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带着我悄悄离开,在外站定,念动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我听见什么东西从地下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他悠然地吹了会夜风,忽然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胸有定见,“跟我来。” 路上遇见几个侍卫,不需他说,我已出手,扼断了他们的脖子。 那柄剑放的地方不算隐秘,它被堂而皇之摆在一间空阔的屋子里,屋子中,又摆了许多其他的剑。 这把魔剑被放在最中心的位置,不装剑鞘,剑的长度、薄厚,和最普通的剑差不多,但是剑身上有许多奇怪的纹路,刻画的像是猛兽。 当我把它握在手中时,一股凉意从头到脚,灌注全身,又有一股热气从握剑的手传来,这变化不过瞬息,我也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反而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闹声。 进来这个放剑的剑室时,我和恨相思谁也没有关上门。我们行事大大咧咧惯了,天下间难遇敌手,与其说是偷魔剑,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来抢,既然是抢,更不需理会什么关不关门的小事。 一转身,国王、王后、辜少主站在一排拿着长矛的人后面表情各有不同,国王和王后很一致,弄死我们。 辜少主的表情更复杂一些,就像恨相思说的那样,什么不可置信、痛苦、失望、泫然欲泣……是张被朋友背叛后的脸。 王后挺淡然地说了句,“弟弟,你大意了。” 辜少主还要问一个明白,“项兄,你为什么这么做?” 恨相思掏出他那杆白玉烟枪,放肆轻狂地一笑,“你错了,我不姓项,我叫恨相思。”
第101章 恨相思(七) “有了魔剑之后,你出手果然比以前更快更利索了。看来我这把剑选的没错,小狗儿,你自己觉得呢?” 地下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血都渗进了沙子,而那血腥气直往上来,辜少主的尸体和他姐姐的躺在一处,他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直直瞪着我。 我回他,“是。”又淡淡看他,“你给我找魔剑,不就是想让我杀更多的人吗?这呼哈纳皇宫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接下来,你又想杀谁?” 恨相思作出沉思的样子,“人,我没杀够,人死了有什么趣。”转颜一笑,“我们去玩点好玩的。” 离开王宫前,恨相思饶有兴致地挑了许多漂亮的宝石,穿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并笑问我,“这狗项圈好不好看?” 从前的我或许不知,狗是个骂人的词,只认为那是个称呼而已,从人群中混迹几时,我倒也明白了,这不过是恨相思的嘲弄,我心中没有羞耻荣辱的概念,也见过恨相思将一屋子所谓贵重的百灵玉焚烧殆尽,因此默然不语。 恨相思也没生气,笑道:“我来的时候,见一户人家正在办喜事,听说新娘新郎两情相悦,我们去看看。” “你不是说要赏抹金盏吗?”辜少主说过,这时正是抹金盏盛开的时节,恨相思其人狠毒,喜好的竟是些鲜艳夺目的花儿。这抹金盏不正是得了他的心意。 恨相思含糊地笑笑,“待我们把这呼哈纳逛逛不迟,我还有好多手段未使出来,不急着赏花。” ★★★ 呼哈纳办喜事的规矩我并不了解,只是外边守门的是几个十五六的年轻少女,襟上别了一朵白瓣金边的抹金盏。见我们两个穿着红衣、打扮富贵的人要进来,嘻嘻哈哈笑着,递给我们一把糖。 呼哈纳的语言和中原不同,宫殿中全靠辜少主翻译,我们才能听得懂。 这少女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懂,忽而其中一个用了拗口的官话问我们,“你们是哪一方的亲戚?” 我看向恨相思,恨相思笑吟吟地瞧着她们,挨个看了一遭,那几个少女便好像中了什么迷魂术,乖乖领着恨相思进了门。 亲戚朋友挤了一屋,把新郎新娘围在中间。 新娘容貌娇艳,额上画了一朵抹金盏。一脸羞涩,新郎爽朗,脸上也带着羞红,把手里一个装满红色水样的瓠子给给了新娘,两人各执一头。 恨相思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这一幕,我看不太惯呢。” 语毕,剑出,瓠子一分两半,红水流了满地,在场众人吃了一惊。 立即有那性子暴烈的,大声喊起来,等他们看到是我拿着剑,脸上都显出几分讶色。 恨相思笑了笑,“小狗儿,去在场的人打个半死就好,留着新郎新娘,我要玩个游戏。” 我向前一步,旁边的看不惯,以为我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伸手要夺了我的剑。 他们速度不快,力气也不够大,约莫算起来,仍是肉/体凡胎、不会武的普通人而已,撑不过几招。 不消片刻,除了新郎新娘,全场所有人仰倒外地,哀声不断,新郎护着新娘,忌惮又愤恨地盯着恨相思。 恨相思慢悠悠择了一张好垫子坐下,笑道:“我听说你们鹣鲽情深,但是我这个人,最见不得鸳鸯成双。这样吧,你们一人往对方身上捅一刀,你们那边的亲朋好友就可以走一个。你们若是不肯,我就杀一个!” 这话他们自然是听不懂的,幸而领我们进来的白衣少女懂得些,将这些话说给在场的呼哈纳人。 那白衣少女话落,众人脸色惊变。再也掩饰不住,立刻用呼哈纳语大骂起来。 不等恨相思吩咐,我一剑递出,削断了他的头颅。 