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将他眸中的阴鸷和凛冽尽收眼底,脸上的惊恐之色愈发明显,她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 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竟如此惊慌失措? 心坠落到底,继而便是一股锥心刺骨的疼,骨头都仿佛要迸裂一般。 沈离自认为对雪棠用尽心思,没想到她一心想从他身边逃离, 现下更是避他如蛇蝎,仿若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既然柔情小意捂不热她的心, 又何故再伪装自己? 沈离不再言语,沉默着将雪棠掼上马背,疾驰而去。 汗血宝马奔到太极宫门口,沈离径先下马,继而把雪棠接下去, 抱着她向宫内走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 雪棠的惧意总算消散了些许,她小声对沈离道:“皇兄, 我想回长乐宫。” 沈离乜了她一眼,眸中漾出一层极淡的笑意,他低声对雪棠道:“回长乐宫做什么,你以后就住在太极宫,只有将你放在眼前,我才能安心。” 话毕,大步将雪棠抱到盥室的软榻上。软榻对面放置着一面大铜镜,透过铜镜,雪棠将自己的狼狈之态尽收眼底。 她的发髻虽还盘在发顶却乱糟糟一团,仿若树上的鸟窝一般,原本光洁的小脸此时沾满尘土,灰头土脸,不知有多狼狈。 她爱漂亮,最不愿意把邋遢的一面示人,忙把脸颊扭到一侧,尽力避免和沈离对视。 沈离也不在意她的小动作,慢悠悠将白色纱布绕开,当即便要捆缚她双臂,雪棠大骇,站起身便向外面奔逃。 沈离眼疾手快,又岂会容她逃走,长臂一探便搂住她的腰肢将她箍回了原地。 他慢慢收紧手臂,压低声音道:“阿棠,不要任性,你要听话。”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动作却十分强硬,他桎梏着雪棠的手臂,将白色纱布一圈一圈缠到她的手腕上。 缠完纱布以后复又往上面覆了一层结实防水的毡布。 雪棠被娇养着长大,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那股子惧意退却以后便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想头。左右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又何故忍气吞声。 她也再不顾灰头土脸的样子,扭头看向沈离,阴阳怪气道:“皇兄何不把我的双腿也缚住,这样我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沈离从来都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更不会幼稚到和雪棠打嘴仗,他也不理会雪棠,低下头便去解她乱糟糟、脏兮兮的衣襟。 他竟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雪棠大骇,抬腿便向沈离腹间踢去,沈离攥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脚移到他双腿之间,牢牢夹住,复又垂眸给她解衣衫。 那个位置实在尴尬,往内一寸便是可软可硬之地,雪棠再不敢动弹,只僵着身子任由沈离胡作非为 。 不过须臾,沈离便将她的衣衫尽数除掉,雪棠这才发现她身上又粘又脏,也不知奔跑之时流了多少汗水。 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一时之间变成了泥猴,又哪里能接受得了,雪棠只觉得窘迫难当,猛然把脚踝从沈离腿间抽出来,大步踏进浴池。 水花四溅,便连头发丝儿都被润透,唯有被捆缚到一起的手腕是干爽的。 双手不能活动,雪棠索性倚靠到池璧上浸泡,这时忽见一只手拿着皂巾搭到她的肩颈处帮她清洗。 两人本就已撕破脸,她又如何会再让沈离近身,当即便开口斥责:“沈离,你休要……” 话还未说完,便被沈离堵住了檀口,唇齿相依间,他的左臂也探了下去。 夜深人静,雪棠缩在拔步床内一声不吭,脸红得简直要滴血。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羞窘过,沈离刚接近她的时候,她分明是气势汹汹、横眉怒目的,可谁能想到他会那样无耻。 最后她仰躺到池壁上,还是他将她抱回的寝屋。 雪棠羞赧的无以复加之际,忽听到打帘的声音,她忙将床帷底部压到身下,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拔步床边。 “把双臂伸出来。”沈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雪棠岿然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这时只听沈离接着道:“你若不把双臂伸出来,我便到帐内去。” 雪棠打了个激灵,不过须臾便把双臂从帷帐下面伸了出去。 她的手腕上还缠着纱布,沈离将纱布解开,入目是烧得发红的伤痕,有的地方是燎泡,有的地方是流着脓,瞧起来触目惊心。 沈离拿出银针,三两下便挑破了一个水泡,雪棠疼得龇牙咧嘴,当即便流出了眼泪。 不满地嘟囔道:“你轻一些,我疼!” “你还知道疼?”沈离轻声反问,“你胆子这样大,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怎么还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说起这个雪棠也是气愤非凡,若不是安乐身边那几个蠢货把她堵到树林,她又何至于被歹人掳走,若不是被歹人掳走,又何至于起了逃跑的心思,生生在沈离面前丢人现眼。 