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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人一怔，说：“此事说来话长。”他原本不想说的，考虑到公主是齐国继承人，知无不言。 原来，朱太傅有心举荐陆夜为刑部侍郎。今天，皇后娘娘召见他，跟他说陆夜难当大任。 “奇怪，皇后娘娘为何要插手此事？” “皇后为太子笼络势力，希望刑部侍郎担任者是天子派系的人。”朱文浑浊的眼球，越发暗淡。 “朱大人的意思是？” “臣当为社稷着想，不会改主意。”朱文说话有气无力，惠妃娘娘不在，很少有人能压住皇后。 楚晴微微一笑，目光明亮如夜晚的积雪，对他道：“我正好有一件事要找你，不如我们一石二鸟？” 昔日咿呀学语的小孩子，似乎是一转眼的功夫，成落落大方，眉梢带笑的少女，恍惚中，他能看到昔日慧妃娘娘的身影。 倘若慧妃娘娘还在，那该多好…… 一种没由来的感叹，从心里如柳芽般恣意伸长。 然，人死不能复生。 “臣愿洗耳恭听。” 云影殿壮丽大气，殿内有六个红色柱子，每个柱子旁站有两个宫女。宫女们穿着淡青色宫装，发饰相近，低垂着头。 皇后娘娘眉头横挑，满脸凶狠，在训一个小宫女。地上有打碎的青花瓷茶杯，还有茶渍。 “你是没吃饱饭还是故意跟我作对，一碗茶都端不好。” 被训的宫女捂着脸，隐约可见脸上的巴掌红印痕，声音哽咽，不敢哭出声。 楚晴走进殿内，看到的是这一幅景象。她眼中泛出一丝对皇后的厌恶感，低头向皇后请安。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闻声，抬起头看到楚晴，抬抬手，不耐烦地对小宫女道：“你先下去，别在我面前我哭。” 小宫女向下退去，离开时，感激地看一眼楚晴。她眼角红肿，满是泪光，低着头，随后，逃似的离开大殿。 云影殿规矩繁复，皇后对宫女们不好，向来名声不好。楚晴有所耳闻，但正儿八经的，遇到这种场面，还是头一遭。 “无事不登三宝殿，公主，今天是有什么事吗？”皇后娘娘走到主座旁，坐下来，居高看着楚晴。 先前，楚晴几次见皇后娘娘，都是在其他地方。头次来皇后的寝宫，皇后在她面前当然要炫耀一番。 楚晴说道：“回禀皇后，我今天来见皇后娘娘，是为暖玉。” “她不是被关到浣衣局做事吗？”皇后娘娘凤眼圆睁，“你向我求情也没用。” 言下之意，指的是她该找皇上。 楚晴笑笑，自己还不会傻到这种程度。若是事事找皇上，皇上对她早不耐烦。何况，这买卖佛像的事，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皇后娘娘，拿人要拿赃。温寒烟指认暖玉买卖佛像，却空口无凭。皇后轻信她的话，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皇后喊道：“空口无凭？来人啊，召见温寒烟入宫。” 楚晴平平静静地，等待温寒烟的到来 皇后心中一惊，看来楚晴是有备而来。 不一会儿，温寒烟进宫，再次陈述早上的话，当她提到赃物时，神色一冷，低头说道：“回禀皇后，昨日我没有带足银两，今天我去金家当铺，发现金佛已经被人买走。” 皇后说：“你有问过当铺的人，是谁买的吗？” “他们说，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具体的，也不大清楚，没看清对方的模样。”温寒烟越说越没有底气。 皇后娘娘面色变得难看，望向楚晴。 “皇后娘娘，后宫贵在和睦。若是这件荒唐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可能会对皇后娘娘有意见。” “你在威胁我？”皇后娘娘问道。 “请皇后娘娘放心。只要一个举动，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那就是让暖玉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不会多说半个字。。” 楚晴语气平和，说出自己的要求。 皇后娘娘和楚晴打交道以来，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占到一点便宜。如今，她只要暖玉回来，愿意吃闷亏平息此事，让皇后娘娘还是很意外的。 暖玉和楚晴形影不离，关系匪浅。 皇后娘娘知道楚晴对暖玉好，没想到能好这个地步。温寒烟还在沉思。皇后娘娘清清嗓音，正想答应之际，却被温寒烟打断道：“皇后娘娘，佛像已经被人买走，是暖玉的错。暖玉若不能找回佛像，这罪可比买卖佛像的罪行重多。” “既然这样，暖玉可不只发配浣衣局。”皇后娘娘眼睛放出神采，又虎视端端看向楚晴，“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你们，这是？”楚晴惊讶道。 皇后娘娘说：“我们是照规矩办事。暖玉是你管的宫女，却做出这种事，你不该为这件事负责吗？” “你的意思是我能找回佛像，就不追究她的错过？”楚晴问道。 温寒烟清楚得很，楚晴昨天派暖玉出宫。今天她不能出宫，暖玉又被送到浣衣局。这佛像不可能在楚晴手里。 她语气轻蔑，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 “皇后娘娘也是这样的想吗？” 楚晴看向皇后，缓缓说道。与方才温柔的语气，又带一种坚定感。