我此举狠厉,亦有立威的意思,果然,除了一个扑上去哭的女子,剩下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白衣少女不知从何处寻了两把刀子,给了新郎新娘一人一把。 新娘拿着刀子,两只手都是抖的,她眼神哀戚,望着新郎,眼里的泪都要滚出来。 新郎也是满面痛苦,他和新娘说了几句,新娘缓缓点头。 我不知他说的什么,只是当他们拿着刀同时朝恨相思扑上去的时候,我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他们杀不了恨相思的。 那杆白玉烟枪一挡一挑一推,两人同时跌倒,恨相思沉了脸子,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忤逆,既然你们不听话,也别怪我先罚一罚你们。” 恨相思只拿着烟枪在两个人的腿上分别一敲,新郎新娘皆是痛呼一声,摸着被敲的那根腿,原是断了。 恨相思眉眼弯弯,“这下好了,你们动不了了,扎刀子也利落些。开始吧,等会儿我让人数三下,一次不动,就杀一人,两次不动,就杀两人,直到我尽兴了为止。” 新郎新娘还在犹豫,我的剑却从不迟疑,身边有人就杀,也不管那是娘家夫家。 新娘泪水满脸,终于闭着眼睛,朝新郎身上刺了一刀。 新娘刺了新郎七刀,恨相思说话算数,放走了七个人。那厢新郎的血已经把衣袍染红,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无比,他眼睛里的光极弱,犹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新郎说了句什么,新娘含泪点头。于是新郎刺了新娘一刀。 恨相思拿起进来之前少女给的糖,填进嘴里,笑道:“这糖不错,就着眼前的一场好戏,真是令人心醉神迷。” 不多会儿,新郎和新娘均是奄奄一息,而恨相思的糖也吃的尽了,意闲神怡地起身,撇下屋里的人,对我道:“狗儿,咱们走吧,戏看的够了,该寻点别的有意思的。” 恨相思离开,那些中了迷魂术的少女像是被抽了全身的骨头,软倒在地。 而屋中这对本该和乐幸福的新人,却在婚礼这天互相伤害,我看了他们一眼,即使他们注意着没有捅对方的要害,他们也会因为失血太多很快死亡。 恨相思带我去的地方是宫殿后的片抹金盏花海,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晓得有这样的地方,想到他寻找魔剑的手段,便不觉得奇怪了。 他这个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正是这些奇怪的能力,使江湖上的人很忌惮他。 我跟着恨相思在这片花海从黑夜站到曙光出现。 晨光曦露,日照东方,花瓣上珠露凝结,似美人滴泪。这一片抹金盏花海在晨风中摇曳,白色的花瓣像白色的浪花,又像天际绵延的云山,只是上面勾了一层华丽炫目的金色。 我突然发现,我跟着恨相思的这几年外,除了杀人外,其实看过很多地方的花海,不论是粉白烂漫的桃花山,或是云蒸霞蔚的杏花,还有银雪冰霜的梨花,又有金黄灿灿的油菜花,火红赤焰的杜鹃花…… 恨相思,他似乎很喜欢看这些东西。 这种美丽而脆弱的东西。 离开呼哈纳,恨相思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人不是一些平常的江湖人,而是术师。一些宗门专门来除妖的术师。 恨相思又被人称为妖术师,我一直不懂别人为何如此称呼他。我以为是恨相思会的术法奇怪,与背别的术师不同,所以在术师前加了一个妖字。 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因为他会的术法如何,而是他虽然是术师,所行所为违反了正常术师的准则。尤其是他以滥杀无辜为乐,这是术师的大忌。 恨相思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他像是天生地养,是江湖上突然有一天,冒出他这么一个术师,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他的术法与其他宗门的术师的术法比较,高出一大截去,是个名副其实的厉害术师。厉害术师的品德却让人唾弃,他自恃术法强大,看不起那些普通的术师,常常借斗法的名义把术师打个半死,看上别人的东西,不分对错地用各种法子得到手。到手之后也不会珍惜,玩弄几天便丢开去。听说有几个术师喜欢的姑娘,也曾被恨相思勾搭去,后来半个月不到,恨相思就和那位姑娘分开了。 恨相思劣迹众多,其他术师没有一个看的惯他的,联手把他逐出术师界,并言说永远不会承认恨相思是术师。 恨相思如果在意这些,他便不是众人口中的妖术师了。 术师的主业是除妖,遇上一些恶人盗匪,他们也会略尽绵薄之力,名声很是不错。 自从有了血侏儒这个名头,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找上门来。 即使有恨相思的术法遮掩,难道其他术师的术法便是摆着的花架子么。 刚出了沙漠,几个术师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张口就是为民除害,要杀了恨相思这个大魔头云云。 我这个跟着大魔头的小魔头,当然也是他们歼灭的对象。 这几个术师的身手不如我,所以很轻松地杀掉了他们。 恨相思望着远方阴云滚滚,听到雷声大作,笑着说了一声,“你看,风雨要来了。” 自杀了那几个术师后,我们经常遇到要杀他和我的术师,这些术师,一个比一个厉害,恨相思使出的术法,也越来越多,我的身上,则添了许多致命伤口。 “他们好烦。”我发出一声抱怨,放下手中的筷子,不耐烦地拿起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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