前长身体的时候一样,怎么喂都喂不饱。 温印披上浴巾,脚下踩稳。 *** 另一处,从昨晚起,顺子同福旺就在苑外,反复同苑外守着的侍卫解释,昨日,娄家有小厮来这里寻猫,眼下还没回去。 福旺嘴笨,都是顺子在说,福旺在一旁点头。 当时侍卫便入了苑中,问了殿下身边的侍卫彭鼎一声。 彭鼎一句没看见,侍卫也同顺子和福旺说,真没看见。 顺子和福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东家分明是来了这里,镇子中有人看见的。 顺子和福旺解释了很久,好像苑外值守的侍卫才听懂,又同他们说,真没人,但对方说同他们一道在镇子里找人,顺子和福旺也找何叔商量过,福旺远远盯着苑落那处,没有人进出,何叔同顺子一道随着侍卫去镇子中寻人。 但这一晚过去,根本找不到。 顺子和福旺又来了苑外,没错,东家肯定在。 照说对方不应当为难东家,若是为难,早前在鸿山中就不应当出手相救,顺子和福旺猜不到缘由,但没见到东家,就一直在苑外折腾。 晨间一过,已经已经换了一班侍卫,顺子和福旺又大费周折解释了一回,这次都要解释得快口干舌燥了,侍卫总算听懂。 于是侍卫甲问侍卫乙,“你看见了吗?” 侍卫乙说,“我没看见啊。” 顺子恼火,“是昨日黄昏前后,不是二爷当差。” 两人轻叹,“那更不可能放你们进去了。” 福旺还在憨厚解释,“他是来找我的猫的.” 侍卫乙左顾右盼,“哪里有猫?你看见了吗?” 侍卫甲配合摇头,“没有呀。” 福旺脸都绿了。 而这时,正好下下从屋中的窗户处跳下,眼尖的顺子一眼就看到,赶紧伸手,“就是那只,就是那只,在那呐!” 为了证明是娄家的猫,顺子还唤了声,“下下!” 下下看了看他,喵了一声。 侍卫甲:“……” 侍卫乙:“……” 眼下也抵赖不了了。 侍卫硬着头皮去找彭鼎,彭鼎上前,“我想起来了,是,昨日来过一个小厮,昨日就在。” 顺子和福旺心中微舒,太好了! 终于有个想起来,且讲道理的。 但彭鼎话锋一转,“但是昨晚就在,肯定是同我们主家促膝长叹了嘛。” 顺子/福旺:“……” 彭鼎握拳轻咳两声,郑重其事道,“我看你们也别在这里等了,你们要找的人肯定在同我们主家促膝长谈,我们主家经常同人促膝长谈,有时候一句话,一个感悟,忽然茅塞顿开,然后就谈两天两夜的都有,谈完就回去了。” 彭鼎厚脸皮一挂,顺子和福旺都不好说什么。 “不是,这……”顺子和福旺都着急。 彭鼎一手揽上一个,语重心长道,“所以啊,你们都别担心啊,反正,人在我们主家这里就安全,都回去吧,啊。” 顺子和福旺无语。 *** 另一处,都临近晌午了,江之礼和洛铭跃一处下棋,江之礼一直心不在焉的。 这一句洛铭跃又赢了,他也没多说旁的,而是唤了侍卫又温声,“主家起了吗?” 侍卫片刻折回,“公子,方才问过了,还不曾。” 江之礼脸都绿了。 等侍卫退出,洛铭跃好奇凑近,“怎么了,主家是有什么事吗?都到这个点儿了,还没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江之恼火看她,“好奇害死猫没听过,别打听。” 洛铭跃嘟嘴。 江之礼见她真不稳了,才又落子,但心里一直在想昨晚的事。 昨晚彭鼎紧张来寻他,说娄长空的猫偶然窜到殿下屋中了,娄长空的小厮来寻猫,他带了小厮进去,想着小厮将猫带出来,但等了很久都没出来,他唤了几声主家都没反应,就入了外阁间,远远看了看,刚想出声,见地上有小厮的衣裳落在屏风旁…… 彭鼎当时是吓倒了。 不说彭鼎,就是他也都吓倒了。 而且还有彭鼎欲言又止那句,不方便问起,他猜到了十之八.九…… 他也不知道殿下究竟在闹哪出,但此事只能保密。 江之礼交待彭鼎一声,和稀泥。 彭鼎会意。 话虽如此,但一整晚了,又一早上,眼下都晌午了,江之礼自己都要绷不住了,娄家的人肯定也会到处找人。 江之礼也头疼。 在京中的时候,温印同殿下就相互扶持,殿下处处依赖温印,温印死后这一年,殿下近乎都活在愧疚里,也日日从晨间起忙到深夜,就没有空闲的时间多想温印。 殿下没做过糊涂事,这是头一回。 而且,而且还是娄长空身边的小厮…… 江之礼头大。 但聪明如江之礼,能想到的,就是娄长空身边的这个小厮肯定像温印,不然不会…… 江之礼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他自己没见过温印,也不好判断。温印虽然是永安侯的女儿,但他少有在京中,他入京的大都是初一宴或者中秋宴,需要各地官员家眷轮流入京拜谒的时候,而温印很少会入宫参加这样的宫宴,所以他近乎没见过,也认不出来。 一整晚,加这半日,江之礼都心神不宁。 洛铭跃恼火看他,“喂,江之礼,你是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酒吗?” 江之礼指尖微滞,诧异看向洛铭跃,忽然恍然大悟。 殿下心中有事,所以昨日黄昏那场闷酒,殿下喝多了,所以根本不清醒! 江之礼心中如释重负,“洛铭跃,你怎么这么聪明?” 洛铭跃正要落子的手抖了抖:“……” 吓死了,江之礼从来没对她说过这句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洛铭跃很有几分不习惯,江之礼还想同她说话,她起身,“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 江之礼:“……” *** 温印坐在小榻上,安静等着李裕替她擦头。 暖春三月,南边又不比京中,鸿山山脚下,也没山中那么冷。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终于,李裕安静得替她擦完头,轻声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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