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自李青溦那个丧门星回来,事赶事的就到了今天这一地步。 最开始还能从吏部递进话,后不知如何,吏部侍郎也出了事。再求,也只能求到那位头上了。只是那位眼高,这几日林林总总地送了多少好东西,一点用点没有。 她一时后悔,若不是她将自己一大部分的身家放在她那不成器的哥哥身上,此刻自也不会如此。若周营不成。她若想抬正,怕是只能等着李曦中进士了。 只是李曦忒不成器。活脱脱便是第二个李栖筠。 懒怠又不要强。天色都大亮了,仍躺在屋里头睡大觉呢,真是不叫人省心! 她有几分埋怨,手上拉着李曦的力度大了许多。 李曦被她拉地疼了,又叫她拽地亦步亦趋的。不由呜咽出声:“娘亲,痛痛。” 小周氏一下停下脚步,果然他的手已有几分红了,弯腰吹了几下。 李曦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撇着唇道:“娘亲,曦儿可以不去族学吗?” 小周氏沉声:“自然不行,曦儿乖乖的去上了族学才能考进士,到时候娘亲和姐姐才能跟着你,过上人人艳羡的好日子呢。” 李曦微微撇唇揉了揉眼睛:“可是娘亲,我们现在的日子不好麽?曦儿有爹爹和娘亲,还有姐姐…” 他话音一停顿,突话音一顿,巴巴地往前跑几步,笑着喊道:“大姐姐。” 李青溦远远瞧着是小周氏,很有几分倒了胃口,一时未过去。 未想到李曦眼尖,小小的团子跟个炮弹似的就过来了。 李青溦与小周氏如何地针尖对麦芒,再怎么厌恶她,自不会对一个方五六岁的小孩冷脸黑眼,闻言应了一声。 李曦蹦蹦哒哒,跑地是快,过来的时候险些摔一跤。李青溦忙扶他。只是手还未松开,小周氏已到了她跟前,一双尖利的手将李曦扯回来。 四周又无旁人,小周氏才懒得装模作样地,当下哼然一笑,在那里指桑骂槐。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素日里瞧着些,莫见着什么脏的臭的都扑将过去!你倒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没将我的话放在耳朵里。” 李曦一时不知她为何发这样大的火,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茫然失措。 李青溦叫清霜把李曦带远些,方抬头看小周氏。 她今日肩披浅紫色纱衫,身上着了一件儿紫色小团花儿的粉色锦裙。粉色本就娇嫩,小周氏若是平日里穿也没什么的。只是她这几日明显气色不佳,嘴角还长着几个火疮。一时间倒有衬地有几分阴阴沉沉的老气。 李青溦细细想想。便知道她这几日日子不好过,不由轻笑一声。 众人都听见她先前指桑骂槐,都有几分生气,自不会给她留面子。 绮晴在一旁阴阳怪气:“大热的天,倒是有人吃多了生姜呢,瞧着倒上火了。” “自然是要上火。听说这几日周夫人倒东攀西附的不知忙着什么,也不知事情办成没有,需不要要咱们南苑的替夫人走走关系呢?” 李青溦唇角带笑,眉锋轻挑似刀:“只是想必也是徒劳,有一句话,叫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东西,巴着也不牢靠,到时候空手拍巴掌,一场空罢了。你说是不是?周夫人” 嘴上倒是厉害!一句两句不睁眼地说黑话! 小周氏有心回怼,奈何身边带着人都笨嘴笨舌,几人“你你你”了半天,未说出一句轻省话来,一时眉头着火眼睛都红了。 李青溦通体舒畅,不再给她一个眼风,带着人回了南苑。 -- 小周氏一径回屋,举起香案上一青铜的博山炉摔在地上,隔火片、香灰和一旁的玉香盒掉做一团。 正巧刘嬷嬷从外头过来,隔着纱窗子瞧见,忙忙地叫住她。 “我的好夫人,天正热着,那香炉还点着呢,你动这么大的火,仔细伤着身子。” 她走前几步,瞧见碎了一地的青玉香盒和乌沉香丸,啧啧几声:“哀梨蒸食,倒是可惜了了好东西。”她弯腰捡起来,方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小周氏哼地一声,瞧着地上未燃尽的青烟:“还不是南苑那个小贱蹄子,日日地就是个掉了底儿的茶壶,光剩下了一张嘴。若我是正头大娘子,早就给她嘴扇肿了,偏我碍于身份什么都做不成,真真气得人要死要活的。”她轻轻撇了下唇,拿起一边的团扇扇风降火。 刘嬷嬷听着又是老花样,忍不住想掏掏耳朵,嘴上跟着附和:“可不是?那宋氏的女儿,能是个什么好东西,等将来夫人做了她正头嫡母,嬷子自替夫人好好磋磨磋磨她,想怎么压着怎么压,叫她好好知道一下什么叫礼义孝道呢。” 小周氏本心气散了几分,听她这样说倒被激将起几分,哼然一声,“你说得对,我若成了她嫡母,定叫她好看!” 她沉思一番,“先前那宋氏的嫁妆箱奁里头,我记着似有天香茄楠的八仙沉木雕像一架吧?我记着那位大人对道法之事很有几分上心,你再差人将这个送去他府上,瞧瞧他们府上什么态度。” 刘嬷嬷这几日东奔西走的都是为了这事,听了应下,又打量她脸色,挑起话题来。 “对了,夫人。