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漫天灯火下,和他置了场气,一撒丫子就跑走了,后来又跑回来,同他一块坐在江边,说要嫁给他。 闻锦抬步走下马车,歪头朝着春月笑道:“又买到什么好吃的了?” 春月嘿嘿一笑,递来一份油纸袋,里面是热乎乎的胡桃甘露饼,“长明楼的果子,很难买到的!” 话音一圃,她绕着闻锦叽叽喳喳说起这果饼用了什么工艺,有哪点特别之处。 犹如一只雀儿缠在耳旁,晟云洲不喜喧哗,皱了皱眉,旁边递来另一双手,手上捧着一样的油纸袋。 宋思珩嘴角扬起一抹笑纹,又将油纸袋朝他递近了些。 春月笑着替他解释:“这是阿思特意去给大人买的。他说您总是忙到很晚才回来,听说长明楼的点心很好吃,就想买回来给您尝尝。” 闻锦笑道:“你什么时候和宋小公子这么熟了?” 居然喊起阿思了。 春月摇了摇头,“就上回送汤时见过,然后就今天在长明楼遇到了。” 上回,那翻墙的肥鸡,最终翻入漓园,落到春月手上。 那鸡啄了她大半边新栽的菜园,导致她以为隔壁纵鸡偷外食,一气之下,把它煮成了鸡汤,给人端了回去。 结果一敲门,出来个哑口少年,瘦弱老实。春月心口一软,话锋一转,就说成帮他炖了补身子。 说着,春月觑了闻锦一眼,眼神忽然有些闪躲,捏了捏她的袖边,“小公子,我今天给您惹事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晟云洲:敢在我肩上打盹? 后来:嘘,她睡着了。
第22章 消肿 春月先央着她吃了口点心,继而娓娓道来。 下午,她去长明楼买糕饼,遇到有人插队,对方蛮横无礼,还把原先排着的一个少年推搡了出来。 少年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想和对方说理,对方全然不顾,还讥讽嘲笑起他。 春月看不过去,冲上前相护,回头才见那被推倒的少年正是她送过汤的邻居。 对方人多势众,她没办法,最后只能拿出小公子的名头,吓唬对方。 春月拉着闻锦的衣袖,声如蚊讷:“您之前教过我们,不能仗势欺人,更不能在外头打着您的名号行方便,我今天犯规矩了。” 她低头认错,又急切辩驳:“但我不摆出您来,我和阿思就要被打了……” 闻锦笑了笑,“这是见义勇为,不是仗势欺人,你没做错。” 春月咧嘴卖乖道:“可若没有您在背后给我撑腰,我也不敢上去,您不知道他们几个多壮!” 闻锦星眸弯弯,拿了枚点心塞到她嘴里,“有这撑腰,拿去路见不平,有什么不好?” 春月一壁嚼着糕饼,一壁同宋思珩晃头笑道:“你看,我就说不会怎么样的,有小公子在,他们肯定不敢来报复。” 宋思珩无声笑了笑,转眼,院门吱呀一声。 老爷子忧心忡忡地寻出门,看见宋家兄弟皆安然无恙伫立门外,目光不由温和下来,胡子却呼呼而起道:“怎么回了家也不进门,都杵在外头做什么呢?” “阿思,一下午不见你,跑哪去了?” 宋思珩身有残缺,老爷子素来不许他私自出门,眼下听他厉声质问,哑口少年面色僵滞,一时间不知如何开脱,怯懦地向后退了一步。 身后拂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按上他的肩头。 男人挪前一步,沉吟了会,“思珩在等我回家。” 宋老爷子半信半疑,“在门口等了一下午?” 晟云洲并不擅长应对父子间的拷问,看着老爷子一脸狐疑,目光正朝宋思珩手上的油纸袋望了去,闻锦含笑迎了上来,挡了一挡。 “刚巧我与宋大人一同回来,我家小丫头买了些吃食,正与二公子一并分享,见我们回来,就挤在门口说了会话,一时忘了时间,让伯父担心了?” 宋老爷子对自家儿子肃然严厉,对上闻锦,总是眉开眼笑,“没有没有,小闻吃饭了吗?待在门口吃东西,可是饿了?我刚做了饭,要不一起进来吃点吧。” 本来只是想圆场,转眼,闻锦就被老爷子的盛情难却拉进了院门。 说来,这是宋氏父子入京以来,晟云洲第二回 同他们吃饭。 他平日早出晚归,回来后也只往自己屋中去,言称公事繁忙。以前寒窗苦读时,宋蔺长年久居书院,也甚少有空与他们相处,晟云洲的见外,倒也不显突兀。 只是宋老爷子将灶火再度生起,望着火舌渐渐蹿大,舔了锅底一口,禁不住叹了口气:“以前总想着他考上就安生了,没想到当了官,更忙了。” 闻锦于一旁帮他扇风,闻言宽慰:“宋大人刚上任,总要勤勉些,给上峰多些好印象。” 老爷子颔首理解,“入仕是他打小的志向。”他自豪地露出一点笑意,“其实我和孩子他娘都没什么文化,也不知积了什么德,竟生了个状元出来。高兴是真高兴啊!但就是......也希望他能过的好。我其实不盼着他做大官,他娘过世前,嘱咐最多的一句,只是希望他能记得按时吃饭。” 逝者令人追念,也让人静默。 闻锦见他双眸充满回忆的莹光,安静不语,良久,老爷子转了转眼眸,继续添柴加火,苦笑道:“但他总是很忙,以前读书忙,现在当官忙,想和他坐下来安安心心吃顿饭,都难。” 这回,不止是闻锦不知该说何话,门口,男人打水入门的脚步滞了下来。 晟云洲的良心在风雨如晦的官场上经年泡久了,时常不出现,或是姗姗来迟。 本来他已经寻好公事未完的托辞,拒绝今夜出席陪笑。 