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飞凝眉,整这么多收费名录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她轻轻一笑,给了钱,拿上令牌转身而去。 楼下的老头已不知去向,她出了门走到赌坊的入口处,向下的楼梯只能看清半节,此处一点儿声音也无,她静静站了一会儿,提步继续向前而去。 —— 吉缘赌坊是整个胡州唯一能在早上就开张的赌坊,它的大堂被胡州名家绝雕匠人的木雕摆件分成几个区域,摆件多是传说里的兽,横趴的颉,仰啸的夔还有欲飞的九头鸟等,造价不高,威慑性却很强。 赌场边缘有背手站着的守卫,也有四处巡逻的打手,现在客人不多,守卫们也没有几个,多数都站得松垮,神情懒散。 堂中有十数方桌圆桌,各桌玩法不一,桌上赌具摆放整齐,只有堂中一角的几张桌子上聚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夜里就宿在此处,早上起来便立刻开赌,不见日月朝暮,因为夜禁的原因,这群为了玩乐不知天昏地暗的人,倒是作息规律。 一队人从外面看不见的楼梯走向二楼小厅。 中间那人一身玄衣,衣间白泽绣纹夺目,他眉眼轻佻,嘴角带笑,轻摇折扇款步而行,腰间金玉配饰叮呤,浑一个败家贵公子的模样。 他前方领路的是一个穿庄家衣服的人,后面跟的都是打手。 众人进入小厅,厅中放着一张方桌,庄家将他请到对面坐下,打手中最为魁梧的一人,侧头松了松脖子,独自站在门边,其他人在他的手势下分列两旁站好。 庄家安抚地笑笑,“公子恕罪,您是从密门处进来的,说明您武功不低还深知赌坊暗规,我们虽然人手众多。但也是遵循规矩办事,望您海涵。” 陆无迹轻笑点头,“在下理解,还有别的规矩吗?比如搜身?” 庄家摇摇头,“这是万万不敢的,您进了这里就是客人,只有您提要求,我们来满足的说法。”他顿了一下又道:“敢问您出的筹码是什么呢?” 陆无迹从腰间随意取下一块玉佩扔到桌前,笑道:“先热热场吧。” 庄家看见玉佩,眼中闪起光芒,点头道:“公子大气,您只有一个人想玩哪一种呢?牌九,掷骰,关扑,人不够我马上给您......” 陆无迹出声打断他,“不用,猜点数,你摇我猜。” 庄家眼中闪过讶异,常人经过训练,很有天赋的会逐渐习得听音辨数的能力,稍逊一筹的只能估个大致,可以猜个大小或者单双。 但这些都需要猜的人离骰盅很近才行,这张桌子宽五尺,离这么远可只能靠运气了。 他拿起骰盅,看向陆无迹道:“公子,您检查一下骰子吧。”旁边的一个侍从将骰子放在托盘上,正欲端过来,就听他道:“不用,吉缘赌坊还会作假不成?直接开始吧。” 庄家笑道:“多谢公子信任,吉缘赌坊从开业至今都是诚信营业,从未做过任何手脚。”他将骰子放入骰盅,利落地从桌边将盅拉起,手举在半空摇了起来。 陆无迹停下扇面,目光落在地上,眉间舒展,但睫毛一丝未颤,此时四周无声,只剩下骰子互相碰撞的声音。 几息之后,庄家将骰盅按回了桌上,躬身道:“您请吧。” 陆无迹眼尾轻挑,继续摆扇,“你摇得不错,这是怕我猜不着吗?三点。” 庄家笑容滞在脸上,讪讪道:“公子深藏不露,是我们输了。”他打开骰盅,三个骰子并着,赫然是三个红点在上。 门口的彪形大汉皱眉,脸部微微变形,牵动了脸上围了半圈的络腮胡,但并未言语。 陆无迹道:“继续吧。” 庄家把骰盅盖回去,正要继续摇骰,又听他道:“等等。” 他按住骰盅抬眼看向对面。 陆无迹一直斜倚着,这下坐端看了过来,眼里是捉摸不透的笑意,“不需要各位陪我在这浪费时间了,我身上带的所有东西一起压上,这次,我建议你拿出看家本事,别再被我这外行给猜中了。” 庄家眉头一跳,道:“定然!公子请准备吧。”骰盅被猛地拉起,屋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凝耳听着,这次的时间长了一倍,庄家手心流汗,‘唰’地将骰盅按回桌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放在了陆无迹身上,他轻轻笑了,抚了抚折好的扇骨,眼神落在扇尖上,道:“猜个吉利数吧,九点。” 庄家露出笑容,眼里闪过不过如此的神色,他越发肯定这人刚刚是碰了运气。 他打开骰盅,三三四,十点。 他看向陆无迹,“公子,您猜错了。” 那人没有他预料中的不甘或悔恨,神情淡然,眉眼间还带着浅浅笑意。 看他不动,门口的大汉跨步走了过来,沉声道:“你输了,听见了吗?你身上还有什么宝贝都拿出来吧。” 陆无迹听见他的问话,不知怎的,低低笑了一下,但再无别的表示。 那大汉狠狠皱了下眉,一只打手重重拍在他身前的桌上,“我劝你说话算话,咱们这些人都是不好惹的,就算你会点三脚猫功夫,我们人多势众,你也扑腾不出去。” 陆无迹抬眼看向他,挑眉道:“怎么个不好惹?” 大汉彻底怒了,屈腿使劲,一掌便将整个桌面掀起,桌上的玉佩缓缓往下滑去,庄家紧赶两步想去接住,桌面却又被人猛地按下。 陆无迹站起身,手按着桌面,提腿攻向大汉下盘,没想他体型虽大,下盘却很灵活,在他的攻势下连退了两步。 四周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摆好阵形冲了上来,陆无迹挑眉,这些人训练得不错,这阵形发挥好了,确实能困住人,但是这些打手的素质良莠不齐,破绽太多了。 