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 谁受得了她撒娇般的呓语? 池景州有些忍不住,一卷舌,把那滋味全部吞下腹中。 不管过了多久,他的小表妹还是那样的娇气。快睡着的时候,得有人抱着。这让池景州想起刚入皇城司的那几年,他几乎睡不好觉,徐笙也是这么坐在床边守着他。 白驹过隙,如今他们一个成了帝王,一个嫁做人妇。 可他还是喜欢听她软糯的声音,娇滴滴的叫他景州哥哥。池景州道,“幸好,你今日说的只是让我放了兰昭明。” 倘若,她开口求他的话是放了她。池景州一定会当场下命令,不顾一切,亲手杀了兰昭明。 他和她之间的事情是互相拧巴着,从冬熬春。他是有多恨徐苼,就有多不舍得她受伤。池景州行事向来毒辣,于她而言,已经留了足够大的余地。 “徐笙,你不要讨厌景州哥哥。”池景州很满足这一刻,她睡在他送的那张床上,他坐在床边看她,轻轻摸过她额角的乌发。 已经是深夜,依着禁中的规矩,天子是不能再外留宿的。 他起身,要走,听见身后传来徐笙的呓语声,“好疼。” “哪里疼?” 小娘子却不说话了,开始无声的哭,像是被困在醒不过来的梦魇里。 池景州只好将徐笙打横抱起来,像是个娃娃似乎的,“告诉哥哥,你哪里疼。”其实不用她说,他也明白的。方才对她有些狠,颠的也狠。 徐笙闻着熟悉的味道,依着本能的凑过去,“全身哪都疼。” 怎么会?想起里往日里李女使同他禀报,说徐笙胃口有些不太好。池景州把她的肩膀拢在怀里,就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怎么这么瘦?”池景州眼里是止不住的温柔,“徐笙,你是让我好好吃饭,你自己呢?” 她以前是爱美,吃几口就不爱吃了,为此自己还没少教训过她。 “不是给你找了个做南地菜色的厨子.你怎么还不好好吃饭?”池景州呢喃的问,小娘子瘦的都成了纸片人,嘴角的梨涡也找不到了。 她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池景州不太爱她这样病美人的模样。便把这罪一并怪到了兰昭明身上,“你就给自己选了个这样的夫君,连个饱饭都不给你吃?” 徐笙像是不服气,小脑袋往他怀里拱。 泄气,“真拿你没法子。” 他起身去外头,让李女使送一盏燕窝进来。把徐笙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她的吃下去。 徐笙眼眶里又泛起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池景州把碗放到一边,抱起她,拍着她的纤细的后背脊,“不哭了,哪里委屈告诉哥哥,好不好?” 她还是那一句话,“我好疼。” 池景州心里烦,带着她坐了些。他想把她的衣裳解开,看看有没有哪里有淤青的地方,“到底是哪里疼呢?给你叫个太医好不好?” 而后将他的手,落在柔软,“这里最疼。” 他冷了脸,这才明白过来。小娘子是心里难受,难受他碰了她。 - 小黄门敲响了宣王府的大门,把宣王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新帝召见。 赵晏颇为头疼,这位新帝又拉去谈天说地,“我自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份上?” 池景州抬眸看他一眼,“自古以来,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我这天子的话便是圣旨,赵晏你敢不从。” 赵晏顿了顿,“不是把徐娘子送上您的马车了,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 而后,沉默。 赵晏被盯得莫名其妙,不是吧,不是吧,池景州居然没拿下徐笙? 八成是没有睡到,要不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赵晏连忙出声安慰,“想来你们表兄妹自小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有心结呢,解开就是了。” 心结?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徐笙的性子是有什么事都会挂在脸上,可自从在相国寺消失的那几天,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半仰着头,也会动情。手指尖更是无意的扫过他的腰腹。池景州依稀觉得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池景州虽是被她的梦话气的不轻,但如今冷静下来。 徐笙自始至终都在逃避,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不能,这小娘子生了个对不起兰昭明的心思?以为和自己在一处,就对不起兰昭明了? “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啦!”赵晏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外头的天色有些微亮,池景州松开手指,酒樽就落到地面,淌了一地的酒渍。 想她今早醒过来,身体不适,又要难受了。 赵晏打了个哈欠,“官家还是眯一会儿吧,等会儿还要早朝呢!” 他虽不知徐笙对自己为何如此的反复无常。 “你身边的那位张医女同你这么多年,还能忍耐着你的毛躁,她的性子想必是相当的温婉?”池景州思虑片刻,沉吟道,“不若去陪徐笙说说话。” 赵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如此?” “宣王想清楚再开口。”池景州走向内室,回头警告的看着他,“污蔑天子,吾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 池景州此人行事严密。 