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听到这句话, 愣了一会儿,迟疑地问道:“是因为我只给了羽儿妾室的身份吗?” “如果是此事的话,韩某也很抱歉。不是韩某心急求娶, 是羽儿妹妹她没有正当的身份,”话锋一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歹人竟是敢行此偷梁换柱之事,让羽儿的身份被顶替了。今日宫宴瞧着那位假皇后, 忠勇侯是不是觉得不公平, 据说老夫人她见了陛下, 陛下却只认那假皇后。若是侯爷相信韩某, 给羽儿讨一个公道……”还她皇后的身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车厢内的烛光很暗, 明明忠勇侯脸上的神情他看不清楚,但莫名觉得其目光带着嘲弄, 仿佛看戏一般。 这让他颇为不适, 脸上的恭敬也消失了:“忠勇侯为何这般看着韩某?” “韩尚书, 不是号称从来都不会说假话吗?” “为何现在谎话手到擒来?” 忠勇侯一语扯下韩淮的假面, 冷冷地说着。 韩淮变得面无表情,眸子如同阴冷的蛇一般盯着忠勇侯,半晌,又挂上伪善的笑容:“侯爷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吗?” “韩某所说可没有一句假话。” 忠勇侯冷笑,“谁真谁假还不一定。” “是不是那假皇后——” “咯嗒——” 原本稳稳徐行的马车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而靠在车窗边的韩淮整个人不稳,身子被带得往上蹿了一段距离,头直接被车顶狠狠地撞了一下。 痛得他眼冒金星,紧接着马车又震了一下,也不知压到了什么东西,马车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车夫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刺耳凄厉的嘶鸣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强烈的失重感,无法控制地朝着对面的空座位倒了过去,慌乱地想要抓住能都够稳住身形的东西,但车厢内的茶几也随着波动倾斜,上面的东西掉落些许砸到了他的身上。 马车停了。 就在这时,手臂上被铁钳一般的力量抓住了。 忠勇侯扬声问道:“发生了何事?”说着眼疾手快地将快要倾倒的烛灯拿起吹灭,车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将将军,不要出来!” 车夫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车帘传了进来,制止住了想要掀开车帘出来的忠勇侯。这车夫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将,因为身手不错,为人机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慌乱。 忠勇侯冷声对着韩淮说道:“你待在里面,不要出去。不然,我也不会保你。” 让不会武功的韩淮待在马车里后,大手一把掀开车帘,弯着腰身出去了。 韩淮呆愣了片刻,凝神想听外边的动静。 不会遇到刺客了吧?可是谁会这般没有眼力见地刺杀忠勇侯呢?要知道忠勇侯的武功是在大梁排名可是第一。 他垂眸思索片刻。 心里暗自猜想:难不成冲他来的? 越这般想越是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既然有忠勇侯在外应对,他还是不出去了。 “怎么回事?” 忠勇侯一出去,先拍了拍坐在车辕上一动不动的车夫的肩膀,没有回应。 他皱了皱眉,这才将目光在周围扫了一眼。 街道静悄悄的,商贩们因为天冷早早地收了摊,在这漆黑的雪夜里,瞧不见除了他们以外的人,缰绳一紧被砍断了,前方是已经死去倒在地上的马匹。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忠勇侯脸色一变,将手从车夫的肩膀上猛然撤了回来,下一刻车夫整个人就从车辕上跌了下去。 滚到雪地里只发出一声闷响,在厚厚的雪层上压出了凹槽,人却没有一点声息。 “咔哒——” “夫君,可是一直在找我?” 忠勇侯街道上突然出现的女子,对着他巧笑嫣然的女子,心神俱是一震。 次日 天还未亮,蒙蒙亮的光照在雪地上,后半夜的雪已然停了,此时的雪地一片狼藉,两匹枣红色的马匹倒趴在地,流出的血迹因为低温已然干涸,呈现黑红色如同被炭火烤过一般的黑色。 在往旁边瞧就能看到一辆标识着忠勇侯府的马车,缰绳也被砍断了,车轱辘处也有着一团颜色奇怪凝成的块状物体。 一行人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驱散了围在一旁的百姓,穿着祈天宫巫医白袍的人是领头人,他面容肃穆,身旁是刑部尚书,身后跟着的是禁卫。 巫医看着眼前的情形,眼波动了动,在刑部尚书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见其蹲下身瞧着这凌乱的现场。 半晌,刑部尚书面色凝重地顺着痕迹走向了马车,在一旁驻足片刻,才伸手掀开了厚重的车帘。 见到里面的人影时,瞳孔微缩,出声道:“韩尚书?” - 今日是休沐日,不仅是臣子们休息的日子,作为皇帝的周晏自然也能休息。是一个难得不用上朝,可以睡一个好觉的日子。 不过他习惯早醒,睁开眼睛后便不会再继续睡下去了,回笼觉会让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疼。 