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么?您瞧,咱们无媒无聘,却成日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便您心有所属,就要同她议亲,即便我心不愿,你心不甘,还是照旧如此,这不是奸夫淫.妇是什么?” 崔道之被她这番话气到,自然没注意到她话中的‘心有所属’四个字,额头青筋微微暴起。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就不怕——” “我只怪自己从前太过懦弱。”秀秀打断他的话,望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光芒,丝毫不见对面前男人的畏惧: “将军若是觉得生气,便好好惩治我好了,打板子,下狱,剥皮抽筋,将军觉得哪样解气,便在我身上使,我若熬不过去,便去见我的爹娘,也没什么不好。” 她想努力活着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拼尽全力去装作若无其事,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就这样活着过一辈子,也成。 可看着崔道之杀人般的眼神,听着他无休止地贬低打压自己,她便觉得,这样不好,一点都不好。 “将军,我已经不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待我,我只最后问一句……” 秀秀心中还存着一丝妄想,看着崔道之道: “……您能放过我么?” 崔道之被她这双眼睛一望,喉中似被堵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 半晌,他冷笑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休想。” 秀秀的眼神立即黯淡下去,垂着眸,不再看他。 崔道之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下意识不去想她的话,只逃避一般猛地拽着她的臂膀,将她拽至屏风前,秀秀身体扑在屏风上,随着它一同倒下。 眼前便是露骨的春宫图,秀秀别开脸去,却又被崔道之掰过去。 “你方才不是还不躲么,怎么换成我,便这幅不情愿的模样?我瞧着这屏风挺衬你,改日叫人也做一扇,搁在你房里,叫你日日瞧着,你说怎么样……” 秀秀一动不动地趴在屏风上,闻言,簪子尖刺进手臂的皮肤里。 等崔道之将她转过身来,她似是猛然醒过来一般,扬手往他脖颈上刺去。 “你去死!去死!” 她一边刺着一边哭,仿佛在做最后一搏。 崔道之压根没料到她手中还有根簪子,更没料到她敢刺他,依靠着沙场的经验,方才敏锐躲过她突然的动作,但肩颈和后背上还是挨了几簪子。 崔道之惊讶震怒之余,方才反应过来。 她手中藏着的簪子难道是为了…… 想起他头一次推开门时,她紧紧攥住的右手,崔道之眉头一跳,随即猛地夺过秀秀手中的簪子。 正要说些什么,秀秀已经挣脱他的束缚起身,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快跑着往外走。 崔道之撂开簪子,手心里满是血,喝道:“站住!” 秀秀却全然听不见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开门,跑了出去。 崔道之额头突突的跳,连忙快步跟着起身出去,一边追一边对四周呵斥:“闭上你们的狗眼,滚!” 崔府的府兵连同整个香云阁的人全都飞速躲起来,深怕自己动作慢了,惹着这位活阎王。 人少了,崔道之的动作也快了许多,眼见着追到楼梯口,伸手就能将秀秀捉住,却见她身子猛然一歪,顺着楼梯滚了下去,顺带着还带倒一株盆栽。 瓷器做成的花盆碎得厉害,有不少四散在秀秀身边,隐隐约约,上头还沾着一点血迹。 崔道之见着这样一副场景,呼吸猛然一窒。
第47章 心思 下一刻, 只见又有一个花瓶不稳,直冲着秀秀的脑袋往下摔。 崔道之瞳孔骤缩,想都没想, 直接从楼梯口纵身跳了下去,扬手将花瓶打偏。 只听‘咣当’一声,花瓶在墙角碎成一片。 崔道之边走边伸手扯下身上的披风,飞速将秀秀从头到脚裹起来,只露出她乌黑的发丝,抱起她就急匆匆往外走去。 赵贵出来收拾残局, 瞧见崔道之眉间隐隐快要压不住的急切, 不禁微微一愣, 再仔细一看,只见 他家二爷左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二爷方才从楼上跳下来时,打开了那个花瓶...... 赵贵心头猝然一跳, 脸色变了又变, 急忙快步跟上去:“二爷——!” 追出去时,崔道之已经抱着秀秀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夫抬手扬鞭, 府兵们护着马车快速离开。 赵贵跺了一下脚, 也骑马跟上。 马车上, 秀秀被崔道之抱在怀里, 双眸紧闭, 几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 了无生气。 崔道之不知有无瓷块扎在她身上,因此未曾将她放下,手伸到她脑后,摸出了血。 崔道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一股十分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悄然升起。 他敛眸,将手掌缓缓收起握紧。 怀中人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疼痛,蠕动着嘴唇,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崔道之抿唇,单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从肩头褪下她身上那层单薄的纱衣,检查后背,索性后背上无大事,只在肩胛骨有两处地方被瓷器划破皮,见了血,颜色似是要与她左肩那块胎记融为一体。 须臾,崔道之收回视线,抬手将她衣裳穿好,沉声道:“快!” 