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全怪她粗心大意,明明都快到了,那家伙还凶巴巴瞪她,她才一片混乱地想快点离他远点。 令人伤心的是,这人比她还穷,摔伤了都赔不起。 林知雀认命地呜咽一声,等待着疼痛与伤疤的来临。 谁知,思绪高速运转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痛感,也没有预想中的满面尘土与血腥。 一切似乎都好好的,除了心口压瘪了有点疼,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她上半身。 她呼吸愈发急促,几乎喘不上气,劫后余生地睁开双眸。 身子倒扣,眼前是陈旧木板,身下是...... 裴言渊的双腿? 林知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惊惧环视一圈,才发现自己挂在了裴言渊并拢的大腿上,这才幸免于难。 只不过......这家伙脸色难堪至极,目光像是已经想好怎么掐死她了。 “二公子,真巧......” 她尴尬窘迫地扯起嘴角,浑身都吓得发软,忽而觉得这话不对,说得好像自己故意的一样,立刻改口道: “不是......多谢二公子!” 裴言渊沉着脸,容色冷得能冰封春光,平日的从容似是出现了裂痕,指节都忍到极限般轻微颤动。 他低头看她,与她侥幸纯澈的杏眸四目相对,心口不易察觉地起伏,不知从哪句开始谴责。 在马车内摔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就算一不留神才摔倒,怎么恰好摔在他的身上? ......这就罢了,还是上半身挂在上面。 裴言渊冷笑出声,顿时觉得荒谬至极,只怪他自始至终,都小看了这位姑娘。 先前以为她羞涩懵懂,爱得含蓄;后来以为她笨拙接近,执着坚定; 现在看来,是她的技巧太过高超,连他都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还不起开?” 他声音中带着气音,略显虚无缥缈,但愠怒已然十分显著。 林知雀不再废话,瘫软虚脱地加了把劲,努力支起身子。 但刚才惊吓过度,还未完全缓过来,又倒挂了一会儿,稍一动弹就两眼发黑,竟是使不上劲。 裴言渊凝眉垂眸,以为她故意不动拖延时间,一句话不想多说。 他轻而易举地抬了抬腿,示意她不要磨蹭。 然而,他刚动了一下,似乎就撞在了棉花上。 ......比寻常还要弹软些。 一时间,二人都怔住了,谨慎地停下动作。 林知雀心口被挤压得更厉害了,震惊地盯着裴言渊,连瞳孔都在震颤。 他他他......竟然顶她的......?! 苍天呐,简直是登徒子、死流氓、衣冠禽兽! 面上看着沉着冷静,一脸嫌弃,甚至她靠近一点,都要避讳地躲开,谁知道看不见的地方竟然做这种事情?! 她算是看明白了,彻底看明白了,他就是毫无人性! 之前各种推拒,都是残存的一点善念,怕兽性大发,把她这个单纯的好心人吞了! 林知雀羞恼愤恨得无法忍受,整个人好似吹满气的球,恨不得原地炸开。 “姑娘,到......” 此时,张嬷嬷掀开车帘,想提醒她下车采买,冷不丁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下坠。 天爷呀,她老婆子活了几十年,夫人和老侯爷的什么事儿没见过? 但是车上,确实...... 她老脸一黄,想训斥裴言渊几句,但碍于姑娘还在,又说不出口,更听不下去他们还在支吾的解释,无地自容地丢下车帘,咬牙塞紧缝隙,抚着心口道: “公子,你们继续,我老婆子无妨,去凉快地儿歇歇就好了......” “嬷嬷,回来!” 林知雀在车内无力呐喊,双手双腿扑棱着,额角渗出冷汗。 怎么就走了?别把她和这个登徒子放一起啊! 她深感悲凉,含着泪抬头,与裴言渊吃人般的目光相撞。