她轻哼一声,这才没好气的把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若是以往,瞧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沈离定会心软,好生安抚她一番。今日却一反常态,只冷嘲热讽:“也是你运道差,若是运道好一些,现下依然逃走了也未可知。” 话毕又狠狠挑披了一个水泡,毫不犹豫将手中的药粉撒到伤口处,也不知那是什么药粉,药力甚猛,乍一触到伤口就蛰得雪棠疼痛难忍,额角青筋暴起,当即便渗处了一层薄汗。 她下意识便想把手抽回去,岂料沈离握得甚紧,饶是她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沈离对她的疼痛之态置若罔闻,将药粉撒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药粉把伤口尽数覆盖,才用纱布裹住那伤口,他凝着那纱布低声道:“这次只当给你一个教训,你若再敢逃,经受的痛楚定会比今日重百倍。” 话毕,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寝屋。 夜色深深,小泉山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安乐正在酣睡,忽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便见几个宫人破门而入,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宫人用绳索五花大绑,抬出了寝屋。 花厅里灯火通明,烛影重重,主位之上,沈离身穿赤色便服,居高临下乜着安乐,眼神锐利得简直要把她刺穿一般。 “安乐,我记得我与你说过,你若再敢做对雪棠不利的事情,我便将你送到寺庙去。” “你既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无需再顾念兄妹之情,你这便到皇家寺庙清修去罢!”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宫人便向安乐的方向涌去。 安乐是郑太后的掌上明珠,自回宫后一直被人奉承巴结,哪里受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捆缚的委屈? 丢人至此,以后可还怎么在宫人面前立威? 她原想指责沈离偏袒雪棠,一听到沈离要把她送回寺庙,便心急如焚,忙哭泣求饶:“我不过是抓了几只蟾蜍吓唬安宁,哪里又算得上罪大恶极,皇兄又何故于小题大做,把我送到那清冷地方?” 沈离不接话,任由宫人抬起安乐、往门口行走,安乐哭得脸颊通红,简直要断气一般。 眼看着便要走出房门,沈离忽向宫人打了手势,宫人会意,顿在原地。沈离看着安乐,沉声说道:“以往是我小瞧了你,你倒也算聪敏,竟还能把安宁引到竹林里去。” 安乐原就没有城府,现下七魄已然被吓走了六魄,又哪里还能把住口风,当即便道:“我哪里能想到那样的好主意,不过是周姐姐提点了几句而已。” 又是周晗蕴,沈离勾了勾唇角,提脚便向门外走去。 这边十一也审出了线索,罗东罗西虽没见过周晗蕴,却记住了给他们银钱之人的长相,画师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将人画了出来,那人正是周晗蕴的乳母胡嬷嬷。 如此,一切便都说得通了。周晗蕴不过是想通过安乐把雪棠引到树林,再行暗杀之事,便是事发,有安乐做挡箭牌,她也会安然无恙。 可惜,她终究棋差一招。 沈离看向十一:“你且带人到周晗蕴的院落,直接将人斩杀了去。” 声音和煦如清泉,说出来的话却凛冽如冰。 安乐呆愣愣地盯着沈离,哪怕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还是不忘给周晗蕴求情,她急切道:“皇兄,你是鬼迷心窍了不成,周姐姐不过给我出了个小主意,你为何非要夺了她的性命?安宁的命珍贵,旁人的便如草芥吗?” 沈离只觉得安乐鼓噪,对宫人吩咐:“塞住她的嘴,将人抬回去。” 宫人应是,当即便把手帕塞到安乐口中,像抬猪彘一般把她抬回了寝屋。 不过片刻,十一复又折到了花厅,低声对沈离道:“陛下,周小姐房中空无一人,当是逃走了。不过锦被尚温热,便是逃走,也逃不了多远。” 沈离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些许,这个周晗蕴倒还不算太蠢。 自安乐被绑到花厅,周晗蕴就察觉到了大事不妙,匆匆携了乳母向山下奔逃。 她也不敢走大路,只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行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娇娇柔柔,待走到山下,便已累得气喘吁吁,衣衫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沾满了泥土。 周晗蕴也顾不得整理衣衫,用披帛遮住脸颊,欲到附近寻一辆马车。 这时忽见路上有三五个男子骑马而来,当头的那个身姿挺拔、俊美无俦,不是沈离又是谁? 周晗蕴脸色一白,忙又携着乳母向山上折返,可惜,她的脚力又如何抵得过汗血宝马,不过片刻,沈离便行至她面前。 逃是逃不掉了,倒不如坦然以待,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周晗蕴将缚面的披帛解下来,恭恭敬敬向沈离行了个礼。 温声道:“圣上万安。” 沈离就那样看着周晗蕴,一言不发,直看得她汗毛直立,几欲瘫软到地。 她思忖片刻,竭力将惊恐压下去,胡乱扯道:“小泉山脚下有奇药,可医头疾,太后娘娘最近时常被头疾折磨,我便想着寻一寻那药草。陛下纯孝,可也是来给娘娘寻药的?” 沈离就那样冷眼旁观着周晗蕴胡言乱语,待她说完话才拔出长剑,一剑从她的胸口贯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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