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弃你太挥霍,你伤心我不给你买首饰之类的,最好鬼哭狼嚎一场,叫四方邻里都听到。” 闻锦错愕了会,豁然开朗。 她本想着她平日多去逛逛珠宝首饰,时间久了,衙门那厢知晓她爱慕虚荣,总会借机过来送礼,从她这里,打开收买宋蔺的突破口。 但若通过吵架直接表现出他们经济出现问题,两人爆发矛盾,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方收到的风声更快,也就会更快采取行动。 小姑娘绽出笑容,抚掌称赞,“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来吧。” 晟云洲指向她面前的饭碗,“先好好吃饭。” “嗯!” 闻锦点头如捣蒜,晟云洲盯着她明媚的笑纹看了好一会,执箸夹了块鱼肉,递进她的碗内。 对此漫不经心解释:“多吃点,吵架是个力气活。” 小姑娘笑弯了眼,“好!” -- 这夜,院子里爆发出好一阵男女的争执之声。 女孩儿的哭声凄凄切切,男人的叹息声连连不断。 没过多久,衙门里关于宋蔺后院起火的流言蜚语便传了开来。 蓁姑娘这些日子挥霍无度,宋监工的眉宇越发有了愁色。 郑参军言称自己的外室在首饰铺遇到过蓁姑娘,看见她一掷千金,又听闻宋蔺与家中爱妾因花钱的事情争吵,庭院闹得鸡犬不宁,关切过来问及。 宋蔺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启齿,只苦笑道她之前跟着小公子,奢侈惯了。 而后宋蔺终日愁眉不展。 隔了几日,郑参军便送来一对价值不菲的宝钗,用锦盒仔细包裹着,送给宋蔺,让他回去哄哄美娇娘。 就这般,晟云洲得到了拉拢他的第一份入伙礼。 晟云洲坐在庭院中,简述了这份“入伙礼”的始末,最后论断:“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知道他们在盘算什么了。” 闻锦颔首笑道:“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晟云洲点了点头,“郑参军明日在酒楼设宴,还要麻烦小公子陪臣出席一趟,显示出我俩已和好如初。” “没问题。” 晟云洲指着锦盒强调:“收受的贿赂俱已上交,届时,您可要给臣作证,别把我一块抓了。” 闻锦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 宴席上,闻锦十分争气。 倚在男人身侧,身姿弱如拂柳,娇滴滴惹人怜惜,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充满爱意。 宋蔺亦对她疼爱有加,餐前擦手,餐中夹菜,餐后漱口,亲力亲为,面面俱到。 两人大秀了把恩爱,成功蒙骗众人。 便是晟云洲,偶尔也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从她那双迷人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真真切切的爱慕之情。 想来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不愧是能演。 回家的路上,晟云洲望着她颊边上涌的一点酒意,绯红勾人,沉吟片刻,“你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谋略的?” 顺势而为,引人上钩的谋略。 虽说是他先放的勾子,可她一下就能与他不谋而合,省去他大半提示,着实令他吃惊了把。 闻锦喝了酒,有些酒兴上头,眼角总是弯弯在笑,盈盈将他一望,“我和晟云洲学的。” “大人忘了此前我在刑部案宗室待了好几天吗,那些天,我把他破的案都看过了一遍。” 闻锦竖起大拇指,又朝天空望了去,“他可厉害着呢。可惜他不肯帮我,不然这点小事,估计他一下就搞定了,用不着我。” “......你要他怎么帮你?” 他哪里没有帮她? 闻锦笑了笑,双手合十,“当然是在天之灵,庇佑我事事顺遂。” “......” 这个帮不了。 -- 眼看家门在即,闻锦高兴抚着小掌,朝前方轻盈跳了两步。 这一路回来,晟云洲作着样子,一直虚揽着她,虽没有紧贴,但也感觉得到怀里有个软乎乎的人儿。 这会她自己跳了出去,手上一空,倚在他身上那点微弱的重量离去,男人不由愣了愣神。 想把她抓回来,又发现,没有合适的理由。 晟云洲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月上枝头,洒到地上的月光,将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照的细长。 -- 后来的日子,虽不知宋蔺接下来会如何同那厢交涉,但以他的机灵劲,闻锦并不操心。 而他不负所望,没过两天,院门外监视他们的人彻底散了去。 对方已经完全对他们松下了戒心。 今日,晟云洲清晨出门办公,闻锦一如既往站在门口同他礼貌道别。 男人静默了会,指引她今日若是得空,可以乔装一下,扮成灾民,去城北的郊外小镇,再看看施粥现场。 城北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段,她此前沿途去看过一趟,稻田房屋尽数淹毁,死伤惨重。 当时,她刚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当地官员昼夜不舍,都在勉力搭建临时帐篷,筹备物质,给灾民落脚。 