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 稍许,大监重新端了水来,温印从煮茶具开始。 李裕终于觉得赏心悦目了。 温印生得好看,纤手摆弄茶具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煮的茶,当然同旁人不一样。 李裕不好意思一直看她,便在等茶的时候寻了话说,“真拿铁矿当嫁妆了。” “不然呢?”温印看他。 李裕笑,“这么厚的嫁妆,我是不是赚到了?” 温印倒是想起旁的事情,“还记得早起前去苍月那次吗?” 他当然记得,去苍月,见柏靳,商议东陵之事。后来他同李坦之间能进展这么顺利,也是因为东陵迫于苍月的震慑,不好插手长风之事,否则,他与李坦之间怕是还要拖上至少三两年。 但他不知道温印为何忽然提起去苍月那次…… 水沸了,温印握住竹镊将茶器夹了出来,放在一侧晾着,而后重新换了一壶水,这次等水沸才会开始煮茶。 “那次去苍月,除了见赵暖,还见了一个人。”温印放下竹镊。 “谁?”李裕没印象。 “岑清。”温印看他。 “岑清?”李裕确定没有印象。 温印如实道,“岑清是早前的朝郡郡守,前几年我去苍月跑生意的时候,朝郡受了灾,前两人郡守稀里糊涂,惹得民怨沸腾,整个朝郡都一团乱,还是柏靳亲自去了朝郡坐镇。后来柏靳不知从哪里调了岑清来,接朝郡郡守一职,听说起初朝中对岑清这个女郡守还诸多非议,可后来岑清比谁都雷厉风行。但凡受灾的地方,处处都有她身影,乱了大半年的朝郡,在她手中一两个月安定了。当时朝郡正好缺一笔药材救急,我正好有,就留了药材,当时着急回长风,也没再提这事儿。结果上次见岑清的时候,她已经是国子监祭酒兼工部侍郎,她对我有印象,正好遇到一处,我们聊了不少。” “国子监祭酒兼工部侍郎,早前还是郡守,这几个职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柏靳这用人也实在奇特了些。这几个职位都能兼做,这人怕是能做宰相的料,要是都能做好,怕是先做了宰相再做的这些,谁会啊?”李裕感叹。 “不过。”李裕又笑了起来,“下次见到,我还真得谢谢她,也请教一下,她同你聊什么了,拿一座铁矿当嫁妆?” “就聊了些商家的事儿,受益匪浅……”温印也不瞒他,早前他还在想着李坦的事,未必合事宜,眼下同他说起岑清对北舆覆国的论断,李裕听着,从起初的一脸笑意到慢慢陷入思绪。 温印轻声道,“是不是?我当初听的时候也觉得震撼,柏靳用人不会这么简单,岑清说的很多东西都让我颇多感触。所以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像铁矿这样的东西,至少在眼下,在你手中合适。商家逐利,这些铁矿会外流,可只有长风安稳,经商也好,务农也好,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李裕看她,笑而不语。 稍许,李裕端起茶盏,“温印,你偏心我……” 温印笑道,“不是偏心,是觉得岑清说得对。生意有很多种做法,贸易往来是,手工和生产也是,以前没往这处想,眼下想了,觉得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从苍月回长风的一路,我一直在想她说的事。苍月我不清楚,但南顺一定是这样的,陆路和水路交通的打通,将关系民生的商贸握在朝廷手中,所以这些年南顺偏安一隅,很安稳,即便出了昱王之乱,很快平息,也同样可以出兵攻占滨江八城,往西,还应对了西戎,南顺的底子很厚,厚积薄发,什么时候 长风也这样,百姓就能真得享太平了,南顺就在这么做了……” 李裕放下茶盏,“我知道,许清和没死的时候,一直在改革,就因为做这些事,背后痛骂他的世家和官宦很多,很多人对他深恶痛绝,但他把持朝政,南顺元帝又力挺他,他同元帝的关系,旁人不敢动他。所以这些人骂是骂,但怕也怕,许清和手段很多,不停在这些世家中周旋,该瓦解的都瓦解了,大权都在元帝手里。可惜后来昱王之乱,许清和死了,但因为他推行的所有政策都有条理,记录在案,每个人分工细致,即便他死了,这些机构都在运转,五年,十年,十五年,甚至二十余年要依次做什么,都很清楚,所以他在不在,南顺都在继续往前。君臣之间,要有默契,也要有信任,我相信元帝是庆幸的,因为有许清和,什么时候长风能出个许清和?” 温印看着他,他说起朝事的时候,就全然像天子模样了,不像早前。 温印温声道,“你有江之礼和洛铭跃啊,你们之间一样有默契,而且,就算是许清和,一开始也不是许清和,是同天子一道走来的,你同江之礼和洛铭跃也可以。” 李裕看她,良久,眸间笑意都未敛去,“温印,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你……” 温印凑近,“大概是,旁人也不会同我抢被子,你会。” 李裕笑开。 等这一波水沸,又盛了茶出来,这一次,茶味比早前清淡了许多,也好入口。 李裕看向她,“阿茵,其实我有话同你说。” 温印看他,“怎么了?” 