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池景州狐疑的皱起了眉, “满口谎话的小骗子,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 她在他面前,就算什么事都不说,也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但还是要尽力的隐藏起自己的怯弱,徐笙犹豫了下,缓缓地开了口,“官家如今是天子,天子的一举一动都为人所表率。” “今日吾才明白,原来你是喜欢吾做官家。” 当然了,她真的很高兴,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可以公平公正的看待一件事, “可吾不是你想的那般大公无私。”池景州扶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问,“你是否觉得吾如今站的太高,就配不上吾了?” 就有些挺荒谬的。 徐笙更是露出慌张的表情,她的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妾,已经是兰相公的妻子。” 这身份,还用得着她提醒?池景州只会比她更在意,掌心收拢,穿入她的乌发里,感受到久违的香气,“吾听到你叫吾了。” 他指的是那一句景州哥哥罢。 方才那个场景,下意识的就叫出口了。 真是该死。徐笙请咬住嘴唇,不肯承认,“官家,您听错了。” 这人依旧不舍的放手,紧紧的盯着她,“那你再叫一声试试,看是不是吾听错了。” “喊什么?” “喊吾景洲哥哥,” 他是不是疯了!早就没有什么景州哥哥了。她低下头,是明显的拒绝,“妾不能,管家与妾身份有别。” 池景州是个极其念旧的人。 原先控制自己不见徐笙,他本是可以慢慢等她跳下笼来。兰昭明的名字,她不会不顾,可如今倒是他先心急了。 她不想先走过来,那他就迎难而上。 “不敢么?”池景州来了兴致,不依不饶的问她,“那你方才怎么就喊出口了,还喊的这般情真意切?” 嫁做人妇的小娘子能这样么?倒显得她真的像故意演出了这出,好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徐笙当真是冤枉,“是踏雪直接冲过来,吓得我慌了分寸。” “你这是在自辩?”他伸出手指,抹点她眼角的水痕,“是呢,连个畜生都有感情,还记着往日情意。可是,怎么有些人却是可以做到如此的凉薄。” 她侧过脸去,飞快的将脸颊边的泪痕擦去,“往事已矣,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更何况。 如今,他们的身份悬殊。 这小娘子会如此说,全在池景州的意料之中,“兰相公可知道,吾曾经睡过你?” 她惊讶的直接叫出了声,“官家!您怎能说如此的话!” 他说的这句话里头负着气,确实有些吓唬到她了,也有些后悔了。池景州想先扶她起身,去碰她,却被躲开了。 他沉了声,“起来。” “妾自己来。” 池景州见着她的肩膀绷的更紧,他似笑非笑的问,“你就这么怕吾么?怕吾对你用强?” “……” 天啊!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么。 徐笙彻底的失了神,换作以前,他早该生气的走开了。可是如今,为何还这般嬉皮笑脸的?这种感觉,好生奇怪。 她有些气鼓鼓的,还好认栽,“是妾嘴瓢了,妾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回答,池景州可是不太满意,但逗趣着她炸毛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他慢慢吐出口气,“以后?用不着以后,不如现在吧。” 徐笙眼里的火都可以烧房子了,眉头拧在一起,“官家!” 这才是有人气的样子,池景州嘴间带了丝笑容,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是很认认真真的和她说,“再不叫的话,外头可来人了?” 那棚子里似乎是有人影走过来,窸窸窣窣,还不少的样子。 池景州靠近一寸,热气吐在她的脸上,“原来,徐娘子是想要大家看到我们如此亲昵的场景。” 徐笙立马摇头,喉咙发出声音,“景州……哥哥……” 池景州双手拖起她下臂,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以后还这么叫,吾喜欢听。” “不合适。” 今天的事,真的,不太合适了。 在徐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小声的说,“妾给官家道歉,成不成?” 池景州一挑眉,“徐娘子现在的胆子越发大了,还学会抗旨了。” 徐笙看向他,一言难尽,“妾不敢。” - 经过这次意外的发生,春日宴上人们的关注点又落到了徐笙和池景州身上,本以为,新帝会和这位小划清界限,但似乎没有? 徐笙推托了自己身子不好想回去,但没找到她来时的马车。 赵晏拦住了她,“今日着实没有照顾好徐娘子,改日再登门道歉。” 无事不登三宝殿,徐笙怕他又来寻事,“不碍事。” “徐娘子的马车还没来么?正好,你可以坐官家的一道回去。” 徐笙,“赵晏,你差不多得了啊!你的婚事自己谋划去,拿我做什么顺水人情?” “这不是好用么。”赵晏笑起来可狗腿了,“还请徐娘子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对苦命人,多多在官家面前说个好话。” “……” 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的混蛋啊! 