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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楚晴眼神落在附近的温府。 陆夜刚上任，刑部还未给他分配住处。陆夜还住在温府。 今天，陆夜休息在家。她很有可能见到陆夜。 忽然，她看到人群中有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陆夜。 在她看向陆夜时，陆夜也看到她。 “楚姑娘，真有缘，在这里碰到你。”陆夜微笑道。 楚晴说“我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 “沈佑是我朋友，他现在被禁足在家。我想见他。”楚晴道。 陆夜平素爱读书，在都城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乍听到公主找他帮忙，内心欢喜，一口答应。 暖玉待在悦来客栈等消息。陆夜回温府换上一身官服。楚晴一副小厮的打扮。 朱红色的沈府大门外有两个石狮子，左雄右雌，栩栩如生。 楚晴来到沈家门口，粗声粗气，对守卫冷着脸道：“我家陆大人，有事想拜见沈主母，麻烦通报一声。” 守卫瞄眼她身后的陆夜，得令跑向大门内。 陆夜远远看到这一幕，内心暗道公主善于察觉人心。 首辅位高权重，平日宾客如云。门卫看到有人拜访，也会暗中观察，若是对方身份不显贵，会多有刁难。故而楚晴粗声粗气，反倒让人不敢怠慢。 不一会儿，门卫回话，请陆大人到客厅一坐。 楚晴与陆夜顺利地走进去。 一路上泉石悠深，亭台雅舍，处处精美，一看便知是寸土寸金。 陆夜借住的温府，开阔大气，客舍内也有密密竹林，兼种有三颗梨花树，春来飘落如雪，煞是好看。他本以为温府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现下把温府与眼前之景相比，是小巫见大巫。 他浮想联翩时，目光无意触及到楚晴的脸，见她神情如初，静静地踏步向前，不由得也正正衣襟。 “陆大人，到。”门卫停在花厅门口，躬身道。 “知道。”陆夜道。 他步伐迈得坚定，越过门槛，遥遥向沈主母拱手道：“下官拜见沈夫人。” 她身着浅红色长袍，头上戴有银丝髻，纤手上带着玉镯，举止大方，颇为干练。虽然看起来有年轻时的貌美，然而厚厚的粉黛，遮不住她的年纪痕迹。 沈夫人站起身，朝他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楚晴安静观察沈夫人，明显感受到沈夫人有极强的气场。沈夫人的目光有意或是无意，打量着她。楚晴作低头状，刻意躲过她的目光，心中暗叹，不愧是传说中的沈主母。 陆夜直言：“今日，下官来此，还想向二公子讨教古琴的琴艺。” “二公子不在家，请回。”沈主母目光灼灼，如同鹰眼般逼问他，容不得半点迟疑。 陆夜嘴笨，念完楚晴教的台词，遇到这场合，一时慌神，想不出对词。 楚晴站出来低头说道：“回沈夫人的话，我家大人已经知道二公子禁足在家，这才斗胆登门拜访。” 沈夫人冷笑一声，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话已至此，你们想见，那就去吧。” 沈夫人喊个丫鬟，带路到二公子的住处。 楚晴跟在陆夜身后，走过垂花门，抄手游廊，来到一处白墙黑瓦的小院门口。 墙外有粉红色的蔷薇花丛，一大朵一大朵的，一眼望去，素雅多姿。饶是如此，小院的木门斑驳，门槛失修，有四处小裂痕，显得冷清萧瑟。 丫鬟停在门口，交代二公子住此院，匆匆转身走。 楚晴与陆夜互望一眼，读出彼此惊愕的神情。两人谁也不会想到，二公子住处会偏僻又破旧。 二人正驻足之际，却听到有门声响动，探出一个头来，左顾右盼。 “你在看什么呢？”楚晴出声道。 芋头乍看到楚晴陆夜居高临下正盯着自己，吓一跳，差点跌在地上。 他打开院门后，解释说：“我家公子听到外面有声音，让小的出来看看，是不是有贵人到。” 陆夜问：“既然这样，你何必鬼鬼祟祟？” “小的没听到什么声音，心里怪怕的，探出头来，看一眼。” 他说得陈恳，倒也不像是在撒谎。 陆夜让芋头领路，想进门拜见沈家二公子沈佑。 楚晴见芋头迟疑，神色凝重，解释跟沈夫人请示过此事，这才让芋头放心，开心地在前领头。 与院外萧瑟冷清感不同，踏过门槛后，院内井然有序，十分有生活感。东北两面有屋舍，共有五间房。院内西边种有两棵枝叶茂盛的梨花树，梨花树旁有个水井，东边墙角有一从绿意浓浓的芭蕉叶。 院内中间有一处青翠的葡萄架，架上的葡萄藤正结有紫红色的葡萄，待人采摘，架下有大理石桌凳。北面廊下有十来个花盆，栽种有粉色红色黄色的菊花，偶有蝴蝶飞过，相映成趣。 陆夜问：“住在这院子，一定会感觉很闲适。” 芋头笑着道：“这院内的梨花树，芭蕉，葡萄藤还有菊花，都是我家公子今年新移植的。跟大人说的差不多，想要怡然自得。” 楚晴一抬头，看到东厢房第一间屋子有人影，再一看，沈佑支起屋内的木窗。他仅用一支木簪半挽墨发，穿着素白色的长衫，松松垮垮，颇有几分魏晋风。