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洒在庭中,被宫墙分割成一道阴影,一道光明。 宋娴慈浑身沐浴在暖阳之下,看着阴影中母亲瘦弱的背影,心中忽地一痛。 * 四位夫人出了棠梨宫,由宫人引路去面圣。 宁濯已回到朝堂,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站着的四人,温声道:“四位应是都有了决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言便是。” 依旧是苏老夫人先扬声答了,薛夫人紧随其后,两人都说贵妃不是宋皇后。 御史中丞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夫人,忍不住当着陛下的面质问妻子:“你胡说什么?我和贺大学士亲眼瞧见了……” 薛夫人颤声喊道:“妾身所言也绝无虚假!陛下,各位大人!臣妇敢指天起誓,贵妃娘娘虽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可的的确确不是同一人啊!” 御史中丞气得脸色涨红:“你!” “发誓倒不必了。”宁濯一笑,看向苏莹和贺夫人,示意她们说话。 苏莹心如泣血,抬眸看着自己那尊贵的女婿,开口说道:“贵妃确非我女儿宋娴慈。” 皇后生母之言的分量非同一般。朝臣们闻言低头开始议论起来。 贺大学士冷声道:“皇后是镇国公夫人所出,镇国公夫人此言怕是当不得真。” 苏老夫人眉头一竖,正要替女反驳,却听苏莹声音比贺大学士还冷:“如何当不得真!” 苏莹眼神凌厉:“臣妇之言当不得真,大学士之言就当得吗!” 贺大学士怒道:“若贵妃是宋皇后,镇国公夫人难道会大义灭亲,断了自己女儿的前程吗!” “为何不会?”苏莹扬声道,“臣妇只知忠于陛下,陛下让臣妇说实话,臣妇岂敢不遵?” 苏莹看着面色铁青的贺大学士,又看了眼装鹌鹑的丈夫镇国公,寒声道:“大学士若是不信,臣妇敢对天发誓!” “苍天在上,臣妇以我夫镇国公性命前程起誓,若臣妇方才有半句虚言,我夫镇国公便爵位不保,寿数不永!” 诸臣皆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气得险些一头栽倒,指着苏莹咬牙切齿道:“你这毒妇……” 苏莹不理他,对着宁濯下跪:“陛下,夫妇一体,丈夫又是妻子的天,臣妇并非贪生怕死,而是将我夫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所以才以他为誓。望陛下体谅!” 宁濯点头,让人将苏莹扶起来,温声道:“朕明白。” “既然镇国公夫人坚持己见,草民也无法了。”贺大学士看着自己妻子,柔声道,“夫人,你曾是宋皇后的女夫子,你来说说。” 贺夫人上前一步,跪地行礼:“回陛下,依民妇之见,贵妃确如几位夫人方才所说,与宋皇后实非同一人。” 作者有话说: 以后娴慈会回归本姓宋氏的,现在是女主还未释怀,自己犹豫,男主在等她作决定。
第61章 第 61 章 ◎万事有我◎ 贺大学士听到自己妻子如此说, 如被雷劈了一道般定在原地,半晌后回过神来,脸上红白交接, 却舍不得说重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夫人, 你怎能如此!” 贺夫人神色坦然镇定地与贺大学士对视许久,终是做丈夫的软了姿态,再不发一言。 宁濯低低一笑:“既然四位夫人都觉得朕的贵妃不是宋皇后,那此事便就此揭过。退朝。” 御史中丞见状大喊一声:“陛下!” 宁濯一顿, 淡淡道:“薛卿, 此事已了,不必多言。” 御史中丞不顾妻子的阻拦,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铿锵高昂:“就算贵妃是清白之身入宫,但却至今无子。如今后宫空空, 嫔妃位份多悬, 陛下是明君,为皇嗣计,应广选秀女入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好了。”宁濯神色与声音依然温和,却不带一丝温度,“下朝。” “女色误人啊陛下!”御史中丞眼睛赤红,震声道,“陛下若真如此执迷不悟, 那么臣就不得不怀疑此女品性是否配得上贵妃之位了!” 此言一出, 众臣脸色大变, 暗叹这御史中丞真是耿直。薛夫人也已是满头冷汗。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宁濯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贵妃若不是世上最贤德温良之人,朕岂会只钟爱她一人?薛大人口口声声她误了朕,但你可知晓,若无贵妃,如今后宫便连一个妃嫔都没有。” “至于皇嗣,朕还年轻,就不必诸位卿家操心了。” “朕言尽于此,希望日后再也听不到这种污蔑贵妃之言。退朝。” 说罢随着肖玉禄尖细着嗓音唱喏一声,宁濯最后冷冷看御史中丞一眼,起身往紫宸殿而去。 贺大学士黑着脸牵着夫人出了朝堂,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质问她为何当庭扯谎。 贺夫人冷笑一声:“我为何帮娴慈?你是没听见吗?若没有娴慈,陛下如今宫中便一个女人都不会有!我不帮她,你就等着看娴慈被送出宫后陛下孤独终老吧!” 贺大学士怒道:“他是皇帝,怎会如此任性?” “陛下自少时便钟情于娴慈,你又不是不知道。”