在皇后未曾进宫前,不管地龙有多热,周晏一觉醒来身子也是比常人要凉一些的。这么些年过去,他习惯了便也觉得没什么。 但是皇后进宫了,睡相也不能说不好,就是爱往他怀里钻。 周晏担心冬日,两人共用一床衾被会冻到皇后。就算皇后一直像暖炉一般,但毕竟女子大多体寒,也受不得寒。 当他怀里暖呼呼的一团贴着的时候,自己的体温自然而然地上来了。只因周晏用内力运转周身经络,初时颇为耗费心神,短短数月,皇后挨到他的时候,就像是机括开关一般,身体都自动地运用内力让自己的体温升起来。 让他意外之余,还发现内力提升了些许。 温暖,已经很长时间都不曾得到了。 周晏的丹凤眼半阖着,单手撑着脸,偏头看着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闭着眼睛发出清浅呼吸声的皇后。 认真地盯着看了半晌,视线移到一处,一下子失笑。 看来皇后是早就醒了。 “皇后……”他轻轻唤了一声,衾被里紧贴着他的人僵着身子,没有动,也没有回话,但是耳朵尖红了。 周晏用另一只手将皇后柔顺黑亮的散发别到她耳后,顿了顿,用指腹在耳朵尖点了一下,人立马呼吸加重了。 他温声道:“朕知道你已经醒了,皇后可还记得昨夜与朕说了些什么?” 任毓装不下去了,她是早就醒了的。腰上的手搭着很热,她有些痒却又不敢动,抬头也只能看到陛下光洁的下巴。但是天又没亮,尤其是床幔都垂下,她便想接着睡过去算了。 没想到还没睡着,就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目光如同有形的手一般,她忍不住转动眼珠。 任毓将脸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想起来,闷闷地回话:“不记得了。” 她有些郁闷,因为喝了酒导致错过了见忠勇侯,岂不是还要让陛下召见一次? “嗯?不记得了?”周晏却是将她说的话重述了一遍,听上去有些生气。 一定是她的错觉,陛下才不会对她生气。 这般想着,眼前却是突然一亮,她被周晏从被子里面揪了出来! “啊!” 这样说也不对,被子还在她的身上,只是人趴在周晏的身上。她茫然地抬头看向眸子里燃着莫名情绪的俊美帝王,紧张地眨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了?” 她的腰间是周晏的手,隔着薄薄的单衣让她觉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她伸手撑着床,勉强拉开一点贴得过密的身子,头发铺在了周晏的胸口。 周晏却是偏了头,先是咳了一声,而后低声说了句:“你昨日说喜欢朕。” 任毓微张着嘴:“啊?” 周晏见皇后迷茫的样子,他顿时觉得羞耻,自己怎的将这种话说出来了? 将人推至一旁,当然收着力道,飞快地起身了:“朕什么也没说。” “枕边那封信,是你父亲昨夜宫宴结束后让我转交给你的。” 任毓整个人都像一个木头一样,歪了歪头,她有说过吗? 看了一眼那床榻内侧的信封,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正待她准备拆开的时候。 “陛下,有情况!” 忠勇侯失踪了。 就在昨夜回府的路上,有贼人劫了忠勇侯。 周晏听到景文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瞬间觉得听错了,反复问了几遍,才确认是忠勇侯被劫走了。 谁会有这般胆量,劫走大梁最厉害的将军? “因为事件的离奇,祈天宫和刑部的人都过去了。殿外有祈天宫的童子带着国师的传话过来了。”裴康恭敬地弯着身子说道。 周晏:“让人进来吧。” “巫师大人说此事是忠勇侯将军命中的一个劫数,若是过去了便一世无忧,若是没有过去,便会……”
第50章 旁观者 年轻的帝王穿着一身玄色用金丝绣着龙纹的长袍, 身上还搭着一件黑色狐裘大衣,放在扶手上的手有节奏地敲着。 殿内的镂空青铜炉燃着上好的安神香,如同一缕半透明的绸缎一般袅袅升起, 令人心神安宁。 “陛下无需插手此事,让刑部对外给个说法便是, 现下边关也无战事,忠勇侯也能够时间处理身上的——劫。” 手上的动作停了, 周晏抬眼看向这个自祈天宫来的童子。 忠勇侯这些天也将府邸全部调查了一遍,奴仆的名单全部核对了一遍。在侯府夫人暴露的时候, 府邸还有几名奴仆直接暴毙身亡, 其中有宋茹的陪嫁,桂嬷嬷以及两三个小厮。 死去的模样很是吓人。 还调查出近些年,到了年纪领了卖身契回乡的奴仆, 有几位根本没有回乡而是离开了侯府就没有踪迹了。 上半年周晏的人见到的疑似中蛊者死亡的躯体身份也有了调查的方向。 还有便是,府里最偏僻的院落里,有一个地窖,若是下去, 便能瞧见各种各样的让人觉得恶心的虫子。 若非忠勇侯与他说了现在的忠勇侯夫人是被人顶替, 他都要迁怒忠勇侯全家了。 现下忠勇侯不见了, 他本想直接让手下的人去调查, 国师却又不让他插手,怎么可能? 皇兄去世就是被这般可恶的人谋害的。若非他们的存在, 就不会有那么一场战役,让无数的人都失去了亲人。 这样的人, 死有余辜。当初就应该直接让人把她给杀掉的, 也不至于让忠勇侯有劫在身。 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缓缓问道:“若是朕要管呢?” 童子行了一礼, 面容带着淡笑:“国师大人说,陛下若是想管,他也不会过多阻拦。只是有一句话要送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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