前几日成衣铺子的人来了,说来了时兴料子,问要不要给姑娘裁衣裳呢…” 小周氏道:“也是,眼见端午都过了,我的秀儿也该换换新衣衫和首饰了。最近手头是有些紧,你再从那箱奁里头捡几件贵重的东西,去当了当子就是了。” 刘嬷嬷正想着给自家混小子找管。话到这里当下就坡下驴,堆下笑来:“说起这个,嬷子也有事情同夫人商量呢。” 小周氏似笑不笑地看她一眼,道:“有话便说。” 刘嬷嬷呵呵一声,“先前夫人叫西房的几个小厮去典当东西。那几个小子油滑,有从中昧了的,到底不是自家的小子,使唤起来也不放心。夫人若不嫌,倒是把这事交给我家那混小子管。他小时也是在市井里抹桌擦凳、做这做那的,对这些倒是在行。” 小周氏当她要说什么,听着只是这样的小事,脸上的神色温和几分:“既是你儿子,横竖是咱们的人,便交给他管办便是了。”她脸上带了些笑样子,“只一点,叫他当心着点,莫在一家典当被人抓了把柄。” 刘嬷嬷忙点头。小周氏取出箱奁钥匙和牌子递给她。 刘嬷嬷知此事能成。回去告诉刘大郎,母子二人具自欢喜。 -- 又过两日,出了端午,李青溦突得了落三娘递来的帖子,叫她去青月坊叶子楼相聚。 绮晴瞧她神色:“姑娘这几日难受,不想去便算了。” 李青溦摇摇头。她又不能一直躺着。毕竟世上不可成之事多了去了,她此刻这般纠结人家又看不见。罢了便是,难不成就因为他拒绝了自己,日子就不过了不成? 哼,偏不,偏就要叫他看着她好着呢。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她当下起身, 叫来赵嬷嬷收整一番。 本就天热,李青溦也未盛装。赵嬷嬷给她挑了一件月白色蜀锦银线海棠花纹的褙子,里头是水雾绿齐胸襦裙。 黑玉似的发松松地被绾做流云髻, 头上只一根坠珍珠流苏金玉簪, 又应景地簪了朵绢丝月白花。 待收拾完, 李青溦微步出门, 身姿窈窕,远远瞧着倒是当真是杏眼含春、长眉连娟。当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赵嬷嬷不由笑:“姑娘长得就是好,乃是花儿粉里的牡丹,不知将来要便宜哪家的呢!” 李青溦对镜细细描眉, 一时又想起那日。轻轻地哼了一声, “怕是嬷嬷天天同我一起, 里外都是自己人, 才觉着我可亲。真到了问头,怕是有人是要弃如敝履的。” 赵嬷嬷也笑道:“那定然是那家的郎君瞎汪汪的不长眼, 和姑娘可没什么关系。” 绮晴几个面面相觑捂着唇笑。 —— 李青溦倒未去过叶子楼, 只以为是什么雅阁茶楼之类的地方。 待去了才发现原是一家乐坊。临水而建,装饰其它,具很有几分风雅,不断有乐声借着水声阵阵飘出。 楼内倒是门厅雅洁、一厅一阁,屋室清靓。 她以往从未来过此等地方, 站在门外只是看着,便有一眉清目秀的华服公子出来带路,将她带去了三层。 三层是一会客厅, 进门便是缩小的山水摆件, 上有假山流水淙淙。再往里走, 有一博古架, 上头摆放着各种贵重物件。 “想必是青溦妹妹来了。” 一道笑语从屏风里头传出来,正是落三娘陆云落的声音。 李青溦绕过一旁的黄花梨嵌大理石座屏的屏风。 室内窗牖大开,外头有风惊竹。窗外粉花落叶吩咐堕入外头湖中,陆云落同乔竟思等人正临轩围坐品茗。 乔竟思远远地瞧她,当是黛眉如远岫,绿鬓染春华,一身月白裙羞杀白芙蓉,后知后觉地已站起身,直喊:“素娥姐姐。” 瞧着是几分呆,众人不由齐声笑他。 乔竟思脸面一红,嗫嗫嚅嚅地说不出话来,李青溦已轻笑接过话:“是我来迟了。”她叉手言笑晏晏,“诸位若是怪罪,待会儿我便自罚三杯可好?” 众人虽是笑,却未曾为难她。陆云落吩咐丫鬟给她捧了一碧螺春,又招呼她坐下。 席间又上了几碟子蜜饯糕点的。 李青溦本也不是拘谨的人,三杯两盏下肚吃吃喝喝的,自然熟络起来。 今日本没什么正事,是自己人的闲宴,几人随意攀谈,倒是说起各家商会账局、票号上的新鲜事上。 李青溦正听着,一旁乔竟思突道:“说起这些,我倒是想起件事来,上次李姑娘说起自家铺子之事,我当时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案子上了些心,倒是真有些事情,不知如何……” 他话音顿住,吩咐自家小厮取进几样东西来。 第一件是一架铜鎏金转花西洋胖佛陀打乐钟,李青溦皱着了眉,“瞧着是有几分眼熟,是瞧着在何处见过一般。” 好似是她娘亲嫁妆奁子里的东西,她一时不好确定。 小厮有取出另一道画轴展开:图中河面水纹澹澹,中心有一闲亭,一群丫鬟众星拱般围着两对弈的仕女,正是前朝名手吴冲灵的名画《荷亭弈钓仕女图》。 李青溦瞧见这画,目光梭看画面。果真在一旁的留白地方瞧见一道小小的印章,上书一纂书“青溦”二字。 她轻轻摩梭印章。这画她小时候她娘亲教她做过印章,她加盖的第一幅字画儿。 自她回并州之后便都放在她娘的嫁妆箱子里头收着了。 她娘亲的东西,想是在他爹爹那里存着。她爹爹能将她的亲事都交给小周氏办,别的事情又如何能奢望得到他一个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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