贺夫人嗤笑一声,“如今娴慈好好的,陛下才能专心于国事,你不去跪谢佛祖保佑就算了,竟还想着把人家从宫里拉出来。”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这个。可如今宫里就娴慈那丫头一个,能为陛下生几个皇嗣出来?” “太上皇当初三宫六院多少个妃嫔,不也只生下来三个皇子一个公主,最后还只剩下长公主一个,如今登基的不还是陛下?可见纳那么多妃子也不一定有用。” “……你简直强词夺理!” 贺夫人正色道:“娴慈是个好的,她比你更在意陛下。你何必想法设法阻挠他二人?终归最后也只有一个皇子继承大统,生一两个也够得。陛下与娴慈都是温柔聪慧之人,他们二人生的皇子还能是个蠢的?” “一两个如何够!” “不够能怎么办?你敢逼着陛下去别的女人床上?陛下会理会你吗?如果娴慈真走了,连这一两个皇子都不会有,你信不信?” “……”贺大学士长叹一声,“可娴慈那丫头到底是嫁过人,如何配得上陛下!” “嫁过人就配不上了?娴慈样貌品性出身哪样不好?你去外头找出一个比她更好的姑娘来让我看看?何况娴慈当初许嫁定北大将军府也是迫于无奈。”贺夫人眉头紧皱,“我同你最后说一句,陛下好不容易才将娴慈娶进宫,你要再想着把他和娴慈分开,就是在剜陛下的心。” 说完贺夫人再没了耐心听丈夫说话,拉着他就往宫外走。 * 紫宸殿。 宋娴慈怔怔坐在窗边,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才理了理心绪,抬眸看过去。 宁濯定在帘外,看着身穿华服娇艳欲滴的宋娴慈,竟是出神了半晌才掀帘进去,缓步走到她面前。 宋娴慈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头一回看见自己盛装打扮而有些不习惯,有些羞怯地说:“我去把妆卸了,再去沐浴更衣。” “等会儿再去。”宁濯钳住她的肩不让她起身,声音磁沉,“不然要多洗一次。” “嗯?”宋娴慈一懵。 没等宋娴慈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宁濯又伸手轻抚她粉嫩的脸颊,轻声问:“用早膳了吗?” “吃了些点心,已不饿了。”宋娴慈昂着头看他,“夫君饿了吧?” “是有些饿了。”宁濯哑声道。 “那我叫人为夫君传膳。” “不必。”宁濯忽低头将宋娴慈打横抱起,迈步走向床榻。 宫人见状忙退了下去。 宋娴慈被轻放在榻上,愣怔间自己身上的华服已被除去,只留一件小衣在身。她看着倾身而下的高大身影,忙伸手去推,却被宁濯轻松制住,举在头顶。 她看着单手解着小衣系带的宁濯,羞红了脸:“现下还是白日唔唔……” 床边用红绳系了个玉铃,于此刻发出阵阵清脆的摇铃声,本该是殿中最悦耳的声响,却不敌女子柔弱微颤的娇吟。 待日头快升到殿外候着的肖玉禄头顶上,里间的摇铃声才止住。 宋娴慈被宁濯抱着去卸妆沐浴,再换上一身杏黄的薄裙,出来时床榻已被宫人收拾干净了,桌上也摆好了午膳。 她又被宁濯抱去桌旁坐下,看着眼前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男人,简直气从中来:“昏君!” 宁濯一笑,如雪山之上的圣莲绽放,夹了一大块肉到她碗里,点头应道:“嗯,昏君。” 宋娴慈嫁了他之后才知道,原来再克己复礼的君子,在床笫之事上也是这般厚脸皮不正经。她正愤愤地啃着肉,却见肖玉禄凑过来,低声同她与宁濯道:“陛下,娘娘,镇国公夫人说要见娘娘,已在棠梨宫等候多时了。” 方才陛下与娘娘在讨论皇嗣事宜,肖玉禄便只能到现在才说。 宁濯不语,见她碗里的菜快没了,又给夹了两团鸡肉。 宋娴慈静了许久,艰难道:“苏老夫人也在吗?” “镇国公夫人请苏老夫人先回去了。” 宋娴慈便又沉默下来,许久都不曾动一下筷子。 宁濯皱了皱眉,抬眸看着肖玉禄:“镇国公夫人可用过午膳了?” “未曾。阿涓和兰瑾二位姑娘方才邀夫人与她们同用午膳,夫人婉拒了。奴才也叫人把午膳送去了,可夫人也不肯用,只叫他们把膳食撤了。” 宁濯声音冷了两分:“再送一次,同镇国公夫人说,若不用膳便请回,别饿着了。” 肖玉禄忙去办了。 宁濯握着宋娴慈的手,柔声道:“先吃东西。” 他对上宋娴慈投来的目光,认真道:“别怕,万事有我。” 宋娴慈心里一酸,点点头,夹起宁濯为自己夹的肉,放入口中细嚼。 待宋娴慈吃完第二碗,宁濯正欲像往常那般再为她添一碗时,却被宋娴慈拦住。 她声音很低:“我吃饱了。” 宁濯心中顿时生出极大的怒意,强自忍下,将碗放回桌上,温声道:“那便不吃了。晚上我们与兰瑾阿涓聚聚,一起吃些香香辣辣的肉,好不好?” 宋娴慈不禁笑了:“你不是一贯霸道得很,生怕阿涓和兰瑾把我抢去了吗?今日怎么这般大度?” 宁濯并不答宋娴慈的问话,只是坐下来,抱起她放自己腿上,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等会儿我陪你去见,可好?” 宋娴慈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虽然每每对上母亲,她总是会心慌惊惧,但也知不能躲着。 遇事若躲避,便落了下乘。 “我陪你。”宁濯重复道,“不然你就别去了。” 阿涓曾同他说过苏氏当初是如何用生恩逼迫娴慈应嫁顾寂,又是如何逼着娴慈点头让宋娴姝与她这个嫡姐共侍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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