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慈宁宫,建安王妃怕她紧张,还在与丁宝枝闲聊。 “万岁自己不重生辰,但十分有孝心,所以啊太后的寿诞一直都办得无比盛大,君臣同庆。你根本不必紧张,人这么多,谁注意得到我们。” “是,人一多我也放松了。” “宝枝你随我来,坐到我身边。” “王妃,这恐怕不合规矩。” “论起来你叫我一声小姨母,和我一桌无可厚非。何况你坐得离御前近些不也更靠近薛邵吗?” 丁宝枝便也不再推脱,微笑致谢道:“多谢建安王妃。” 她随建安王夫妇在席上落座,观察起席间的座位分布。 席位分开两排,高处的主座上是皇帝皇后和太后,而建安王和其家眷就在顺位下来第十行的右手边。 建安王是异姓郡王,并非皇亲国戚,筵席排位并不十分靠前,丁宝枝左右看了看,竟在斜后方看到一张巧笑倩兮的熟面孔。 建安王妃见状道:“宝枝为何看着宁远侯那桌?” 丁宝枝道:“原来淑贵妃是宁远侯的女儿。” 建安王妃点头道:“是啊,淑贵妃可不就是宁远侯的女儿吗?宝枝,你以前在宫里见过淑贵妃?” “见过,当年便是淑贵妃送我进的尚服局。” 建安王妃跟听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捂住嘴,两眼放BBZL光,“是嘛?你一说呀我也觉得像是她干的事。” 二人说罢齐齐噤声,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丁宝枝早不在意当年之事,毕竟人各有命,她的命不在宫里。 “那那桌呢?”丁宝枝又小声问,看向左手边,“梁国公对面的那桌。” 建安王妃亲切笑道:“那是淳亲王,万岁爷的小皇叔,当年他还未及冠便在沙场征战,辅佐先皇登基。” 丁宝枝一愣,“淳亲王为何会坐在那儿?”数了数那是第十三排,照理说淳亲王该坐在第一排,仅下天子一等才是 建安王妃只道:“宝枝你看见没,淳亲王正和我爹聊天呢,谁不知道淳亲王与梁国公交好,当年便是我爹带着淳亲王攻入京城,将大纾的旗帜插在了城楼上。那会儿的淳亲王才十五岁。他们俩算忘年交,坐在那儿啊准是淳亲王自己要求的。” 丁宝枝听罢点了点头,看向淳亲王。淳亲王年纪比梁国公小许多,且他容貌比实际年龄更加年轻,瞧着不过三十出头。 她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梁国公果然值得敬佩。” 建安王妃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丁宝枝说的是薛邵从小崇拜他外祖的事,随即掩唇一笑,装作没听见,一努嘴接着跟她介绍。 “你再看那边那位,齐国公,大纾的老国丈,他的嫡长女是当今皇后。” 丁宝枝顺着王妃目光所指,看了过去,她们斜前方坐着位长者,岁数约莫六十,和梁国公的目光矍铄不同,齐国公看着温文许多,丝毫看不出他也曾是位带兵打仗的开国将领。 建安王妃压低声音道:“其实,我长姐之所以被逼着退婚,有个原因就是我爹也想将嫡长女嫁给当年的太子,也就是当今万岁。” 丁宝枝正喝着热茶险些没给她呛着。 王妃赶忙替她顺背,笑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得亏我长姐坚持,否则这世上就没有薛邵了。” 丁宝枝:“...薛邵的娘亲该比万岁爷年长?” 建安王妃笑道:“长个五六岁而已,从古至今皇后年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当年先皇其实更看重我长姐,但她自己不肯,那谁拿她都没有办法。” 丁宝枝默默将手上茶杯放下,不自觉想起皇帝和薛邵素日里的交情,顿时觉着有些颠覆。 不过...当时的皇帝年岁尚小,十岁出头还是个爱玩泥的年纪,哪懂男婚女嫁之事,应当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时,筵席的尽头传来宦官高喝。 “万岁爷驾到——” 席间众人齐齐跪伏在地,等候仪仗庄严的皇家轿辇行至筵席上座。 丁宝枝始终低俯着身子,直到熟悉的皂靴路过眼前,她这才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眼。 龙辇从眼前行过,而在辇前左右护驾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薛邵和司礼监秉笔太监容予。 丁宝枝不细看也知道,薛邵穿的,是出门前她给他披的曳撒;戴的,是她裁制的军容抹BBZL额;蹬的,是她纳的软底皂靴,和今早出去时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 他现在的一脸不近人情、阴狠冷厉,和早上那个恨不得将她全脸亲过一遍的薛邵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说: 太后寿诞改在八月了,我之前傻了,没分清阳历阴历(虽然我知道这个细节没人在意哈哈哈 【ps.爱抽淡巴菰的那位出场了】
