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嫉恨你想毁了你怎么说?” “或者有权贵想要你为之效力,你又怎么说?” 胡程展开扇子,“你算得了天,还能算得了自己和全家人的命?” “你还是想清楚,井底之蛙自有田园之趣,六娘她属于更广袤的天地,要是你只图吃喝玩乐,不如早些给她放妻书,老夫和向老鬼给你的金银,保证足够你……” “哎哎哎,您老打住!”季弘远越听越感觉有些不对,“您与六娘相熟?您是陆家的长辈?” 怪不得呢! 这俩老鬼放着别的秀才不管,就可着他一个人祸害,感情是他娘子命中带鬼啊! 哦,折腾他一溜够,再让他丢掉娘子,熊瞎子掰棒子都没这么掰的。 拿着金银回去,能花一辈子吗?金银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怀疑地看着胡程,本来他确实质疑胡程和向伯的身份,这俩老鬼有时候太鲜活了些。 可眼下看来—— “你说你不是老鬼就不是啊?”季弘远一屁股坐在胡程面前,不客气道。 “既然是一家人……和一家鬼,那小子就不跟您说客气话,就算井底之蛙,能观天怎么就不能算天?我咋就不能学?我还非学不可了!” 胡程挑眉扇着扇子笑,“我也没说我不是鬼啊。” 季弘远:“……”啥话都让你说完了呗?是不是鬼不确定,反正不是人。 胡程点头,“那行,你将我刚才提到的三本书吃透,写三篇策论与我,再交三首试帖诗上来,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再回家。” 季弘远:“……” 光《荀子》就三十二篇!过年之前他还能见到娘子吗? “对了,明年的乡试在梁州府,我老家就在那,金银都给你准备好了。”胡程捋着胡须笑。 “是你自己非要学老夫的本领,怎么也得有些立身安命的本事,才能护住家小,举人是怎么都要考中的。” 季弘远:他也不是非得…… 胡程‘啪’一下将扇子拍在桌上,“落棋无悔,到时候你要考中了,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要是考不中……那你就跟我回家吧。” 季弘远:!!! 考中了啥都有,考不中要跟老鬼去地底下继续学吗? 他抱起书卷就往外窜,呜呜他又被套路了! 这反而激起了季弘远的不服输,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可自认脑子也好使着呢。 结果在胡程这儿,他怎么就接二连三的吃亏? 他还就不信了,等他学会胡老鬼的本事,他一定要套路回去! 可等从那两箱陪葬品里找出胡程说的书后,他直到半夜才磕磕绊绊看完小半本,这在其他学子那里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然而……一共有三十六本书啊!!! 等到七月七前一夜,他想偷偷溜出去跟娘子相会,被向老鬼发现……他又飞了回去! 看着还没看完的十几本书,他又想流泪了。 真不是他爱哭,可是……呜呜娘子,我争取年底前回家! 陆含玉正给人写信呢,突然打了个喷嚏。 “六娘着凉了?”坐在她对面等着替她传递消息的中年娘子关切问道,“这几日看着要下雨,虽然天气还热着,也切不可贪凉啊!” 青衫正巧进门,闻言捂着嘴笑,“我看是某人念叨了吧?眼看着七夕要到了,要不我再去发挥发挥?” 陆含玉红着脸白她一眼,“你都被阿兄给教坏了,正好周娘子在,要不让周娘子也发挥一下?” 周娘子笑眯眯摇着扇子,过去让京城中人闻风丧胆的毒娘子,现在腮上点颗痣,摇身变成了媒婆。 这行当走街串巷,到哪家去,跟人再热情,都不会引旁人注意。 要是季弘远在,保证能凭自己过目不忘的水平发现,这媒婆正是他中榜那日冲上来榜下捉婿的人之一。 当日周娘子就给陆含宁塞了消息,陆含宁才着急让人将季弘远抬回去的。 青衫赶忙求饶,“你快别乱点鸳鸯谱了,我是替大郎传信的,季郎子的阿姐找着了。” 陆含玉挺高兴,“在哪儿啊?” 青衫脸色复杂,“就在西边送子娘娘庙旁边的秀才巷,她夫家姓褚。” 周娘子有些诧异,“啥?褚娘子是季郎子的大姐?” “怎么了?”陆含玉感觉出来有点不对,青衫和周娘子的表情都太微妙了。 周娘子身为媒婆对益州府颇为熟悉,她实在是没办法把褚娘子跟季三郎挂钩。 当日秀才放榜时她可瞧见了,季弘远一表人才,长相俊美至极,要不也不能被那么多人抢。 这要真是亲姐弟,那季家爷娘生的也……太偏心了。 她不好当着陆含玉说人家的大姑子,只委婉道:“有些亲戚认不认还是得慎重些考虑,这么说吧,秀才巷几乎人人都认识那褚娘子,人送外号‘猪见爬’。” 陆含玉:“……”这啥外号,听着就不像好人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季弘远:先生,你脸有点黑,嘿嘿…… 胡程:小子,你脸很绿,哈哈…… 陆含玉:我咋觉得我是打酱油的? 注:古文内容均查询自百度。 “春气未通,则土历适不保泽,终岁不宜稼,非粪不解”出自《氾胜之书》,也被称作《氾胜之》十八篇。 “君子慎始而无后忧”出自宋·苏洵《上文丞相书》 ”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义之文也。出自战国·荀子《荀子·礼论》,荀子三十二篇。
