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阿团。” “没什么,在想你说的话。” “香香,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阿团将自己与郑旭的故事说与吴祖香听。 “没想到郑公子待你如此之好。”吴祖香艳羡道:“阿团,你命可真好。” 命好? 阿团哑然失笑,若命好怎会年幼丧父入宫求生,若命好怎会十几年来一直伺候人,还要东躲西藏日日惊慌?只因为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愿意放弃权势喜欢我就说我命好? “香香,”阿团语气无奈笑道:“我哪里命好了?你比我好多了。我只是无力刻意为之,只能随波逐流。恰巧运气好碰上郑旭。若我是你,有双亲在侧,衣食无忧,适龄之年嫁的良人,从此安度余生才叫圆满好命。” 气氛微妙,阿团忽然想到孙玉,若她在会说这些话吗?她猜大概不会,也许孙姐姐只会同她抱怨今日吃的有的有些撑了,明日要少吃些多走动走动,顺带同她聊聊左邻右舍的绯闻秩事。 此刻她幡然顿悟:做人当如孙姐姐,有一日过一日,吃一顿少一顿,每日笑笑闹闹的也就过了。伤春悲秋或艳羡旁人真是……年幼无知。
第65章 春来好事近 年关将近,里里外外要忙好多事情,除了一应琐碎事务,还要准备婚事,尽管有吴祖香在那打样儿,可采买众多零零散散的小物件也着实费心费力。 无奈,阿团只好写信回去,给师娘唠嗑抱怨,信末还孩子气的感慨:成亲未免太过麻烦,真有些懒得办了。 半月过去,不见回信,阿团开始心忧:莫不是道路难行,信件不曾送达? 中午用饭的时候,她同郑旭发牢骚:无人帮衬日子真是不好过,凡事都要亲为,事少还好,事若多起来真要命。好想像孙姐姐那样凡事看开,撒手不管,每日潇洒。 郑旭闻言,只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若觉得累,只管待在家里,那些事等他去做便可。 “你做?你有三头六臂不成?”阿团摔了筷子生闷气。 “事情那么多,总要一件件来。”郑旭温声相劝,“你莫不是好事将近得了人家说的那个郁证了?” “我可没病,你才有病!” 阿团心烦意乱,叉着腰要走。 “谁有病啊?我带他去瞧瞧。”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阿团听了,不可置信,喜出望外跑出门去。 “德子哥!师傅!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路上多危险!” 院内,一辆马车停在中间,车上陆续下来裹得圆不隆冬的小德子、师傅、还有师娘和小山他们。 阿团提着裙子奔上前去,抢过师娘手里的包袱带他们去饭厅:“先吃饭!” 多日不见,小山高了不少,跟着禄哥儿人也变得稳重起来。 阿团吩咐小鸳又多加了一个汤两个菜,看着曾经最亲近的人都在身边,她刚刚还烦乱的心突然变得踏实的很。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等过了年,雪化了土实了再走吧。”阿团摸着小山的头,神情温柔:“我好久没见小山和禄哥儿了,这回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多留些时日。” “我们不走!师傅和德子哥说了,要来给你撑场子送你出嫁呢!”小山童言无忌道。 “你这孩子,让你学禄哥儿稳重些稳重些,怎么嘴老是那么快!”小德子在对面嗔怪他。 一顿吃的前所未有的热闹,阿团拉着师娘去卧室说话,孩子们不怕冷地在院子里玩雪儿。 “师娘,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这时候来。”阿团握着师娘冻得有些干裂的手,无限眷恋道。 “傻孩子,嫁人是大事,我们怎么能不来呢?哪家闺女嫁人自家大人不管?再说我们也想你了。” 曲婉儿放好包袱,拉着阿团坐到桌边,捧了杯热茶:“筹备婚礼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你该忙啥就去忙。翌阳那边我们都安顿好了,等你和郑旭成了亲,一切顺当了我们再回去。就当出来散心。” 阿团眼眶蓄满了泪,“我也想你们多陪陪我,可这样会不会耽误禄哥儿读书?” “他还小呢,不在乎这三两月。”曲婉儿挥挥手,岔开话题。 除夕夜过的热闹非凡,阿团脸上日日挂着笑,连带着来吃饭的客人也高兴起来,铺子生意愈发红火。 直到过了元宵,冰雪渐融。曲婉儿问要阿团宴请名单。 “无非就是左邻右舍,外加些常来吃饭的客人,还有吴家和孙姐姐。” “你娘的?”曲婉儿问的干脆:“不管怎么说,她生你一场,你不能不支会她一声。” “可是山高路远,我怕我说了她也不来。” 阿团心里犯别扭:她当然希望娘能来,可娘只身前来她不放心。若不只身,那张姓男人会愿意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大老远跑来参加她的婚礼吗? “算了,还是不说了。”未等师娘开口,阿团飞快否决,而后找借口跑了。 自那以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一是眼看着吴祖香和梁臻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双亲在侧心中有些失落。二是眼瞅着孙玉一派轻松,不免感叹:自己怎就没有那份心态呢? 眼看着屋里堆起越来越多的物件,成亲越发具体可感,她却越来越怕了。 立春这日,孙玉做东邀请二人去酒楼吃饭。 席间,三人商议成亲那人要用的团扇与盖头。 “对了,阿团之前托我做的扇子好了,只是前段时间事多忘记送给你。等明日我亲自给你送去。”吴祖香谈起婚事,滔滔不绝。 孙玉和阿团在一旁听着,末了,吴祖香长呼一口气:“终于要嫁给自己中意的人了,我这几日都是做梦笑醒的!” “真有那么夸张?我怎么没什么感觉?”孙玉夹菜时不忘调侃。 “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不一样,所以感受也不同吧。” 吴祖香夹了一块羊肉,放在阿团碗里:“怎么了?阿团,感觉你好像心不在焉的。” “哪儿有,我就是紧张。” “女子嫁人都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说激动才对!” 吴祖香又恢复了一贯的大嗓门,嘻嘻哈哈的同两人打闹起来。 婚期即将到来,三人按照约定提前一天待在梁臻的竹林小院儿里。 山里空气清新,夜晚还有虫鸣鸟叫,三个人挤在一处看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月色皎洁。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美的夜色了。” 孙玉枕着手臂感慨。 “这样的夜色安得镇天天都有,只要你肯抬头。” 吴祖香有些骄傲道。 “明天过后就是妇人了,不知道以后操持起来还有没有空呢。” 阿团侧着身子,牵牵孙玉袖子:“孙姐姐,你知道吗?我从前就想过很多次我们一起出嫁的场景。” “哦?” “不过我没想到我们要嫁的是他们,打死我也不敢想。” “真的?郑旭长的那么好看,你就从来没肖想过?”孙玉来了劲儿,非要同她深聊。 “没有!”阿团不知是羞是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孙玉,“我们就是书上说的云泥之别,内心笃定得不到的,想又用何用?” “人生多的是际遇,没到进棺材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经历什么。”孙玉打了个呵欠,“早点睡吧,明日可有的累呢。”
第66章 番外:四月天 婚后第二年的四月初,万物清明,轻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 阿团脸上蒙着一块手帕躺在摇椅里午睡,竹椅悠悠荡漾,晃得很是舒服。 小鸢拿着毯子靠近:“夫人,把肚子盖一盖吧,别伤风了。” “不用,热得很呢。”阿团眼也不睁,一个劲儿地摆手要拂开那即将落在身上的毯子。 “给我吧。” 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小鸢回头福身,将毯子递过去,随即乐的逍遥跑开了。 “你给我也不盖,真的好热。” 阿团知道是他回来,语气愈发抱怨:“我是不是怀了个火炉?才四月就热的不行。” “大夫说了,有孕的妇人大半如此。” 郑旭靠着她坐下,将肘弯搭在摇椅边儿上,看着她噘嘴不耐的神情,莞尔一笑。 “就这一个,以后都不要了。” “你想要我还不乐意呢。”阿团嘟囔一句,旋即在和煦的春风中入睡。 南国境内,如玉湖的小舟上,摇浆的老船夫对着躺在船尾的中年女子喊道:“夫人哪里人啊?怎么日日来坐船不回家?您别怪我多嘴,再过段时日就是雨季了,到时我这船就要停了。” “我家离这里很远。”女子恍惚道:“翌阳您知道吗?我家在哪儿。” “哟,那不是北国的都城吗?你怎么跑这么老远?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早年在这里丢了丈夫。想来看看。” 话至此,老船夫忽噤了声——莫不是碰到女疯子了?竟说些胡话。 “船家,靠岸吧,我想回去了。” 船一靠岸,女子便给了银子跳到岸上。 在南国流连许久,走遍大街小巷,看过各样湖海风光,美则美矣,可这美只留在了眼底不曾到达心里。也许她心里还装着翌阳的山峦,觉得旭日东升最壮观。 外头待够了,是该回家了。 昨日种种,皆如云烟,她已全部释怀。将来她要过自己最初想过的日子——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于市井之中,亦或天地之间。 北国宫,太子梁正心被奶娘抱去哄睡。 祝鸢坐在镜前梳发,贴身宫女小雀屏退了众人,朝祝鸢见了礼,小声道:“娘娘,都打听到了。” “说吧,皇上准备封她个什么位份?妃?”祝鸢耷着眼,语气尽显疲倦。 “娘娘安心。” 小雀贴的更近了些,俯身轻语:“奴婢听皇上身边跟着的李公公说,眼下皇上正在替她物色夫婿,准备过两年封她个公主将她嫁出去。” “她算哪门子公主!” 祝鸢一掌拍在梳妆台上,手心顿时传来剧痛。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若不是自己年幼无知耍些幼稚的手段,事情又何必发展成今日之局面?即便嫁不了梁同舟,嫁给其他人有父亲撑腰她都能说一不二,潇洒自在。如今困在这宫里,除了空有皇后的尊贵虚名,什么都没有。 “娘娘息怒呀,她什么来路大家都清楚!估计呀是皇上瞧不上她所以才寻个人家打发她走呢!有娘娘您这样的天姿国色在,皇上眼里哪儿能容得下别人。左右将她弄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啊娘娘。” 小雀吓坏了,忙跪到地上磕头请罪。 另一处宫殿内。 梁晏清收到二弟寄回的信,正细细读着。眼角却瞥见一个缩在柱子旁睡得口水乱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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