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很干净?你是说薛老三,马木头,还是布衣坊?陈决易,你这么办事就不怕巡抚大人断尾求生?”他勾唇微嘲,眯眼间笑意冷冽。 陈决易再也坐不住,起身躬着背,“本来是极为容易的,可是,可是半路杀出......出师不利啊,这才有后来这些事,不过您放心,这官府衙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那个青蝉肯定有帮手,不然今日本应该得手的。待会便有人来回报,您容我稍禀。” 陆无迹扬眉,轻扯嘴角,“行,那便等陈大人的好消息。” 陈决易含糊应下,缓缓坐了回去,可没找准位置,坐歪了些许,但他丝毫不敢挪动。 只过了片刻,便有人轻敲门口,来人是胡州军营的一个尉官,他快步进来,眉头紧皱,躬身在陈决易身旁附耳回报。 陈决易睁大双眼,脱口而出,“什么?!”接着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下属惶然的神情,他眼中震惊的情绪才完全迸发出来,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陈大人这是有结果了?”陆无迹缓声问道。 陈决易兀的睁开眼,深深埋下头,痛心疾首道:“下官有罪,下官有罪,这回碰上硬茬了,本来在东树林的塔里安排了监视的人,结果今天让人给挑了!所有重要的信息都没能留下,陆......师爷,那个青蝉,我看是不能留啊!” 陆无迹站起身,道:“既然什么也没有,陈大人,这顿饭你自己慢慢吃吧。”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出门走了两步便有侍者从旁出来领路,“去后门。”他对前方引路的人道。 凤栖飞站在二楼看着街面,柜台后面是一位账房,也兼掌柜的活计,他说两位东家都不在店里,所有客人只要挑选好去柜台结账便可。 店中从来没有聘过小二招呼,只有几个负责摆放货物的娘子,会在每日上午来店里收拾补货。 二楼都是些闺房用的大件家具,平日里便很少有人上楼看货,姑娘们逛街都更喜欢看金银首饰和胭脂水粉,现在楼上只有她一个人。 这些家具她看过,用料极好,价格昂贵,估计一年也卖不出几件,二楼这宽阔的视野用来喝酒多好啊,她走到栏杆边缘,朝小巷深处看去。 幽深不见底。 对面宣楼的外回廊上突然传来声响,她闻声转头看去—— 一个侍者领着一个人穿过回廊。 那人眉目冷清,薄唇轻抿,好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眉间红痣隐隐绰绰,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转回头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凤栖飞挑眉,真巧啊。 待人走没了影,她踏上栏杆,飞身跃起,悄声落在回廊之中,碎步朝拐角而去。 他应该来这里见了什么人,凤栖飞一转过角便发现暗处有几个守卫,两旁都是房间,但亮光微弱,只左侧第三间灯光最亮。 她翻出去攀上二层屋檐,轻声走到那间房之上,房檐为了美观,铺的都是沁阳的暄阑瓦,造型别致,尾若莲花瓣尖,瓦片较薄,贴近便能听见房中话语。
第9章 屋中的人声音浑厚,“尽忠,让你的人跟好了,宁愿跟丢也不要让他发现。” 接着,便有人回道:“是,大人,前后门都准备好了,只要他一出这条街就会有人跟上。” 两人说完话后,再无动静,再过一会儿,就是桌椅挪动的声音,里面的人站起身走了出去。 凤栖飞抬头朝小巷深处看去,陆无迹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后门,门口在小巷中的某一处。 她上到房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四周没有光的地方都是一片暗淡。 缓步顺着屋脊往前走去,今夜无月,只有几片乌云飘在山边,快走到尽头处时,她停了下来。 小巷再往前,就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街道,她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脊背笔直,衣袖翻飞,独有一种冷寂之感。 前方两侧的矮檐上,各有一人匍匐着,待陆无迹的背影只剩一个黑点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动作。 凤栖飞悄悄跟在后面,那两人轻功还算不错,跟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前方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偏僻,到了一处废旧的居民区,一眼望去,竟不见一盏灯。 那两人行进在屋顶上,陆无迹的身影在一个巷口闪了一下便不见了。 他们加快速度,笔直朝前而去,凤栖飞停下脚步,左右瞭望了两下,向左极速而下。 她从缓坡中下去,还没到底便看见一闪而过的一角衣衫,消失在一座二层小楼后。 这座楼已经被废弃了,底楼的砖墙破了一个大缺口,门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她踏上墙面从二楼破碎的窗口进入楼中。 楼里很宽敞,横跨了四五个店面那么长。窗户极少,走了两步便陷入黑暗,深手不见五指,只能看见远处窗户口豆大的亮光,四周很静。 她手按到腰间墨扇,慢慢挪动脚步向前走去。 