第30章 剑南道地处江南水乡,山清水柔,连老百姓都更诗情画意些,总之每年益州府的七夕都比元宵节还热闹。 陆含玉白日里出去会自己的大姑姐时,就发现商户门前都挂了各种各样的灯。 府城内的护城河边和连接东西城的拱桥,都布置得花团锦簇。 至于那些售卖乞巧物什的铺子,更是客似云来,迎来送往的堂倌嗓音都哑了,还喜气洋洋的。 想也知道,晚上会是何等的灯火辉煌。 节庆的欢喜很能感染人,陆含玉暗中观察了褚娘子一天,倒没跟青衫一样吐槽个不停,只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到达府学前,青衫还在念叨,“这哪儿是胭脂铺娘子,她就该开药庐,整个一块狗皮膏药,黏上就撕不下来的那种。我前两天还特地从送子娘娘庙前过,差点被她讹上。” 陆含玉想,以大姑姐的体型,那不是得亏死? 哪家药铺也不可能卖那么大只的狗皮膏药。 学子今日也过七夕,都说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就像季弘远说的,圣贤书里还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呢。 这种时候,最浪的还得是学子们。 陆含玉见府学门口有人出来,赶忙上前笑道,“可否请郎君帮忙给季弘远传个信?” 那学子瞅了眼陆含玉,没敢多看,又转头看青衫,既然是拜托人,青衫当然也不会板着脸。 俩人笑得太好看,他红着脸点点头,扭身就跑回去了。 府学胡程的住处—— 季弘远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读书,除了躲胡程敲他的扇子时有点精神,做其他事情都无精打采的。 这俩老鬼生前肯定是迂腐至极的老光棍,不然七夕能让他和玉娘比牛郎织女还惨吗? 人家今天还能鹊桥相会呢,他只能跟老鬼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传信的学子还没到跟前就开始嚷嚷。 “仲廉贤弟,门外有两位漂亮的小娘子寻你,请你出去说话呢。” 季弘远猛地抬起头,眼神亮了。 他看胡程,哼哼唧唧道,“六娘都来了,您再不让人见面,六娘要难过了,那不管您在哪儿,都不能瞑目吧?” 胡程唇角抽了抽,他本来也没拦着季弘远出去。 至于昨晚把人提溜回来,那是陆含玉要给各地传讯,忙完能好好跟夫君过个节。 青衫提前跟向伯打了招呼,胡程眼酸这小子的嘚瑟劲,故意逗他,就不跟他说。 如今看来,倒成了惊喜,他还成全小两口,反手喂自己一碗狗粮? 胡程翻着白眼挥挥手,懒得跟他说话。 季弘远嘿嘿笑着蹦起来就往外跑。 “哎哎哎,仲廉贤弟你慢些,慢些,我也出去!”传话的郎君刚走近就见季弘远往外冲,给胡程行过礼后撵上去。 他追上人后拽着季弘远不撒手,说话的时候脸颊红得苹果一样,“仲廉贤弟啊,外头那两个小娘子是你妹妹?” 季弘远看对方这小鹿乱撞的模样,轻哼,“慈然兄别想了,我是家中最小的,外头那是我娘子!” 你这鹿撞晚了! 这位姓郑字慈然的郎君睁大眼,“俩都是?” 季三郎行啊,不但读书打击人,艳福也挺恨人。 “哦那不是,我只有一个娘子。”季弘远道。 嗯?郑慈然眼神又…… 没等他亮起来,季三郎就狠心给他掐灭了,“另外一个你就更别想,那是我未来的舅嫂,看见我这体格没?我大舅兄一个揍我十个。” 郑慈然:“……”吹吧,那得多大块头,那样的人家能生出你娘子那样的女郎? 这季弘远就跟他说不着了,他急着出去见陆含玉呢。 他不等郑慈然,几乎是蹦着跳着往外跑。 到了门口,他才稳下来,正正幞头,拽拽长衫,从怀里掏出扇子,带着六亲不认的风流倜傥劲儿,不紧不慢出了府学大门。 看见陆含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现,季三郎他眼里放不下其他人了。 “六娘——”季弘远桃花眸中水光潋滟,带着深情与思念,无奈与委屈,隐忍与欢喜…… 陆含玉和青衫不约而同抚了抚胳膊,亲娘啊,七夕的氛围可算是给季三郎造作了个淋漓尽致。 青衫搓着胳膊扭头就走,爱咋咋,不伺候了。 知道的是俩人月余没见,不知道的还以为隔世情缘呢。 太膈应人了! 尤其是单身的! 郑慈然摸着胳膊也这么想,赶紧从一旁溜走了。 趁时候还早,回家洗漱打扮一番,说不定七夕也能碰上个心上人,到时候可以跟季三郎取取经。 寻常碰不上这样不要脸的。 可有时候夫妻想要甜蜜,就不能要脸。 “娘子想我了没?”季弘远拉住陆含玉问。 陆含玉瞧着周围似有若无的打趣眼光,慢慢红了脸颊。 她踩季弘远一脚,扭身快走几步,刚转过身,她唇畔的笑就忍不住了。 季弘远就是有这种让人瞬间开心起来的本事。 季三郎嘿嘿笑着撵过去,“娘子是特意来寻我一起过七夕的吧?肯定想我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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