第42章 皇后与太后的凤辇随后步入慈宁花园,等到他们三人到了上座,臣子这才起身恭贺,陆续落座。 丁宝枝心里跟住了只兔子似的,蹿得她如坐针毡。 筵席过半已没人拘着,台上歌舞缭乱台下也都拍着巴掌。建安王妃醉意上头,拉着丁宝枝有说不完的话,这也确实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不再动不动便偷瞄上座的微妙氛围。 上座,容予带张平细心侍候皇帝的酒肴,皇帝则伴着太后有说有笑,他们身后站着这场宴会唯一看不出喜怒的人,带刀执勤的锦衣卫指挥使薛邵。 一盏茶的功夫,太后身边的嬷嬷宫女围上来,伺候着她又是漱口又是擦手,皇帝见状遣退歌舞,为太后铺垫了两句,紧接着太后便以极为稳重的声调谢过诸位臣工。 那声量就是坐在第十行的丁宝枝都听得吃力,但无所谓太后讲什么,重要的是接下来的环节。 皇后的贴身嬷嬷随即向太后呈上坤宁宫的贺礼,轻声细语对太后说着礼品的来历,底下人都安静着连酒杯都不敢动,但饶是这样也什么都听不清。 好半晌,太后身边的宫人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坤宁宫献八宝珐琅紫金瓶一对。” 到底是皇后,送的东西不会过于奢靡也不会落了俗套,这对瓶子虽小巧但重工艺,算是开了个好头。随后以淑贵妃为首的几位妃嫔一一献礼,什么金银玉器,佛家法宝,太后见了还都欢心,点着头亲手收下。 淳亲王送了太后一张由西域雪狼王的皮毛,待到入冬制成披风肯定特别暖和。 几位异姓郡王也逐一献了礼,郡王送的价值不会盖过皇亲国戚,多是地方上的特产,有绫罗织物也有上等茶叶。 待到建安王府献礼,王妃拉上丁宝枝一马当先,上去先嘴甜道了声,“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建安王妃常在后宫走动,这会儿几句话便哄得太后十分高兴。她亲自取来长长的画轴,带着稍有些紧张的丁宝枝行至宴会中央,一人拉过画轴一边,将整幅万字的《无量寿经》铺展开来。 有过上一次的刺绣经验,丁宝枝此次将经文字体换成更为飘逸的草书,并且绣得更为立体,使其完全不同于笔墨书写。整幅经文就像即将脱离丝绸布面,飘浮到慈宁宫上空一般分外祥和有力。 太后维持着稳重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极大的喜悦,“来,素秋,扶我下去,我要离近些看。” 那名为素秋的嬷嬷正要搀扶,皇BBZL帝随即站起身来代劳,如此一来,薛邵和容予便也得亦步亦趋地跟下来。 原在上座的人全都浩浩荡荡走了下来,陪着太后仔细观摩这幅经文。 太后赞道:“这是《无量寿经》,好,绣得好。哀家屋里还有一幅《金刚经》,出自宫中尚服局,竟也没有这幅来得精巧细致。” 建安王妃遂笑道:“太后,您可知您的那幅《金刚经》,与我献的这幅《无量寿经》本就出自一人之手,都是我甥妇丁宝枝亲手绣的。” 丁宝枝垂下眼眸朝太后见礼。 太后愕然道:“你一说哀家就想起来了,哀家记得这个丁宝枝,慈宁宫里的那幅就是丁宝枝绣的。嘶,尚服局的女官怎会是你的外甥媳妇?” 建安王妃笑答:“宝枝年初便出宫啦,嫁给了我外甥薛邵,现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呢。” 太后惊讶转脸看向薛邵,后者颔首行礼,是在说‘确有此事’。 太后总算朝正主走过去,仔细打量,“你...就是丁宝枝?” 丁宝枝福身称是。 太后并不清楚年初赦免一千宫女的内情,惋惜道:“你怎么也出宫去了,这么好的手艺世上仅有,你出宫去谁为哀家和这后宫里的女人们裁制新衣呢?” 建安王妃赶忙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替她觉得可惜呢。” 太后又被那刺绣吸引过去,抬手轻抚着针线造就的笔画爱不释手,念叨着,“是啊,可惜,适才那张狼皮若能交给她,定不会辜负淳亲王的美意。” 建安王妃用力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宝枝的能耐就是开布庄都绰绰有余,她自己起先也有这个意思,要不是后来成了婚,这会儿估计都靠着一双巧手名满京城了。” 太后听罢轻笑看向建安王妃,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替她甥妇在讨赏。 好,该赏。 太后道:“皇帝,我要赏赐这丁宝枝一间铺面,你回头给起个名吧。” 皇帝赐名那这铺子可就是半间皇店,丁宝枝愣了愣神,赶忙跪下谢恩。 太后道:“你原是尚服局的女官,赏你铺面哀家都觉得大材小用,你要喜欢就请人来开设布庄,管着玩玩,不喜欢就租赁出去,也是个源源不断的收入,可比赏你珠宝首饰来得合心意?” “臣妇丁宝枝叩谢太后隆恩!” 丁宝枝见建安王妃真的促成了此事,一时间竟还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担心薛邵会因此感到不快。 毕竟适才建安王妃替她说了这么多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刻意为之,她却没有提前告知薛邵,虽说之前的确八字还没一撇,但她不说的主要原因,还是怕薛邵不喜欢她仍惦念着这件事。 在她看来嫁给薛邵和做生意是两条岔路。 薛邵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他应该更希望能够将她囚于薛府东院吧,就此做只衣食无忧的金丝雀,怎会愿意让她出去抛头露面见识天高海阔呢。 * 王公大臣们都献上了BBZL贺礼,只剩一人还未恭贺太后寿诞。 那便是皇帝。 他偏头示意容予将东西呈上来,是一尊人头大小的菩萨像,光彩熠熠由工匠一刀刀凿出来的黄金佛像。 皇帝说了几句吉祥话哄太后高兴,而后话锋一转,将话头转到了大纾江山。 “母后,您从不干涉朝政,但原谅儿子今日要借着这个与诸位臣工齐聚一堂的机会,宣布一个旨意。” 皇帝面向底下众人道:“先皇在位时,朝堂中分裂出了多股势力暗中较劲,当中最为棘手的便是以马志忠为首的阉党,现今马志忠已除,却又牵连出户部其党羽,除之不尽,让朕心力交瘁。朕决定在宫中设置东辑事厂,由司礼监掌管,与锦衣卫通力协作,将朕的朝堂里里外外彻底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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