她心里还慰藉了番,想着大周的父母官心有百姓,爱民如子。 可今日再去,闻锦的心凉了大半。 闻锦回来时,男人已经办差归来,正在书房查验工部最新出具的河防工图。 屋门半阖,夕阳西下,透过缝隙,朝地面照下一道细长的金光,晟云洲将图翻了个面,远远听见一阵急促而不松快的脚步声,继而屋门被一道不小的力道由外彻底推开。 闻锦顶着余晖走了进来,晟云洲抬眸,她背照光影,一张愁容满面的小脸随着步履的靠近,从余晖中显现出来。 闻锦的腮帮子此刻就像鼓了两团棉花,气呼呼地,轻拍了拍桌子,“我今天跑遍了城北的施粥处,竟一口粥都没喝着,全是米汤!” “问起来,衙门的官差个个哭唧唧说上头拨款的财政不足,他们已经尽力了。简直胡说八道!户部尚书在尚书省对账时,我在旁边亲眼看着,批款足够灾民每顿有三两米饭,怎么可能不够!” “娘亲和刘太尉都估算好了,待百姓们喘下一口气,赶在六月下旬重新种下一批晚稻,今年秋日还能赶上一波收成,足以令灾民度过寒冬。是以这段日子过渡的拨款数额,朝廷从无吝啬,怎得落到下层,百姓连口热饭都吃不到了?” 敢情此前热心安置百姓,都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朝廷已经尽力了? 还是怕她发现,搁她面前演戏呢? 明明除了早膳,闻锦今天就没吃过什么,肚里一腔怒火久久不泄,当真是,气都气饱了。 晟云洲早有预料,面无惊色,见她此刻皱起两撇眉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平日甚少见她露出这等不敛心性的愠色,惯是一副上位者的沉稳,时不时,让人忘了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此刻这样一副小女儿的娇嗔之态,晟云洲觉得新鲜,越看,隐隐又感觉,熟悉的很。 有些尘封的记忆,在心底翻涌。 真仔细去琢磨,却还是差了点,想不起来。 闻锦的视线一过来,晟云洲正起神色,同她细说起他这些天了解到的内情。 金陵的事,逻辑不复杂,也就是当日那些入席见她的达官显贵,想借着天灾,伙同姚抚台他们,捞上一笔。 于上,是贪墨赈灾款;于下,是官商勾结,逼迫百姓为了生计,贱卖稻田。 金陵衙门上上下下收刮批款,落到百姓手里,只剩下一碗米汤。 每天的米汤难以继日,种地要秋日才能收获,金陵的商户趁机合伙出低价买田,待百姓将手头最后一口余粮吃完,为了眼前的活计,只能被迫卖地换口现粮。 宋蔺收下好处,成了他们一条船上的人,郑参军告知实情,拉他下水,不需他介入过深,只要求他把所见所闻都烂在肚子里。 晟云洲沉吟了会,“查案并非你我所长,接下来的事情,臣也没法再往前探。” 他蹙眉道:“要不小公子还是写呈文告知京城,让上头派人下来吧。” 闻锦不予认可。 只见她低头想了想,“现在查为时尚早,恐怕打草惊蛇,我要再等等,等他们真的贱买良田之时。” 晟云洲笔尖一顿,抬眸看了过来。 小姑娘察觉到他目光里并非消极责备的意味,反而透着两分欣赏,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说。 闻锦所想到的是,上头贪赃枉法,下头欺压百姓,要是金陵内部是个大染缸也罢,就怕染进了汴京朝堂,她贸贸然写呈文,叫人知道了,反给下头提了个醒。 这样即使派人下来彻查,最多只能抓几个出来顶罪的鼠辈,动摇不了根本。 至少,她要先握有一些贪墨的证据,比如账本之类的。 晟云洲提醒道:“水至清则无鱼,贪墨这类事,历朝历代都有,小公子想一下连根拔起,并非易事。” 闻锦诚恳道:“我没想过一劳永逸,但总要威慑镇压一下,至少断它一条腿,不能任其壮大。不然就打两板子什么的,不痛不痒,隔两天,又活蹦乱跳了。今日这事,最重要的是赈灾款,那可是百姓的救命稻草,总得让他们吐出来。” 挺清醒,也不愣头青,甚好。 晟云洲颔首,提示:“可惜臣的职务只是河防监工,干涉不到他们内部。而且臣已经收了礼,应允他们不再过问。这事要成,还需要另外的人,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闻锦轻轻将他给的提示重复了句。 男人唇角一勾,“就是不知道金陵衙门的染缸里,还有没有和小公子一样的正义之士?” 闻锦灵光一闪,抚掌叫道:“有一个人,一定是干净的!” 见男人的视线过来,小姑娘弯弯着眉眼,笑露八齿:“金陵司法,前大理寺少卿,卢樽。” 晟云洲曾经的得力干将。 小姑娘一点就通。 晟云洲不忘提醒,说自己曾听大理寺同僚所言,卢樽其人,性格古怪,不好相处,但闻锦颇有自信,似是已经想到了办法说服他。 虽不知她要如何做这个说客,晟云洲选择先安下一颗心,若她说不动他,他再想法子,或则亲自去见一见卢樽。 接下来的时日,晟云洲仍然兢兢业业上工地,监督修筑河防。 闻锦较之往常忙了不少,不过还是会坚持每日傍晚回来,同他一起吃晚膳。 听她闲聊中说起卢樽,两人好似相处的还可以,晟云洲随口好奇了句她怎么说动他的。 闻锦忽闪忽闪了会眼,“自然是靠,美色。” 想到这两人孤男寡女共处的模样,晟云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眉稍已经微微蹙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小伙子,她不是与你无关吗? 晟云洲:...... 明天就是高考了,加油加油啊!678,录取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6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