早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位跑马遛园的小公爷,他是捏着她的腰肢不顾她心意,几乎要穿烂她的管家。 昨日和她睡了,今日就在她身边安插了新的眼线。可兰昭明却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那人不会提上裤子,出尔反尔吧…… 深呼吸一口气,倘若池景州真的说话不算数,好像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可恶。” “徐娘子就是有些气血两空,忧思过多。”张医女把脉后,如此说道。 徐笙见到医女张医女的时候,心里头就有这种感觉,不满的道,“他这不是找了另一个人,来监视我?” “民女只是依着王爷的命令,给徐娘子看诊,其余的一概不知。” 哦,还是个嘴严的。 池景州可真是会用人。 张娘子倒是真开了口,说了个徐笙想不到的故事。张娘子家里并不富裕,全靠一亩三分地的收成换些银子,可是她有个出息的的哥哥从小刻苦读书。那一年,张娘子的哥哥中了进士,家里就把耕地的牛卖了换了盘缠,让他上京赶考,他这一去,肩膀担着的是一家人的前程。 却也是时运不济,张娘子的哥哥为了省几个铜板的住宿钱,住到了一间漏雨的客栈里。他苦苦撑到科考那日,却已经是头昏脑热,落笔写下的文章不如平常在家的习作。 放榜那一日,皇榜上只有上了名的才能入殿试,从头找到尾,没有个名字是他的。 不信邪,苦苦哀求放榜的官差,说家中是把所有的钱财供给他念书,都等着他回去。那路过的人就劝他,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了。可他像是着了魔,性子倔起来一撞在城墙上,脑袋瞬间开了花。 等消息传回乡里,家家户户都只笑他们穷人家,念什么书呢?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老父亲也气急攻心去了,就剩下张娘子一人,做了这低人一等的女医。 “好听些是女医,遇见脏病的也常常弄得一手恶心。”张娘子道,“若是父兄还在,断然也是不会让我出来做女大夫的,” 徐苼听完后,久久的不能说话。她道:“官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进殿试才可当官的制度。” 本该就事论事的。 可张医女却同她说:“听闻徐娘子也不是徐府的千金,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官家帮扶,你哪能过上贵女的生活。” 徐苼她不禁一愣,“张医女想说什么?” 张医女瞧着她:“官家的恩宠,不是每个人都有份的。” 哪来的狐狸披着羊皮,阴阳怪气的。徐苼冷笑,退避三舍,不冷不热的说:“如张医女所言,你倒是想要这份恩宠?” 池景州不愧是做了官家,肖想他的女人,都敢舞到她跟前来了。
第051章 “我不觉得自己有病, 为何一日三餐的都要吃药?” 徐苼才吃了一日的药,感觉肠子里散发的都是苦味,性子也变得有些阴阴郁郁。而且, 很奇怪,吃了这药以后, 她很容易情动。 好像就要对池景州沾住了。 昨夜他来过一次,把床榻弄得遍地狼藉。虽然觉得羞耻, 却放不开他。 池景州的眼里满是热烈, 彼此之间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苼苼, 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那时候的自己却是茫然的,在分辨他话里的屠苏。他每日出宫, 不会引来满朝文武的不快么?还有, 兰昭明, 他打算几时放出宫来。 可是话在嘴边都成了稀碎的吟, 耳也很容易泛红:“我好渴。” 嗓子里都像是着了火。 四月的天,也不知池景州从哪里寻来的葡萄。一颗一颗翠绿的, 他掰下来, 挤出葡萄汁, 到她的嘴里,极其的酸涩。 越发的觉得干渴。 只能凑上去, 去掠夺他嘴里的那份。徐苼都没发觉自己神志有些不清晰了。 他就带着她, 晃啊晃。 池景州垂着眼, 却有些很高兴, 摸了摸她的侧脸, 满是眷恋:“想来是苼苼想明白了, 今日让吾很满意。” 等到池景州离开的时候,她抱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思来想去,总不会是身边的人给她下了什么药? 徐苼摆了摆手,让李女使进来同她说话:“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快一年了罢。”李女使问:“娘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徐苼身边伺候的人少,能贴身伺候的也就只有李女使一个。若是她对自己不利,早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女使在一旁又问着她:“徐娘子的生辰快到了,您是想怎么过呢?” 记得去年这时候,她得知了自己并非徐家亲生。那时候,自己还真是稚气,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张医女又自己送来了药:“徐娘子,喝药了。” 也就是这张医女来后,给她喝的汤药里头有古怪。徐苼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大正常。 又要快要到喝药的时辰了,她不如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这女人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太不知好歹的意味。急哄哄的就想把个大帽子往头顶扣。 “张医女,宣王又许你个什么位份呢?” 被问到痛处,张医女开口道:“奴婢依着自己的本分,从未肖想过这些。” 欲盖弥彰,这对也真有意思。徐苼道:“若你真为宣王好,便该劝着他娶了盛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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