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再琢磨琢磨,裴清正就蹦下去了,跟戴岳抱在一起,好兄弟,搁着这么多天裴清正一直都给她演戏,裴太医这么正的人儿子怎么就长歪了呢。 七巧给顾长安穿了一件极漂亮极闪亮的长裙,飞天鬓,颇有种王母娘娘的女儿下凡历劫的气势,再加上周围的亲兵,顾长安走过去,活脱脱的领导上山下乡的氛围。 亲兵瞅个稀奇,上次见江北王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还拿刀指着人家脑袋,吓得乎邪王愣是退了。 戴岳一抬头,瞧见了,漂亮,山阴郡主多大个美人,再者选驸马不先得看相貌吗,父母如此,孩子能差到哪去。 也就是他刚开始觉得这是个有点高有点贵气的姑娘,往京城一放,顾长安这相貌稳稳的美人,就是不经常露面,没什么关于相貌的名气。 再者人家也不靠这个吃饭,一般来说官家小姐们比较出名,要么是才,要么是貌,才貌双全为绝色,人家打出名气是为了好嫁人,然后靠夫家,你问问顾长安,她用吗。 戴岳迎上去,嘴角弯弯,顾长安看不懂他在高兴什么,傻笑什么呢。 他今天穿得特别好看,整个人如碣石劲竹般的挺拔,那黑袍子很是别致,袍子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光,他头发高高束起,扎一根黑发带。 顾长安不由得多瞅了他几眼,他眼睛很亮,炯炯有神,睫毛极长,根根分明整个人生机勃勃,像草原上新生的太阳。 他身边跟着一个书生一样的人物,顾长安瞅见这人挺意外,他以南柯居士自称,多桀骜的一个人,曾说如今朝堂污秽,他南某人终身不入朝堂,如今怎么在这? 少年时,顾长安跟他同为南夫子的徒弟,群山寂寥,人影罕见,可她也没跟他有过多交集,春去秋来,朝来暮去,岷山五年,他亦跟她无话,唯有每次见面都喊她小公主。 南柯子见她注视他,朝她恭了恭手,喊了声“小公主。” 顾长安同恭手,算是见过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师兄。 戴岳垂眸看着她头顶的宝石朱钗、玲珑翡翠,问:”你们认识?“南柯子从未跟他说过他师出何门,戴岳那年在战场上遇到他,他多次帮他化险为夷,且极会八卦阵法,推算演义。 如今却是跟顾长安相熟,这声小公主叫得戴岳心里疑惑,待二人往前走,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跟他很熟。” 顾长安说了一句玄而又玄的话,“亦熟亦不熟,熟悉又陌生。” 戴岳没听懂,这搞计谋的人就是弯弯绕绕,顾长安一看就知道他没听懂,怪不得让人算计得这么惨,匹夫之勇,“我们师出同门。” 哦,戴岳恍然大悟,你早直接这么说他不就懂了,打什么哑谜。 他撑顾长安上那轿子,自己也骑着疾风跟在旁边,她拉开帘子,看着这边塞的景色,虽来多次,可每次来边塞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她不再是幼年来时的懵懂无知,也不是十三岁来时的欣喜欢悦,也不是十九岁时送皇祖父葬在边塞时的怆然悲泣,亦不是上次来时的忧心劳力。 若说这次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从开始顾青临强塞她来时恼怒到现在的平静,棋已下,盘已布,混沌将清,冤魂亦将伸冤,她可停下来休息片刻了。 她闭上眼感受这山这河这风,阳光洒在她鼻梁上,暖洋洋,戴岳回头时就看到她伸手在空中,似要抓住过往清风。 那手漂亮极了,指尖染着凤仙花汁,薄粉一点,点在他心上,腕上带一个奶绿翡翠镯子,阳光透过绣花小帘子在她脸上投下破碎光斑,褐色头发飘在腮两边。 她好漂亮,戴岳舔了舔后槽牙,忍不住又回了几次头,还是好漂亮,他为什么要说只要她贵女身份这种屁话,为什么纠结配不配喜欢,人都娶来了,东次将跟他说了,他这绝对是捡到宝。
第18章 顾长安住进了戴岳的府里,不为别的,安全,当初皇太后选戴岳就是相中了戴岳手里六十万兵马,这六十万兵马全部沿着边塞布置,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惹戴岳,这也是个祖宗。 这将军府照上次来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仔细看是漂亮了,上次来这院子里秃得像荒地,七巧瞅这盆栽花草,越瞅越稀奇。 戴岳肯定是不会养这些的,如今搞来为了什么想想也就知道,面子工程做得挺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顾长安好着呢。 跟顾长安一起来的还有一马车的药材宝贝,皇太后给她带的,她瞅着这满满登登的树根子草叶子,觉得全吃完得上西天。 所以在那管家问她放哪时,她摆了摆手,你爱怎么放就怎么放。 顾长安这刚坐下,品那二遍茶,就看到戴府管家过来,手里抱着厚厚一摞账本,管家瞅她,她瞅管家,互相瞪眼。 管家想,将军夫人盯着我干什么,这府里难道不合心意,可我连账本都给她抱来了。 顾长安想,这管家直直瞅我想干嘛,拿账本做什么,这不是他的活吗。 管家实在挺不住了,说:“夫人,你看?” “你自己管。”没等他往下说,她就打断他,七巧搁旁边摆手,意思是知道了,退下吧。 这管家一头懵往外走,咋回事呢,哪个入府的夫人不先看账本。 顾长安不用,你贪吧,发现了头给你锤飞,武力,解决问题最快的手段。 她这坐着,悠闲自在的看花窗外戴岳跟手下吩咐,那边院里吵吵闹闹,一个贼精神的年轻人走进来,胡服马鞭铜箭筒,往戴岳那边去,他喊:“哥,你是不是忘了一起和曲哥猎豹子?” 