难得这么正式,又分毫不像玩笑话的语气,是真的有事要同她说。 李裕看着她,温和道,“温印,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温印微怔。 李裕温声,“有好多想做的事吗?那就去做,这次,换我做你后盾。” “李裕?”温印眸间微滞。 李裕继续道,“方才不是才说了吗?想做的事情这么多,娄长空不在,光靠外祖母一人怎么做得了?” “李裕……”温印眸间淡淡氤氲。 李裕继续看她,“如果不是娄长空,哪有今日的李裕,都说了,这次我做你的后盾,阿茵,做你想做的事,有我在你身后,什么都不用顾及。” “李裕,我。”温印喉间轻咽。 李裕笑道,“等过两日大婚回门,就称病,你早前一直病着,旁人都看到的,身子没好全,一直在宫中静养。到时候黎妈在,也让清维她们留一两个在宫中,旁的事情大监会周全。眼下三月,万物复苏,你我都有事情要做,那就全力以赴。等到中秋之前,我们都建秋山,同我一道见见父皇,那时我肯定很想你了,事情忙完,就同我一道回来,没忙完,就年关前回来,说了以后年年都一起守岁,我在家中等你。” “李裕……”温印喉间哽咽。 李裕伸手抚上她脸颊,“我是舍不得,但我知道该做什么,什么是对的,你我的事,就是你我的事,我们不需要像旁人。所以温印,放手去做,一两年,四五年,八.九年,等安心了就回来,这次我等你。” 温印眼眶微红。 李裕凑近,“阿茵,你是不是该抱我?” 温印拥他。 李裕轻声道,“昨晚睡太早了,要不要补上?” 她揽上他后颈的双臂略微松开,刚刚够挂在他颈后,又能凑上吻上他唇间。 他亦抱紧她,两人在案几一侧拥吻。 而东暖阁外,大监刚寻了两人要的茶来,等刚到暖阁门口,就见到两人在一处。 大监转身,朝暖阁外的内侍官使了使眼色,内侍官都退开。 大监宽慰,新婚,新婚…… *** 等到大婚的第三日上,李裕同温印去了他小时候的寝殿。 “等我,我找东西。”李裕认真。 温印看着他到处翻着东西的模样,笑着问道,“你找什么?大监怕是都比你熟。” 李裕感叹,“他应当不知道吧,我在找我以前画的一个纸鸢,我记得没拿走,在这里才是。” 纸鸢? 温印上前,“是你画的那枚青雀纸鸢?” 李裕惊讶,“你怎么知道?” 温印伸手牵他往一侧走,“这边,上次大监带我熟悉宫中的时候,来这里看过,说都是你小时候的东西。还有你最宝贝的那枚纸鸢,大监说是你自己画的,喜欢得不得了……” 李裕轻嗤,“大监这张嘴,什么都说,还说我什么了?” 温印笑,“放心吧,你的老底儿都揭完了。” 李裕再次笑开。 “真的在这里!”李裕拆开看了,是以前那枚,竟然完好无损。 “画得好不好?”李裕得意。 “嗯,这是不是奉承,是真画得好,惟妙惟肖。”温印赞美。 李裕轻嘶一声,“以前他们都说画得好,我也没怎么高兴,怎么听你说画得好,我心里这么激动?” 温印身后将他的嘴黏上,“管好你的嘴。” 李裕凑近,“不好管,你亲亲,它就自觉闭上。” “好啊,你闭眼睛。”温印莞尔。 有人自觉。 然后“啪”得一声,嘴上一黏,浆糊! 她真拿一旁的浆糊呼纸给他沾上了! 李裕:“!!!” 李裕想恼,但见她笑开,唯一的念头却是,怎么笑得这么好看…… 他也觉得自己没治了。 “还真放啊?”从殿中出来,温印拿着纸鸢。 李裕一面擦着脸上的浆糊,一面应道,“三月初春,不正好是放纸鸢的时候吗?” “走。”他终于擦好,刚巧大监上前,他一把将沾满浆糊的手帕塞给大监。 大监一脸嫌弃,又问,“陛下,去哪?” 李裕高声,“备车辇,朕要同梓童去放纸鸢!” 大婚休沐,专程去放风筝,大监想死的心都有了。 “去哪里放?”马车上,温印却是高兴的,她是有好多年没放过风筝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同赵暖在一处的时候。 放风筝,也是情侣之间常做的事。 温印问完,李裕应道,“去离院,早前在离院的时候不是说了吗?等日后,我们再去离院放纸鸢,现在就是日后了。” 温印以为他早前是打趣话,但他竟然都记得。 “大监,去离院!”李裕撩起车窗上的帘栊,朝大监笑呵呵说道。 大监头疼。 祖宗! 谁见过大婚三日出宫去外面放风筝的天子,这也是没谁了…… 也幸好,娘娘不介怀,不然落了说道,永安侯还在朝中呢~ 大监觉得有操不完的心。 难怪天家会让他留下,若是只有利安几个,大监光是想想,就不是头疼,胃都疼了。 只是车窗上的帘栊又撩起,再次露出天子大的笑颜,“大监,今晚住离院。” 大监:“……” 大监忽然觉得浑身胃疼。 *** 这次来离院,李裕和温印还带了腊初和下下来。 离院这处平日里已经没有禁军值守了,只有照看苑子的仆从在打理。 腊初和下下到了离院,都有些楞。应当是觉得熟悉,但又一时没有想起来;可适应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腊初和下下都撒腿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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