那彪形大汉稳住身形,正想进攻,他旁边的帮手却在眨眼间一一倒下,他拳还没能挥出去,就被人按在了桌上。 庄家已跑得无影无踪,陆无迹对大汉道:“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那大汉沉沉哼了一声,想挣脱,却发现被人紧紧钳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门被人推开,一个腰佩玉带的年轻男子带着人走了进来,他身形瘦得像竹竿,长衫玉带在他身上看起来有些滑稽,此人一双吊梢眼,看起来精明无比。 他一进门便道:“这位公子,我不管你什么来头,这吉缘赌坊可不是谁都能砸的,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士,不想给钱,今日可以放你走,但是今日之内你若不滚出胡州城,那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就站在门口,眼睛微眯着,身后的人鱼贯而入,将屋中围了个严严实实。 陆无迹抬眼看向他,冷笑道:“哦?怎么滚?你教教我。” 那人只觉碰上了硬茬,眼里露出凶光正欲往前走,却突然顿住——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他缓缓移上目光看向那人的脸,呼吸猛地一滞。 他膝盖一软,正想跪下,却被那人眼里的寒光阻止,于是他猛地反应过来,挥着手道:“所有人都给我出去,快快,把门关上!” 打手都蓄势待发,听见这个命令,还呆了一会,但是有人带头,便又一窝蜂地出了门。 门被人拉上,陆无迹放开手,那大汉终于恢复自由,掉梢眼的男子赶忙催促他出去,陆无迹却道:“让他留下吧。” 男子便不再管他,疾步上前,就要跪下,陆无迹按住他的肩,“不用了,我无人可用,不然也不会来找你,在密门里设一堆守卫,真有你的。” 男子苦着脸笑道:“对不住您,这不是仇人多吗,怕人找上门,小人只能出此下策。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来,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无迹没再与他啰嗦,“叫你的人看住乾海吴家,尤其是吴承宇的人,他们今日一定会有动作。” 那人道:“吴承宇?昨日那个凶......案,案子,跟您有关?”他一下意识到什么,赶紧自己掌了嘴,“您在胡州微服,这吴家跟您下套?!反了他了!我,我都听说了,您放心,一定给您看好喽!” 他脑子转得极快,嘴里说着一串话,脚下还微微颤着。 那大汉看出了这人的身份不一般,听到现在才意识到他便是那个杀了人的师爷。 陆无迹道:“我去吴三家中,这个人给我用了。” 男子赶紧道:“是,他叫薛牛三,叫他牛三儿就行,您眼光真好,他是我们这武功最好的,一定能助您一臂之力。”陆无迹已经带人走到了门口,他紧紧跟在后面,“牛三儿,给我照顾好陆......陆师爷,一切都听他的,他要是掉一根寒毛我拿你是问!” 最后半句话说出口,眼前早已没了人影,那两人功夫好,走得极快,他根本跟不上。 吴三没住吴宅,住在齐海巷一个两进的院子中,院内人口简单,只他与一个丫鬟,两个婆子。 陆无迹站在屋檐上,看向院中,丫鬟婆子都在前院忙碌着,后院主屋内开着门,但却十分安静。 他示意牛三儿守着后院的出口,掠上后院屋顶,揭开一张瓦片向屋内看去。 吴三趴在榻上,姿势很不自然。 他快速下到院里,走入屋内,屋中没有别人,后窗户大开着,穿堂风带起一片凉意。 他翻过吴三的脸,便见他口鼻都是血,伸出两指按上颈脉,还在轻微地跳动。 他让牛三儿进来把人背着,边往外去边道:“换个地方。” 牛三儿想了想这周围,道:“玦爷在附近有处空宅,刚买的,还没租出去。” 陆无迹看了他一眼,道:“很好,走吧。” 牛三儿背着人跟在他身后,他虽然面目凶悍,但是做事踏实,就算刚刚还被人在众弟兄面前按在桌上动弹不得,他现在也不会有任何不忿的情绪。 空宅为了好租赁,买的是一间一进院子,牛三儿将人放在床板上躺着,对陆无迹道:“我去找床被褥来吧,他这样得睡舒服点才好救活。” 陆无迹轻笑道:“行,去之前先回吴三的院子,看看树下有没有倒掉的茶水,有就将土一起带回来,再通知人看着丫鬟婆子的动向。”吴三多半是中毒,榻上的小几上只有茶壶,没有茶盏,可能是凶手将有毒的茶盏拿走倒掉了。 牛三儿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陆无迹又问道:“你或者你们玦爷有相熟的医馆吗?” 牛三儿道:“有,我这就去通知大夫。” 陆无迹道:“你告诉我怎么联系,我去找。” —— 牛三儿将大夫送出门口,并再三交代了千万不能说出去,大夫按住他,问他这么些年他有哪些事没有守口如瓶,牛三儿便不再言语,大夫转身出了门。 刚刚收到消息,吴宅后门傍晚时拉出了一辆板车,板车一直被拉到积地村的乱葬岗,他们当场拿下了人,问出板车上的尸体是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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