新帝的马车快启程了,徐笙犹豫了几瞬,她今日来一方面也是为了探听兰昭明的消息。看样子,池景州那里是逃不过去了。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官家真的好生英勇!他就这么挡在徐娘子跟前!哎,怎么徐娘子又凑上了啊?” 先前,那是徐娘子被新帝的御马惊住了,这一回为的什么? “我先前可是听说,官家还在做小公爷的时候,就把这徐娘子当宝贝得宠,两人本来议过亲的,后来是因为国公爷不满意徐娘子的身份,才强行拆散的。” 众人了然,这不是还有感情在呢! 旧情复燃,那就难怪了。 赵晏得知消息后,轻车熟路的把看戏的人都敢走了,“这都才哪到哪儿啊!一群没见识的!” 春日宴,早早收了场。 此时此刻,徐笙坐在马车里,离她的不远处的矜贵男人。赭红色的衣裳,宽大的袖袍,有了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很难把眼前英俊的帝王,再和弑杀的小公爷联系到一起。 “不坐得近些?”池景州一抬手,懒洋洋的说,“吾看徐娘子冷得发抖。” 徐笙遥遥相望他一眼,手捏住衣裳,“妾不冷。” 池景州没什么好耐心,屈尊,挪过去一寸,热气笼罩了她,“何必逞强呢?难道说,那徐娘子就是想要吾怜惜你么?”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哪个小娘子像她这样,可以触碰到他。 徐笙抬头,朱春轻启,“我求你。” “求吾什么?”池景州低下脸,他在等,新帝此刻脸上的笑容可真是刺眼。 徐笙明白过来,这才是池景州一惯的作风罢。 衣裳撕开的裂口,后脑勺重重的磕在车壁上。她侧过脸去,不想看他。 “怎么忽然不说了?”池景州伏在她的耳边,见她面容苍白,乌发如瀑布般倾泻在颤抖的肩膀上,他玩味儿,“倒像是吾在逼你似的。” 徐笙闻言,转过头来,“没有,是妾求的官家。” 这时候说这么多话做什么呢,只会让他更煎熬。 池景州想,用不着克制,这一切都是徐笙自找的!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小娘子她怎么能做到这么薄情? 他额头滴下汗,“怎么个求法呢?不叫人么?” “您官家,是陛下。”徐笙的下颌被紧紧捏住,她就是不想叫他景州哥哥,好像这样,就可以保全最后一丝颜面。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了,颜面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膝,被打开。 池景州不动身色的看着她,“徐娘子,哭什么呢?” “妾,没有。” 她会哭,会难受,这不是如了他的意。 两人都在焦躁不安,她身上开始沾染上池景州身上浓郁的出沉水香气,这个味道闻久了似乎,也就不会让她抗拒了。 又不是没在一起过,给池景州睡,总好过给别人。 这人已经是尊贵的人间帝王,浓眉凌冽,除却他此刻眼神里的刻薄寡情,面容实在是挑不出来一丝错处,是她梦境里出现过千千万万遍的心上人。 说来说去,还是她占便宜了。 她的景州哥哥。 可是为什么呢,在这种时候,他毁掉她最后一寸的自尊,让她哽咽,想哭出来的人。 她开始有一点点恨他。 喘息的瞬间,徐笙感受到一冷一热,静悄悄的,她躺在地上,清泪滑过面颊,“我想求官家,放了兰昭明。” 这一瞬,池景州捏上她的腰肢,从她身体里穿过,去捏住那双柔弱的小手。 “好啊!徐娘子都这么求了,吾怎么不会如你所愿呢?” 徐笙闭上眼,轻哼出声,再也发不出别的音。
第050章 池景州打算从状元府离开的时候, 徐笙还在睡着,侧脸有流泪后干涸的印记。 今日的事是他混账,但依旧想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 想在多看看她。 徐苼,徐苼。 往日里两人冷战, 她也总是找各种法子耍赖。可以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撞, 她都抿紧了嘴不吭一声。 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她要嫁人, 他是忍了又忍。小孩是池景州从小看到大的, 如今这样瘦弱的样子,他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难受。 她只知道哭, 往日里那骄横倒是消失的半分也找不着了。 这天下, 已经在他手掌之间, 翻云覆雨亦不过瞬间而已。 可唯独对她, 心口就是发堵的不行。 池景州半阖着眉眼,状元府里均是他安排的人。自徐苼和兰昭明成婚后, 两人还没睡在一处过。若不是如此, 早就刮了那夺人之妻的兰昭明。 本该, 外头的耳房里需得有值夜的女使守着,也被池景州一道打发走了。 想来他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 可是栽在徐苼的手里。这叫个什么事! 池景州低头轻声问:“要不要起来喝口水?” 小表妹闭着眼, 一脸的可怜像。 “疼。” “哪里疼?” 徐苼侧过脸, 一道道青紫色的吻痕, 像是在雪白山茶花的上的浅色花斑, 一路蔓延到脖颈深处。 他沉着脸, 盯着那处娇嫩肌肤,“乖, 告诉哥哥。” 池景州扶着徐苼起来,见她咬着嘴唇皮子都破了皮:“这么狠,怎么不咬我呢?”难怪,先前亲的时候是一嘴的铁锈味,碾了碾,像是胭脂落在他的指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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