第20章 搭档朱文 皇后娘娘一愣，也跟着点头道：“是的。” 楚晴从袖口中慢慢拿出手掌般大小的金佛。 皇后和温寒烟齐声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从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金佛已经回到皇宫中。请皇后娘娘，放暖玉到我身边。”语气铿锵有力，所有人为之一惊。 楚晴是公主，是大齐国唯一的公主，也是深受宠爱皇上宠爱的公主。 所有人因这句话，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皇后娘娘说：“如果我不放呢？” “既然这样，多说无益，我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楚晴说道。 她转身要走时，又听到身后传来皇后娘娘喊话：“五公主，先别急着走。” “皇后娘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本宫……” 皇后娘娘欲言又止，实在抹不开面子，僵在半路上。 这时，有宫女小跑进来，躬身来报，“皇后娘娘，朱大人求见。” “他来干什么!没看到我忙着吗？你快去跟他说，让他在门外候着。”皇后训道。 宫女又道：“朱大人说，他是来跟皇后娘娘说刑部侍郎的事。” 楚晴说：“什么刑部？” “这是我跟朱大人商量的要事，与你无关。”皇后娘娘急忙地说道。 话音刚落，有脚步声传来，来人刑部尚书朱文。他身上穿着红色官服，脚穿着黑色缎子鞋，身子骨硬朗，走起路来没有一颤一颤的。 “皇后有说过，臣随时可以来找你商量此事。现在将臣拒之门外，会不会太不礼貌一点。”朱文说道。 皇后娘娘脸色很不好，但也不好发作，柔声说道：“给朱大人看座。” 朱大人坐下来，环顾四周，惊奇道：“这偌大的宫殿，没有茶水吗？” 皇后说：“给朱大人奉茶。” 朱大人喝一口茶后，看到楚晴在，站起身对楚晴说道：“原来公主在这里，给公主请安。” “朱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楚晴微微一笑，“朱大人精通齐国法律，正好有一件事，想向朱大人请教。” “但说无妨。”朱文说道。 “此事说来也简单。倘若一个下人私下变卖主人的财物，该不该责罚？” 皇后娘娘的脸似乎扭在一起般，叫道：“你问朱大人，这个干什么？” “皇后娘娘常说儿臣愚钝，儿臣有不懂的问题，向他请教，又有什么问题呢？”楚晴脸带笑意，说道。 皇后哑口无言，看向温寒烟。 温寒烟走近，对朱文道：“朱大人见怪，公主的问题我们会帮忙她处理的。” 朱文正色道：“公主所说之事，这个下人自然该罚。” 楚晴瞥眼温寒烟，见她脸色尴尬，对朱文说道：“朱大人，我想问第二个问题。倘若有人指正她做此事，却没有实际的物证。那该惩罚她吗？” “不该。”朱文说道。 皇后和温寒烟两人脸色难看，你望我，我望你。 楚晴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现在朱大人在场，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必多说，你的要求，本宫答应。” 楚晴一楞，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答应我什么要求？” “就是刚刚的要求。”皇后娘娘咬牙切齿道。她美丽动人的脸，在说话间，有几分狰狞感。连带她头上插着的玉坠，都随之晃动。 “恕儿臣愚钝，请皇后娘娘指教。” 身旁的朱大人，也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附和道：“诸位是在打什么哑谜吗？老臣惶恐。” 皇后和温寒烟脸色更难看。特别是温寒烟，她是今早急冲冲来找皇后告状的人，是完全没想到会让皇后娘娘当众丢这么大的脸。 皇后瞧瞧四下的宫女们，各个都低头，不敢看她的脸，然而她隐约听到有笑声，不知是谁敢笑她！然而，偏偏有人在笑她！还有更多的人在心里笑她！ 这一刻，她的怒气几乎到极点。 然而，脸都丢到这份上，她不能再掩盖！朱大人知道又如何，要是皇上来找她问罪，那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本宫答应你，放暖玉回晴月殿。” “谢皇后娘娘。”楚晴开心道。 楚晴向皇后娘娘屏退，离开云影殿。当她踏过云影殿的门槛，走在宫道上，越过红色宫墙，看到淡青色的天空，无边无际。 她身后的宫殿里，朱文会正式拒绝皇后的无理要求，坚持举荐陆夜，以暖玉无物证被罚一事作为底气。 如此，她和朱文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暖玉回到晴月殿。 她高兴来到花厅时，看到厅内摆一桌好菜，有清蒸鲈鱼、乌皮鸡，白灼虾仁，西瓜盅。这四样菜是她平时喜欢的菜。 楚晴站在桌旁。 “公主。”不用多说，暖玉也知道楚晴的用意，眼睛泛出泪光。 楚晴看下她手上有擦破的痕迹，内心不忍多想，说道：“此事是我一人引起，却由你承担，实在不该。这一桌菜吃完后，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谢过公主，我就知道公主会救我出去的。”暖玉得意道，坐在木椅上，饥不择食地吃起菜，连道好香。 楚晴瞧着这景象，内心的石头也放下来。 今天，若不是沈佑及时送还金佛，后果真不堪设想。 然而，父皇召见沈佑，是为什么呢？她又该如何还三千两白银。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找皇上狠狠敲一笔。 先前，皇上答应过楚晴，让她待在御书房里，学如何批奏折。说归说，从来没有让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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