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玉还没来得及表达心情,听着这话不对劲,“嗯?三郎对桃花债竟然这样了解,可是经验之谈?” 季弘远:“……娘子你瘦了。” 陆含玉轻哼一声将药膏子放回去,不搭理他。 除掉温柔的外衣,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小娘子。 季弘远心想,失策了,本来想跟娘子哭诉一番,要点银子好趁老鬼们不注意开开小灶,没想到哭到了马蹄子上。 自打银子都被胡程收了去,他每天过得那叫一个寒酸。 倒不是胡程和向伯亏待他,府学里提供的膳食还是挺丰盛的,鸡鸭鱼肉都有,可厨娘不行啊! 好好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还没有他二嫂做的饭好吃的呢。 要知道在季家,全家人都不让乔氏下厨,就因为她做饭难吃。 他赶紧收了可怜姿态,过去抱住陆含玉。 “我都听青衫说了,娘子对我情深义重,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说一个成语他亲一口,随后他用自己的脸颊蹭陆含玉,“娘子皮肤都没以前水润了。” 陆含玉摸着自己的脸:“……”熬夜伤害这么大吗? 不过听季弘远这形容,青衫到底怎么发挥的? 她转个身,噘着嘴瞪季弘远,“还不都是为了你,青衫她……”说啥了? 季弘远捂住她的唇,“我懂,我都懂!” 陆含玉不懂啊,青衫肯定没—— “啊!三郎你干啥?”陆含玉被吓了一跳。 季弘远见甜言蜜语不适合继续说下去,直接将陆含玉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陆含玉脸颊绯红,“大白天的……” 季弘远又一次堵住了陆含玉的话,用自己的嘴,“怕啥,你不是把人都撵出去了嘛,嘿嘿……我也想娘子想得睡不着觉!咱先睡一觉。” 陆含玉:“……” “不是……唔,你别……”陆含玉着急的声音溃不成军,尽数消弭在飞舞着落下来的床帐子后头。 许是落下的太急,轻薄的棉帐一直就没停下过轻颤,直到快中午才过去那阵余韵。 陆含玉一夜未眠,再这么折腾一上午,实在撑不住了,累得睡了过去。 季弘远这些时日也没休息好,忙活这么一通,他心满意足抱着陆含玉也睡了。 二人直接睡到了快晚膳时候,双双被饿醒。 陆含玉一睁眼就见季弘远撑着脑袋,一脸认真看着她。 他那双桃花眸子可能是上午哭的,还有些微泛红,让人看着面红耳赤之余,总要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心里想,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头? 好歹她是个小娘子,怎么感觉好像倒了个儿。 她不知道,自己香腮白中透粉,杏眸水润,樱唇略微红肿的模样,有多么娇媚动人。 要不是俩人一天没吃饭,季弘远真想在床上一直呆到明天去府学才好。 眼眶泛红?很难说不是馋的。 家里没人,两个人胡闹的时候陆含玉就知道了,他们都在酒肆没回来。 因为小院进出的人都比较敏感,他们没让家仆在这边,做饭平日都是陆含玉和青衫来。 今天也只能是陆含玉做饭。 她去厨房的时候,季弘远紧跟在她身后。 她扭身看他,季弘远上前拉着她的手,“我就在家这么一天,实在是舍不得跟玉娘分开。” 再说就他们两口子,也不必太费事,在厨房做好饭,直接在厨房里吃就行,他等不及再端去堂屋了。 陆含玉听见他肚子咕噜噜的叫,捂嘴偷笑,这个年纪的郎君正是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年纪,她也不戳破。 等到了厨房,陆含玉掀开锅,才发现青衫早上走的时候把饭给做好了。 一锅水盆羊肉汤,还有几个放在锅旁边的胡饼,就在炉子上腾着,这会儿表皮酥脆,倒有点像锅盔了。 陆含玉摸了摸,火应该是下午熄的,这会儿羊汤和胡饼都不凉,夏日天气炎热,傍晚风都是温的,本来就不用吃太热的。 她直接用碗盛好,将胡饼切了泡进羊汤,两个人把一锅羊汤都吃完了。 季弘远拍着肚子坐在一旁,又捡起自己的甜言蜜语来。 “一看就知道玉娘你这些天没能好好吃饭,我回来了,你胃口也就回来了是吧?”季弘远笑着叹了口气。 陆含玉有点脸红,还不是怪这人,累了大半天谁都得吃多。 不过确实太撑了。 “要不……”她开口,她想说出去散散步。 “要不咱们私奔吧!”季弘远握住陆含玉的手突然打断她。 “我知道玉娘你少了我不行,我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不学那本事了,天涯海角流浪去,我就不信老鬼能找到我们!” 陆含玉:“……三郎,咱已经成亲了。”私哪门子的奔? 不光如此—— “咱是能跑天涯海角去,可三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难不成俩人都不要家人了? 陆含玉拉着季弘远的手晃着安慰他,“三郎是这天底下最最聪慧的郎君,我相信你肯定很快就能学会老鬼的本事!” 季弘远也就说说而已,听见陆含玉这话,从善如流点点头,又露出了可怜样。 “可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我本来就想娘子想的吃不下睡不着,府学里的厨娘做饭跟猪食一样……”他拽着陆含玉的手抚上自己脸颊,“呜呜你摸摸,我都瘦了!” 陆含玉差点笑出来,缺银子非要饶这么大一个弯,她就说季弘远怎么从一进门就开始哭呢。 两个人回到房里,陆含玉从衣柜里取出两身新衣裳。 “我想三郎的时候就做针线活,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你试试看?” 最重要的是,“跟衣裳相配的荷包我也做好了。” 季弘远看着鼓囊囊的两个荷包,圆满了,娘子虽然没原来那么温柔,可还是善解人意啊! 巧了不是?试衣服不着急,他也善解人衣! ---- 作者有话要说: 季三郎:我,风流倜傥,潇洒英俊,能言善辩,天生聪慧,娘子少了我不行。 胡程:你娘子少了你行不行我不知道,但见鬼少了你肯定不行。 季三郎:……
