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饮子不错,甜丝丝的,徐赟灌了两口才道:“都躺了两个月,人都没形了,有什么好见的?” “你这个老东西,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人家是夫妻,怎么不能见?”何氏直接把壶夺了过来,你儿子都那样了,你还这么享受:“我瞧着咱这个儿媳妇娶的不错,明知道老三的样子,也欢欢喜喜的。” 徐赟:“你懂什么,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这个样子,怨恨也不会让你看见。”他叹了口气:“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要换成咱们闺女去给人冲喜,你肯定也不愿意,娶都娶了,就这样吧,别委屈了她。” “这还用你说?”何氏白他一眼,又道:“就算不让她见老三,也不用那么远吧,这两个一个在凝和院,一个在会清堂,多远啊!冲喜冲喜,你连面也不让见,还怎么冲喜啊?” 这要是近点儿,万一真给冲喜冲好了呢? 徐赟问道:“她确定要见三郎?是她主动提的?” 何氏:“这还有假,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是个懂事的。” 徐赟想了想:“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天暖和些,将三郎移到凝和院。” 何氏喜道:“行!” …… 到底是按照王府的规格建造的,虽然另外拆出去几处院子缩小了格局,但仍旧比寻常勋贵的府邸要大上许多。徐赞和庞氏走在一起,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子子孙孙,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才道:“怎么说?” 庞氏接过女使递过来的手巾:“不像是个有城府的。” 徐赞擦了把脸挥手摒退女使:“这就对了,之前打听出来的也是个草包,这不就对上了么?美则美矣,肚里没甚东西。” 庞氏笑得含蓄:“这也好。” 年纪轻轻,心思浅浅,光有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呢? …… 斜石小径上,徐温徐淳两兄弟走在一起。 徐温摸摸下巴:“啧啧,咱们这位弟妹可真是……过往也没听说过闻家有这么个美人啊,送来冲喜真是暴殄天物了。” 徐淳不说话。 徐温推了他一下:“你小子运气就是好,还替徐叡那厮当了回新郎。” 徐淳变了脸色:“二哥慎言,我年纪小才代替叡三哥拜堂的。叫你这么一说,都成了什么了?” 徐温:“能成什么?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徐淳摇头:“咱们早都分家了,连这一辈兄弟都不一起排行了。现在也是借住在大伯家,迟早有一天要搬出去的,二哥你千万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 徐温:“臭小子,我几岁你几岁?轮得到你教训我?”他看着父母离开的方向,嘴角泛起冷笑,谁说要搬出去的,也就自己这个蠢弟弟这么想。 …… 闻予锦回到凝和院,把钗环都卸了,然后往床上一趟。 国公府似乎比想象的要好过一些,最起码何氏这个婆婆看着不难相处,那镯子的成色实在是好,再翻翻国公爷给的银票,好家伙,六千六百六十六两! 如果她还是江淮棽,这些钱不会起太大的波澜,但她现在是锱铢必较的闻予锦,这六千多两,让她有种骤然暴富的快乐。 菘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姑娘在床上打滚,这是高兴傻了? 闻予锦坐了起来:“从我的私账上取六两银子。” 菘蓝不解:“您是要?”打赏下人的银子在侯府就准备好了,怎么忽然又要动私账。 闻予锦:“傻丫头,之前说了要赏你啊!现在就兑现。” 原先在侯府的时候,闻予锦每月月银也才二两银子,菘蓝作为她身边最得用的女使只有五百贯月钱,这一下子拿到六两,就是她原先一年的月银,个乖乖,她也感觉暴富了。 于是,两个人都快乐了。 …… 第二天,蕙宁堂的张妈妈来传话,说是老夫人已经替她准备了三朝回门的东西,让她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闻予锦是一个铜板都不想再给到曹氏,但何氏如此行事也是爱重她,她又不好拒绝。 到了惠宁堂,何氏拉着她的手,笑道:“别人都有的,咱们也有,也不知道你伯父伯母喜欢什么,你亲自瞧瞧可还合意?” “合意的。”她的手上带着许多老茧,但温暖干燥,闻予锦一点都不讨厌:“这些都太贵重了,婚礼已经够打眼了,回门还是低调些,您说呢?” 何氏没想到她能这么说:“好孩子。” 儿子的婚礼她当然想风风光光的大办,但冲喜总归是是就不一样的。打从官家带兵攻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徐家已经成了权贵,就算这门亲事有太后赐婚,依然少不了带着两分以权压人的胁迫来,多少百姓都看着呢。 而且,她这个当娘的怎么愿意儿子的遭遇被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现在儿媳愿意低调行事,她觉得很欣慰。 “那就按你说的办,要风光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等叔嘉好了,才是你真正风光的时候呢。” 叔嘉是徐叡的字,闻予锦点了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都嫁进来两天了,如果冲喜真的有用,他早都醒过来了吧? 当然,这话她自己想想就行了。 何氏好像真的很喜欢她,一直拉着她说话,见天黑还留了饭。 “这是……”饭刚摆好,何氏正要介绍她这里的吃食,徐赟推开了房门,何氏给儿媳夹了一筷子菜,这才问徐赟:“你不是说,不回来吃了么?” 