还未走到一半,一股破风声迎面而来。 她快速向后退去,并抽出折扇,瞬间开扇击出,扇子扫到的面积比刀剑大很多,但是速度却明显不如。 一击击空,她旋身躲过一招,收回扇子迎击,接下对方的武器后才发现竟也是扇子。 她挑起一抹笑,翻手将扇子扔出,准备反守为攻,没想到对方攻势不停,招式凌厉袭来,她暂只能节节后退,寻找机会。 对方显然没想给她机会,她周身走位全被封死,一招一式都被狠狠压制。 凤栖飞轻轻皱眉,这人是记着仇呢,不就在塔上压了他一回吗,真小心眼! ‘哗啦!’她开扇接下最后一击,扇子从中间裂成两半。 余风打在她的脸上,发丝扬起,吹过两侧耳廓,她收回扇子,抬眼看着眼前黑暗。 借着极细微的光,只看见一个浅浅的轮廓立在身前,她看着黑影,笑中带嘲道:“陆师爷武功了得,文武双全之才屈就于此,真是可惜。” 陆无迹沉默一瞬,无声笑了,微嘲道:“青蝉执首夸人的功夫和您的武功一样厉害。” 她摸了摸扇子上的裂口,心里有些堵塞,这扇子才跟了她几个时辰,她都还没仔细看过,它就殒身了。 她无意识地抿唇,眉间轻轻凝着。 ‘哗。’ 身前传来那人收扇的声音,清脆无比,如叩玉石。 凤栖飞抬眼望过去,眼里微闪,对这把扇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却看不见扇子的位置,她将墨扇收回腰间,松松手腕,然后瞬间出手! 陆无迹反应极快,抬手来挡,扇子被他拿在手中。 就是此刻!她按下他的手腕,顺着手背滑下,手指从掌边掠过,握住了扇身,使劲一抽—— 他手指本已经松开,却突然握紧!扇尾在他手中,纹丝不动。 两人指节相对,谁也不让。 凤栖飞皱眉,听见他轻笑道:“青蝉执首这是做什么?虽然不是青天白日,但这样明抢,也不甚合适吧。” 她低笑一声,缓缓道:“陆师爷,您突然出现,上来就是一阵猛攻,直接打坏了我身边唯一一把扇子。我不是要夺人所爱,您破坏了别人东西,赔偿一个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说完便是一阵沉默,周边都被黑暗围绕,她只能感觉到手下冰凉的骨扇触感。 陆无迹敛下眉,眉间聚着寒意,他顿了一会儿,眉头渐渐平缓,正欲放手,对面却先行松开了。 凤栖飞眼含笑意,“真是把好扇子,我跟您开玩笑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夺人所爱这种事我可不会干。” 她转身走到窗边,一瞬便掠了出去,现在回去,正好。 刚走到坡中央,就看见那两人从低矮的建筑中出来,边走边四处寻望,四周都已经被找过了,遍寻无果,他们翻上屋顶,往回走去。 凤栖飞跟了上去,他们并没有回到宣楼,而是去了另一处地方,靠近东城门的一处小院里。 这座小院一片漆黑,院子空旷连棵树也没有,四周用砖墙围起来,只留了一个小门。 靠墙的位置是主屋,屋顶上盖了茅草,但仔细看去,屋檐处露出了半截瓦片,明明是瓦屋顶,还要在上方盖茅草,这瓦片一定不普通。 主屋中左侧的一扇小窗亮起了烛光,但并没有人影印在窗上。 凤栖飞看了看院子左右两边的厢房,黑色的砖瓦房透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她潜到右厢房后方,登上横梁处,从一指高的气孔往下看去。 屋中有五人,身着劲装,腰间皆佩剑,其中两人站在窗边凝神看着主屋,其余三人在一旁闭目休息。 既是守卫森严,也是请君入瓮。 她从袖中扔出一物,轻盈的涎迷珠在空中便释放出大量无味无形的迷烟,待缓缓落地之时,窗边的两人已躺倒在地,闭目的人中反应最快的一人刚摸到剑柄,便倒了下去。 幸得院子足够大,这点声响根本无法引起注意,凤栖飞落在围墙上,出了院子。 她顺着墙角往主屋的方向而去,到达之后,仔细验看了一番,才翻墙落地。 她落在没有灯的那一侧,也是对面厢房的死角,她缓缓向紧闭的窗边走去,快要到时,寒毛顿起。 她收回将要踩下的脚,蹲下身,看着眼前与地面几乎融为一体的,类似于机关的东西。 刚想伸手去探,窗边传来声音,还离得很近,她回身贴墙靠着,听见在宣楼中那个叫尽忠的人,厉声道:“不求你们探听点什么消息出来,这才跟了多远就给我跟丢了!连住址都没查出来!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语气激动,说完便转身往里走去,声音也渐离渐远,她只能凝神听着。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沈校尉,请息怒,那人坏事做尽,狡猾多谋,应对追踪之事极为敏感,甩掉我们的人定是轻而易举。” 沈尽忠语气缓和,道:“吴齐先生睿智聪颖,分析的很有道理。刚刚收到消息,游牧知已经派人将林中塔看守起来,幸好里面的人都没有身份标记,暂时查不到我们头上。在塔中放人监视可是先生想的主意,本应发挥大用,可是现在......哎!真是可惜!” “沈校尉不必惋惜,塔被人发现,说明有其不足之处,没有证据落入他人手中才是最重要的。”吴齐情绪平静,听声音年纪不大,在三十左右。 沈尽忠好似极为欣赏他,“要不是吴齐先生的提点,大人可就要全盘相信那个陆......”他欲言又止,接着道:“上面的贵人不和大人联系,只有依靠先生您帮大人渡过险关了。” 他们好似出了房门,接着便是大门‘吱呀’推开的声音,凤栖飞无声后退两步跃上墙头,翻过两个巷口后缓步走上街头,不一会儿,便融入了人群中。 夜深人静。 陆无迹从寂静的街道穿过,转入一个小巷中,这巷中有七座院落,只有三座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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