外头马夫高回一声是,下一瞬,马车如同离了弦的箭,飞速向崔府跑去。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崔府二角偏门停下。 崔道之抱着秀秀进去,形色匆匆,一路上,丫头小厮们皆恭敬避在一旁行礼,对所见景象诧异不已。 二爷寻到秀秀他们不觉得稀奇,他们稀奇的是二爷竟大庭广众,不顾礼节地抱一个通房回来,幸亏薛姑娘已经走了,若是叫她给瞧见…… 那他们老夫人费心想给二爷说的这门亲事,怕是要彻底黄了。 未来夫君有通房妾室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女人得宠,早早的便攥住了丈夫的心,将来自己进门,别说是将她打发走,怕是稍微照顾不周,那边枕头风一吹,便会闹得夫妻离心,家宅不宁。 不过在他们看来,秀秀一向是个老实的,断不会做出那等恃宠生娇的事,倒是二爷,对秀秀有种越来越在意的势头,今日竟不顾身份体面,抱着人就进府里来了,若是在外头也是如此…… 众人细细掂量着,越想越是觉得秀秀将来在家里的前程不可限量,不少人开始动了巴结的心思。 - 东厢房里,崔道之站在梨花圆桌旁,看着喜鹊流着泪褪下秀秀身上的纱裙,拿湿帕子擦她的背。 帕子刚碰上伤口,秀秀便猛地一颤,双眸紧闭,因为失血的脸色有些发白。 喜鹊哭道:“好姑娘,奴婢知道疼,你且忍着些吧……” 说罢,小心翼翼将帕子放在伤口处。 秀秀也不知听没听见,两只手无意识地扒着床沿,嘴唇蠕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喜鹊凑耳过去,半晌,抬头望向崔道之,回道: “二爷,姑娘在喊爹娘……” 崔道之听罢,唇角微抿,道:“……她还喊了谁?” 喜鹊愣了一下,再次凑过去听,随即摇头道:“回二爷,姑娘并没喊旁人。” 崔道之拇指微曲,呼吸沉重了不少。 若是没记错,他带她回长安前,那一日,她也是这样昏迷不醒,嘴中除了爹娘,她还唤了‘二哥哥’。 二哥哥…… 他有多久没有听她这么叫过自己了? 崔道之望着桌上袅袅升起的烟雾,陷入沉默,不多时,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他忽然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方才想的是什么,脸色瞬间微沉。 他转身,扬手打开帘子,抬脚到外间去。 “二爷,大夫来了。” “嗯。” 崔道之坐在椅上,无意识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喜鹊已经放下了床帐,出来领着大夫要进去,就在两人踏进里间的那一刻,崔道之却忽然张了口: “不许瞧她的脸和背。” 那大夫一愣。 若里间那位贵人得的是内里的病,崔将军提出的这个要求倒也没什么,瞧妇人本就比瞧男人要多些忌讳,但听闻她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脑袋和背上都流了血,说不定还需要缝针,不叫看怎么成? 但瞧着崔道之那阴沉的脸色,大夫也不敢上前询问,只得进去先隔着帐子把脉,再行定夺。 大夫进去,赵贵在那里询问崔道之手臂上的伤,劝道:“二爷还是先回屋里,叫丫头给您上药敷一下,奴才在这里瞧着,您大可放心。” 崔道之左手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不时有血渗进衣服,传来尖锐的痛感,背上也是,被秀秀刺的那些地方有血渗出来,火辣辣的疼。 可是崔道之却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模样。 那疼此刻能叫他清醒,不至于叫他太过糊涂地沉沦下去。 他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半晌不言语。 赵贵急得不行,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 秀秀无大碍,只是脑袋受了轻微撞击,所以暂且昏迷,而目前令大夫为难的是,她后背的伤口需要缝针,可崔道之却不准她的背露出来…… 崔道之听罢,只淡淡道:“工具给我。” 大夫满脸惊讶,赵贵也劝道: “二爷,您虽因行军打仗常受皮外伤,跟军医学过几年,但——” 崔道之微掀了眼皮,有些不耐烦。 赵贵只好朝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战战兢兢地将用于缝制的曲针、桑白皮线还有麻药包递给他。 崔道之掀帘进去,拿湿帕子净了手,坐在床边,抬手将秀秀浓密的发丝从后颈里往旁边撩过去,落满枕头。 从他的视线里,能瞧见秀秀微蹙的眉头和鼻头细密的汗珠。 他看了半晌,道:“咱们的帐还没算完,你可不许死。” 随即,秀秀身子一僵,被疼醒,想要挣扎,被崔道之单手按住。 半个时辰后,崔道之从里间出来,拿着帕子擦手,对大夫道:“开药。” 大夫惊叹半晌,回过神来,被小厮领着去抱厦写药方。 赵贵此时想再次劝崔道之去换衣上药,却见他问道: “那个叫红蕊的死了么?” 赵贵连忙道:“回二爷,被打得半边身子动不了,如今还没咽气。” 崔道之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中是森然的寒意: “割掉舌头、手脚,做成人彘,每日喂一碗水,等死了扔去喂狗。” 敢动他的人,他便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贵浑身一震,长安的权贵们虽有不少人纨绔子弟为了好玩儿,将人做成人彘,但是他们崔家从来就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二爷却开了先例,看来这次他是当真生气了。 此时,喜鹊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抱着从秀秀身上褪下的纱裙,就要去洗,却听崔道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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