直到听到宋父这么几句无奈的抱怨,充满着对于亲生骨肉难以言表的心疼,他才想起宋蔺早已身亡,老爷子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是他占了人家的身份,欺瞒了他们。 他判断不出这场欺瞒对老人家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但他自觉借了宋蔺的身份,理当对人家的家人客气包容些。 偶尔,也该替他出面,多陪他们吃几顿饭。 闻锦试着又纾解了几句,转眼,宋思珩把菜切好,春月围上围裙,拎勺下油,张罗起新添的菜。 哔哔剥剥油响,宋老爷子不好意思地道:“本说好请你们吃饭,我嫌菜少,却累了你们一起帮忙。” 闻锦摇了摇头:“人多好办事,让伯父一人做,不止我们过意不去,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和春月都饿了!” 春月厨艺娴熟,不一会,一道小菜出锅,色香味俱全,扬手递予宋思珩上菜,见他双眸莹亮,含笑补充:“阿思也饿了!” 宋思珩鼻尖嗅着香气,腼腆地红了脸,捧着菜往前厅去。 至门口,迎面撞见提着水桶的兄长,笑眼端着菜朝他鼻尖递去。 晟云洲望着他期许的眼眸,牵起嘴角附和,“挺香的。” 宋思珩心满意足地跑向前厅,闻锦抬首见男人提着一桶重水,身姿仍然挺拔颀长,不费吹灰之力,不由心中感叹男女之间力气的差距。 这原是她想帮一把的活。 奈何到了井口,打水容易,提水难。 正疑惑明明以前见春月挑水甚是轻松,远远望见换下官服的状元郎,两人分别立于院中和长廊对望,气氛稍有一瞬的微妙。 有那么一瞬间,闻锦彷佛看到男人双眸流露出极大的讥讽,似是在腹诽她什么。 却在这时,宋老爷子及时出现,一声令下:“怎回事,见人小闻拎不动也不帮忙,要你这么大个男人做什么用?” 这么大个男人,听得闻锦这位“男性同胞”大窘。 再转首,清隽男人恢复了往常禀姿如玉的模样,嘴角噙笑而来,弯腰接过桶,转身,轻飘飘朝厨房水缸走了去。 闻锦暗叹了声“幸好”,好在她是孝仁太后公认的养子,不然每天都得穿帮好几回。 眼下,水缸满了大半,晟云洲额间一滴薄汗未露,只为了方便,折起宽袖,露出修长的双臂,提起桶边往缸中倒水,手节间贲张有力的筋脉流转其中。 他的身形很直,便是倒水,也倒出一股子傲然挺立,并不适合做这类杂事,但做起来的动作,赏心悦目,并不影响他的风姿。 闻锦望着他稳当的大手,手臂的肤色就像她素日饮茶的冷白瓷杯,继而视线无意间下落及男人的腰身,又直又细,令她蓦然记起来那个一直恨不能忘记的旖旎夜晚。 她躺在一名陌生男子身下,把玩了一晚上人家的细腰。 也才知道,原来男人的腰,长那般模样。 眼前,宋蔺的腰,看起来也,不遑多让。 晟云洲余光瞥见闻锦盯着他愣神,双靥还有些不知名的绯色,扭头朝她望了过去,冷眸穿透而来,掠过她毛绒绒的眼帘,直进她的心底。 小姑娘宛若瞬间定住,面对他的视线,一股熟悉的敬畏感油然而生,再一探究,他又敛去了寒眸,恢复宋蔺润玉般的模样。 “哎呀,煮好了!”老爷子走向旁侧沸腾的小炉子,欢呼一声,打破他们之间的静谧。 他用勺从炉里捞出来一枚鸡蛋,递向闻锦,目光瞥向她额头,“敷一下,消肿。” 方才在门外,暮色合拢,视线昏暗,根本无人注意到闻锦的额头。 走到长廊灯光下,春月惊呼一句,才发现小公子光洁的额角已经泛出一块磕肿的紫红。 “不用麻烦,就是不小心磕了下,过些天就好了的。” 闻锦推而不受,老爷子目光望了一眼自己还要加柴扇风的灶台,望了眼切菜的思珩,望了眼炒菜的春月,最后扫向了刚好把水缸打满,暂无事做的宋蔺。 “你带小闻出去,帮他敷一下。” 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晟云洲:果然不是亲爹。
第23章 自尊 轻了,真是磕轻了。 男人坐在院中,剥着水煮蛋,心想,赵屿相亲都不敢让我给他找媳妇,引他揍你一顿你让我挨打,磕你一下反叫我来揉。 天生克我? 晟云洲豁得直起腰,闻锦识相俯首,前倾,送上额头。 男人拿着鸡蛋在他额间一通乱滚,摆着最是小心谨慎的神色,做着最敷衍的治疗。 闻锦是真的白,额间肤色同他手上的剥壳蛋几乎融为一体,愈发衬得那块紫红的磕伤极度违和,就不该出现。 而她抬着眼帘望了眼厨房边角新垦的一片松土,以及长廊间来回笑跑着端菜的宋家小弟,“宋大人要不要买两个奴仆回来?” 晟云洲垂眸看他,只见少年下颚一抬,意指边角那抹垦荒之处,薄露笑意:“伯父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可以找个帮手帮衬下。” “况且,宋小弟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将他关在家,有个奴仆出门带上看顾着,你和宋伯父也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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