徐赟看到儿媳妇在这,一愣,很快便缓了过来:“丁仪那小子不老实,知道我去还喊了袁肃那厮,不吃也罢!” 一起杀过敌的武将之间也不是那么和睦的,徐赟和袁肃显然很不对付。 他直接推门走了:“我去书房了。” 看着不知道该如何的儿媳,何氏笑道:“我们吃我们的,不管他,这老东西还去书房呢,字都认不全,我看八成是去厨房了。” 闻予锦给她布菜:“这藕节又嫩又脆,爽口的很,母亲尝尝。” 她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闪过了许多念头。 传闻果真只是传闻,她这位婆母并不泼辣,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撒泼,反而十分体贴,刚才被留饭,她都做好了立规矩的准备了,新媳妇都有这一遭,之前嫁到裴家,光是侍候裴夫人用饭就是一年多,到第二年裴靖川的弟弟娶了媳妇,她才得以解脱出来。 结果,何氏直接拉着她坐下了,还给她不停的夹菜,不一会儿骨碟就堆满了。 她想,未来的日子,或许没有那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 何氏:我可是要成为年度最佳婆婆的人!感谢在2022-03-27 17:10:10~2022-03-28 21: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739758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三朝回门的日子,曹氏老早就开始等着了。 这小夜叉可算嫁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那边闹……之前在家里做张做致的,一会儿不会来耀武扬威吧?还是说,她会故意来迟,让一家子都等着她,才能显出来排场? 然而,出乎意料的,闻予锦回来的很早。 郑妈妈率先跳下马车,帘子掀起来,伸出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来。 作为新妇,闻予锦穿了件浅绯色的褙子,石榴红的两片旋裙,与裙同色的对襟上绣满了缠枝花,喜庆却不夸张。曹氏想的却是,这衣裳都是在家做好的,料子和做工都有些寻常,怎么就被穿出了衣服很贵的样子。 曹氏悄悄端详一番,把这一切归结到闻予锦换了个发型上,一看发型,才发现她这装扮的不同来,头上的簪子,还有来回晃动的耳坠子,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蓝汪汪的,初看不显眼,再看是既温润又晃眼,仿佛在说我很有钱但我不显摆。 在闻予锦抬手整理鬓发的那一瞬间,曹氏又看到了她的新镯子! 乖乖,难怪普通衣裳都穿出了了不得的富贵感,原来是首饰的缘故。 这徐家还真舍得,家里怕不是堆着金山银山! 这才几天啊,侄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曹氏暗暗心惊,脸上便挤出十二分笑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棽棽给盼回来了!” 闻予锦给她福了福,跟着曹氏进了正堂。 她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厅堂里已经是挤挤挨挨,从闻崇到五六岁的子侄辈竟然都在,便是过年守岁也不一定这么齐整。 闻予锦有些震惊,殊不知其他人见她进来只有更震惊的。 面色严肃的中年仆妇,就是垂手站在那里,瞧着都比曹氏身边的冯妈妈厉害,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却处处透着对主人的妥帖,那形容那体态怕是只有原先的乔嬷嬷能与之相较,乔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人;还有身后的四个女使,人一多,气势就起来了。 加在一起,太有派头了。 闻予锦给长辈们见礼之后,郑妈妈伺候着她入座,闻崇摸了摸胡子,这么快就摆起款来了,看来在国公府过得不错。 如此一来,老大老二的差事是不是也该有着落了。 不过,现在还好能提。 双方都知道,这回门不过走走过场,闻予锦尽了礼数之后,便提出了告辞,曹氏假意苦留一番,见她去意已决,便也放她去了。 等人一走,二房的王氏凑过来:“长嫂,棽棽这次带了不少礼回来吧?”那箱笼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好物。 曹氏冷哼:“急什么?都是要入账公中的,少不了你的就是了。”到底商户出身,眼皮子浅得很。 王氏撇撇嘴,谁信呢?经你的手,秋后的麻杆都能撸下来三寸皮,何况是国公府的礼,最后能剩下三分之一都是不易了。 …… 时间还早,闻予锦吩咐车夫:“大正午的,路上车太多了,走福禄巷避一避吧。” 那车夫听到声音应了声“是”,心道,三夫人不愧是京城长大的,对这路还挺熟。 其他人不疑有他,马车很快走到了福禄巷,闻予锦闭目养神,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骚乱声,然后是马儿嘶鸣的声音,马车跟着剧烈的晃动,那阵势像车要翻了一般,好半晌车夫才道:“马儿受惊了,不过已经安抚下来,三夫人不用担心。” 马车上,闻予锦轻声了应了一声。 她不敢不应,她的脖子正被匕首抵着。冰冷的锋刃紧贴着她的皮肤,一个不小心就会见血。 青天白日的,那人竟然趁乱窜进了马车,后面可还缀着一辆马车呢,竟然也没有人察觉? 那人脸上带着面具:“世子夫人莫慌,是太后娘娘有话要问。” 闻予锦脸上血色退尽,勉强镇定道:“怎么证明你是太后娘娘的人?”万一是国公府假冒太后的人,来试探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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