戴岳一怔,麻利地说完事,回屋换衣服,府中人员流通太快,人多眼杂,他跟顾长安住一起,快冬天了不能一个屋里一个榻上,就铺了地龙,准备打地铺。 管家给戴岳整理那衣襟,他不知想到什么,转头问顾长安:“一起去不?” 顾长安搁那瞅着白瓷杯里茶水的翡翠水面,一指搽着杯檐口,这刚到,哪有力气猎豹子,她说不去,戴岳罕见的不是客气,他说在祁蒙山里,到那也是晚上,你在马车里休息也是一样,曲哥组织的秋季狩猎一年就一次,晚上在那边休息,挺热闹。 这时顾长安抬起头,看戴岳站在铜镜前,宽肩窄腰,穿着狩猎装,中午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身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小尘屑,像是在跳舞,她瞅了他后背一会,说等我一会。 她就往侧屋去了,七巧见了命人抬了一个箱子跟着进去了,留下帘动的清脆响声,戴岳这时候穿完那狩猎衣,此时窗开着,他扶在窗沿上,低头看着那院里的落叶。 他身量极高,满满登登快占满了整个窗户,他睫毛也是长极,阳光落在他脸上,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风过,送进一股子树木香气,他垂头想了很久,伸手扣上窗户合住。 那青年抱剑站在门外,身高腿长偏瘦,他漆黑长发垂在肩上,看着那方片天空,他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衬着冷白皮,让他身上这股少年气偏偏又妖孽了几分。 院中的黄叶哗啦啦地往下落,他看着戴岳关上的窗户垂下了头。 这几人出门时,顾长安换了偏灰色一套澜袍,绣的花纹还是那仙鹤,她身后跟着七巧和裴清正两口子,这马车也是够大,坐四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其实今早进城前的夜里,他们这几个人就在客栈休息过,昨天下午他们就到了,只是没有当天就入将军府,这马车清雅却又显得气派,裴清正看着雕花漆色,说:“这戴家也是有底蕴的,可惜了。” 顾长安没接他那话,手里玩着那猫眼扳指,她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可得仔细护住了小娘子。” 裴清正闻她语,那感叹的神情收住,换上了一幅严肃的面容,他摩挲着桃木车窗,“向来伴君如伴虎。” 她戴上猫眼扳指,“收起你那屁话吧。” “你说祁蒙山这一趟是什么意思?”裴清正似戏谑瞅她。 “恐怕是见红才能收。”马车吱吱呀呀,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你找个时间带着元宵回京城吧,跟着我作甚。”她说这话语气不像上次生气的问,像是劝告。 裴清正低头玩元宵的手指,他不说话,马车寂静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闷闷的说了一句,“你管我。” “裴太医年纪大了,带着他去乡下养老不好吗?”她说。 “皇太后年纪也大了,你怎么不陪在她身边?不陪着她老人家养老?”他反问。 马车又寂静了下来,七巧和元宵乖巧地坐在旁边,眉眼低垂,默不作声,顾长安有些烦躁地用指骨敲着车窗,她掀开帘子,车已入山,山道两边是浓密树林。 她看着前面那辆马车,车里坐着的是戴岳,车顶上坐着中午那个少年,他手里拿着一片树叶,不知道吹得是什么小调,见有人看他,他笑了笑转过头去。 她入这塞北将军府,每个人对她都是极为客气,极为尊重,极为提防,她是来客,是路过住宿的人,是小王爷。 可他手握重兵,是隐患,是军事天才,是暂时无可替换的人,顾青临怕他又不能除他,有什么理由去除他,通敌卖国?他不会,叛乱起义?他还没做,除掉他,塞北二十州就拱手让给了敌人,到时游牧南下,民不聊生。 大家都在赌,顾青临和戴岳都在赌,赌彼此心有百姓。 可这六十万军队到底在做什么,戴岳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要乱,他是不是想反,得知道,所以,顾长安来了。 他想要平安,他想光复门楣,顾长安都给他带来了,皇太后问他想不想,其实是在问:能和解吗?毕竟是因为先皇晚年放权,导致宦官拥权自重,断送了整个戴府。
第19章 马车入山门时,山门门口站着好一群人,为首一个黝黑汉子,兀自搁那笑着,一口白牙。 顾长安下马车时戴岳还极为好心情的扶了她一下,端的是恩爱无疑,那少年跳下车顶跑过去,热情地喊着曲哥,那名叫曲哥的汉子一把搂住他,说小屁孩今年长高了。 戴岳和她并排走,那汉子迎上来,恭恭敬敬喊了声将军,又喊了声夫人,他很高,给人一种豹子一样的敏捷感。 顾长安端的是四平八稳,笑着回了声,曲哥。 曲歌,她知道,戴岳手下一员猛将,三进三出入敌营,取敌军上将首级,渭水河救过戴岳,对戴岳来说,这个人亦兄亦友。 这一声曲哥让他摸不清头脑,很是惶恐,他不知道她叫的是曲哥还是他的名字曲歌,只好咧嘴笑得更灿烂,打着哈哈过去了。 这三人并排走,入眼便是极为整齐的村庄,以溪水为中轴线,对称分布,戴岳的院子不在这,抬眼看,山腰到山脚零零散散分布着稀稀落落几个楼阁,呈展翅欲飞之势,楼阁隐藏在树木山花之中,因为是秋天,整个建筑有一种肃穆庄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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