第29章 第二天胡程再见季弘远,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 他发现这小子前些时日的萎靡不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风得意,眼神荡漾,喜笑颜开。 一个字,浪,两个字,嘚瑟! 胡程有些酸溜溜的。 明年季弘远必须去乡试,他才能回梁州府跟老妻团聚。 谁还没个娘子了呢! 季弘远笑眯眯感叹:“先生今日气色不大好啊。” 脸儿有点黑,哈哈哈…… 胡程心里冷哼,前天就说好辰时正(7点)归,季弘远回来到巳时末(11点),他咋不吃完午饭再回来? 这小子看来是不怕鬼了。 他之所以捉弄季弘远,让他与自己同吃同住,是觉得就算是怕鬼之人,真要与鬼朝夕相处,其实也就没那么怕了,他这是帮季三郎练胆。 至于不怕鬼就不想好好学? 没关系,胡程微笑,这世上有的是比鬼更吓人的事情。 他温和问道:“《氾胜之十八篇》背熟了吗?‘春气未通,则土历适不保泽,终岁不宜稼,非粪不解’作何解释?” 这季弘远还是知道的,“春天要给田地施肥,不光春季,秋季也要施肥!” 他虽然不干活儿,但季家人啥时候挑粪下地他是知道的。 “哦,那你现在明白满江红为何提前成熟了吗?”胡程笑着点点头。 季弘远脑子多聪明啊,听胡程前面的问题,再听他这样问,脸突然绿了。 那日来凑热闹的学子多,大家都想知道满江红咋就提前红了,好些人蹲文昌池边研究。 有捞出满江红仔细看的,还有碾碎了看看是不是染了色,更有甚者从池子里舀出水来尝…… “呕……”季弘远跑出去吐了。 那天有人热情邀请他试试,他从小长在农家对这些并不讲究,还真尝了尝。 早上陆含玉专门起来给他做的玉米烙,终究是错付了。 等季弘远吐完回来,胡程笑眯眯问他,“你现在明白我要与你说什么了吗?” 季弘远吐得直翻白眼:“先生与学生之间有缘粪?” 胡程:“……” 他拿着书册一下一下敲季弘远的脑袋。 “朽木不可雕!” “我说是施粪你就信了?” “满江红的习性你就不知道查查?” “手至水中,觉水冰或温热,则满江红生长停滞,若水温凉,隔纱布晒之,则生长速度加快。” “你当那满江红加了粪一夜就能红?你在想屁吃!” 季弘远被敲得捂着脑袋满屋乱窜,“那谁知道鬼也干人事儿呢!” 胡程撵他撵得气喘吁吁,闻言停下来,正好站在堂屋中间。 上午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的影子斜着落在地上,就在季弘远脚边。 胡程微笑:“你真信我是鬼?” 季弘远看着伸脚就能踩到的影子,不说话了。 反正信不信他都上了贼船,难不成还能跳下去? 胡程了然,心里对季弘远更满意了些,别的不说,这小子对六娘是真不错。 就算发现不妥,小两口还能这么甜蜜(造作),就冲这点他就愿意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 胡程拿扇子点季弘远,有意跟他说开,“说你小子笨吧,你挺聪明,陆家大郎年二三,陆六娘年方十六,七年怎么都生不出六个面容迥异的孩子,你没问过。” 这是向伯跟胡程嘀咕的,胡程当时就知道季弘远肯定猜出来了。 季弘远是猜出来了,从面相看也能知道,陆三郎、五郎和他娘子不是陆家的种。 胡程跑累了,坐回案几前,“可说你聪明,你又笨得出奇。要真是有心人算计,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还敢在老夫面前洋洋得意。” 见季弘远梗着脖子不服,胡程冷笑,“你是不是觉得看六娘他们跟你唱戏还挺有意思的?” 季弘远没这么觉得,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陆家上下都不是坏人,就算有秘密,陆含玉对他如何,他心里有数。 胡程哼笑,“就拿刚才粪水的事儿来说,苏洵曾书‘君子慎始而无后忧。’,荀子也曾说君子敬始慎重,方是君子立身之道,我要是真在水中下了慢·性·毒呢?你还有命在这里跟我翻白眼?” 季弘远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当时不是想着人多…… “成大事者最怕人云亦云,人言可畏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胡程斜睨着季弘远。 “你若就想坐井观天洋洋得意,就算你有算天之能,挡了别人的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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