清风徐来，屋内光线明暗不定，更让他潘安貌有几分朦胧感。 沈佑侧过头来，眼光与她交汇，见她穿作小厮打扮，然玉肌冰骨，不隐其美。身后的两棵枝叶繁茂梨花树，更衬她天生丽质。 他内心欢喜，有千言万语，却在刹那间，看到陆夜，缥缈的笑容如云般消散。 “沈公子，我来讨教古琴的琴艺，不知可有时间？”陆夜玉身长立，朗声道。 陆夜，齐国新科状元，现在是七品翰林编修。目前，他借住在温府，为人谨慎，爱好诗词，在朝中多有美誉。 最重要的是，昨日他在夜宴上，与公主像朋友般有说有笑。 诸多心思，念于一瞬。 沈佑说：“当然有，陆大人来此，蓬荜生辉。” 芋头一溜烟从屋内小跑出来，捧着一张古琴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端来两碟果子。 沈佑，陆夜二人坐下石凳后，抚琴闲聊。楚晴，芋头各站在身后，小心服侍。 陆夜忽的问道：“沈公子禁足在家，终归不妥。” “陆大人饶这么大的弯，是想问我关于禁足的事？”沈佑瞥眼楚晴，对陆夜说道。 陆夜一丝惊愕。楚晴笑着道：“既然沈佑你看出来，我们也不卖关子。我们来沈府，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一点忙。” “此事我能应付，你们不用费心。” “你想如何应付？”楚晴秀眉微皱，“不妨说出来，大家听一听，也能出个主意。” 话音刚落，芋头不大高兴地呛声道：“你不过是陆大人一个跟班，跟我们家公子这么说话！像什么话。” “芋头，不要冲动。”沈佑喊道。 芋头一脸迷惑，却看到陆夜楚晴看他，满是笑意，更是惴惴不安。 “好的，公子。” 院内共有四人，除风声，麻雀声，说话声，再无其他。 楚晴环顾四周，对芋头说：“这院子，除你和沈佑，没有其他人吗？” 芋头道：“原本这院子，除我外，还有三个小厮服侍。夫人禁足公子后，连三个小厮也调到其他院子做事。” “沈夫人做得太过分。”楚晴气恼地说。 “岂止是这些，”芋头接话道，“三个月前，沈夫人还要公子每天从阳河挑水两桶到府上，哪怕是比不上大公子，但也要做力所能及的事。” 楚晴大吃一惊，看向沈佑。沈佑面相白净，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会挑水的人。 陆夜说：“从这里到阳河，最近的路程，一来一去，也要半个时辰。” “那他现在每天还要挑水吗？”楚晴问。 芋头微微一笑，指向梨花树旁的井水，说：“我们公子花钱雇人在院子内打一口井，夫人无话可说。夫人做得再绝，我们公子都是有主意的。” 他说完后，一脸得意，特别为沈佑高兴。 却在这时，听到木门被小厮撞开的，沈夫人神色如乌云，站在门口，怒目看向沈佑。 “给娘亲请安。”沈佑道。 “沈夫人好。”陆夜道。 …… 楚晴站在陆夜身后，跟着行礼，用余光打量起传说中的沈夫人。 沈夫人怒气未消，说道：“芋头你好大的胆子，在这里编排我。” “芋头知错，夫人息怒。”芋头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实在没想到，沈夫人会突然来到此处来。 沈夫人正要开口之际，沈佑上前，挽住她的手，刻意挡住她的视线，笑着道：“娘亲莫动怒，气坏身子，不值得。石桌上有红枣脆梨，你想尝哪个？” “你这是干什么？” “娘亲，我在关心你。”沈佑道。 语气和善，却寸步不离，挡住她要去骂芋头的路。 沈夫人瞪他一眼，拂去他的手，冷笑道：“你但凡为娘亲着想，娘亲也不至于为你的事忧心。芋头话多一些，你要好好管教。” “谢过夫人。”芋头说完后，站起来，感激地看着沈佑。 此情此景，敢于当众维护自己，楚晴也能稍稍明白芋头为何那么夸赞沈佑。 沈夫人走到陆夜面前，瞥眼石桌上的古琴，清清嗓音，说：“沈佑禁足一事，劳烦陆大人多心。从今日起，禁足一事就此作废。” 陆夜喜上眉梢：“谢沈夫人收回成命。” 沈夫人望一眼沈佑，说：“沈佑，你自由，下不为例。” 楚晴心中暗喜，禁足的事结束，沈佑肯定也很开心。 沈佑说：“娘亲，孩儿有一件事想禀告。” “什么事？”沈夫人头也不抬，问道。自她进入院子以来，都是一副冰冷，不耐烦的神情。 沈佑说：“孩儿想分家，搬离沈府。”
第16章 院内争执 “什么！” 别说沈夫人，芋头，陆夜，连楚晴也大吃一惊。 沈佑一开始说的自有办法处理这事，指的就是分家？ 不大不小的院落，陆陆续续站着七个人，最中间的两个人是沈佑，沈夫人。整个小院气氛紧张，楚晴站在其中，目光在沈佑与沈夫人间打转，都不敢大声喘气。 沈佑面色平静，又重复一遍他的话。 “孩儿想分家，搬离沈府。” 世家大族讲究和睦。树大分杈，子大分家。一般是子女成家立业时，会提出分家。如今，沈佑尚未婚配，提出此等要求，任谁都会觉得诧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孝子！全天下的人都会耻笑我们沈家，耻笑我们沈家让孩子出府别居。”沈夫人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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