第16章 16 、糊涂(精修) 车内局促逼仄,车帘又塞得严严实实,二人呼吸急促燥热,空气很快变得沉闷,清甜花香与冷淡竹节香交织碰撞,不觉间融为一体。 林知雀睫毛濡湿,晶亮杏眸泪光点点,胆怯地扭过脑袋,飞快瞥了裴言渊一眼。 这家伙虽然正襟危坐,但眸光幽若深潭,拧眉俯视着她,不知思忖着什么禽兽不如的念头! 她慌张地屏住呼吸,手脚坚持不懈地挣扎,仍收效甚微,只好绝望阖上双眸,决然握紧拳头,心底狠狠捏一把汗。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她当初一片善意,以为裴言渊只是有些奇怪和冷漠,并没什么坏心眼。 现在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 还有嬷嬷也是,瞧着面善心软,多次帮她说话,谁知在这紧要关头,竟把她撇下了。 好好好,她算是看懂了,他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还助纣为虐! 林知雀吸了吸通红酸涩的鼻尖,宁死不屈地咬紧牙根,悲哀地转动眼珠,环视四周。 ......这家伙该不会真想做什么吧?这还在马车上啊! 幸好马车停在大街上,实在不行,她就大声喊人。 思及此,她凌乱如麻的心绪稍稍安定,绷紧了每一丝神经,时刻留意这家伙的动静。 然而,见她久久没有动弹,裴言渊脸色更为阴沉了,烦躁地错开目光。 双腿压得发麻,他想颠簸几下示意这姑娘下去,可顾及到刚才的事儿,他不便轻举妄动,只好克制地攥紧指节,缓缓向后倾仰,尽量与她拉开距离。 如此,萦绕鼻翼的清甜花香,也能淡去几分。 其实他刚刚并非有意,只是想让她别再纠缠,亦不知触碰到了什么。 直到这姑娘双颊骤然涨红,身躯敏感地颤抖,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不经意碰到的,似乎不止是心口...... 裴言渊向来淡漠清冷的眸光,难得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与混乱,随后不动声色地挪向陈旧车壁,极快调整着被打断的心绪。 他脊梁挺得笔直,似是极力撇清什么,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气息归于平和,眉头却仍未舒展。 时而侧眸扫过挂在腿上的姑娘,薄唇抿成一条线。 她怎么还不起开? 甚至身子愈发绵软无力,呼吸焦急灼热,隔着衣料喷洒在他身上,双腿的酸麻之中,又添几分酥痒。 裴言渊烦闷地转头,耐心消磨大半,目光落在她绯红耳根与发烫身躯上。 这姑娘对他有爱慕之心,方才还刻意接近。 这样一来,她该不会以为他是故意为之,是对她的回应,想要深入发展吧? 他眉心拧得更紧了,骨节压抑地“咯吱”作响,煞有其事地弯起唇角。 兴许他应该解释清楚,但寻遍脑海,终究无话可说。 此事私密晦涩,难以言喻,而且越是解释,似乎就越是刻意。 再者,他忽而想到,为何要解释辩白? 分明是这姑娘先挂在他身上,还赖着不肯起身。 既然她不开口,他亦不想戳破她的心思,权当什么都没发生罢了。 裴言渊烦闷至极,不想让沉默怪异的氛围继续下去,忍无可忍地呼一口气,毫不留情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冷声道: “下去。” “呜,轻......轻点!” 林知雀紧闭双眼,尚未从忧惧中缓过神来,冷不丁后脖子一凉,被人提溜着下了马车,险些惊得喊出声来。 奈何这家伙力道实在太大,她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只能气恼地小声抗议。 待到双脚落地,彻底从裴言渊的大腿上抽离,那股清冷的竹节香也消散之时,她才懵懂的甩甩脑瓜,抬手抹去眼角泪珠,蹙眉看着周围。 马车上,裴言渊冷着脸探出身形,望向她的目光疏离冷淡。 他孤傲地弯腰下车,远远与她保持距离,一言不发地相对而立。 林知雀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困惑且诧异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抚着心口顺气。 这家伙什么态度?再次拎她就算了,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甚至,还用防狼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被占了便宜。 拜托,她才是受到侵犯之人! 哪怕他是无心之失,也及时打住狂野放浪的念头,起码应该有个解释吧? 否则,她真要怀疑这人是居心叵测了。 林知雀不悦地叉着腰,正想着如何质问这家伙,却见他若无其事地从身旁经过,淡淡道: “到了,还不进去?” 闻言,她抬头看了看布料铺子,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正事儿。 这回求他帮忙出来,是要买布料给侯爷做荷包,以此期盼婚约有所转机。 来路几经波折,她身心俱疲,都快分不清主次了。 与讨厌鬼赌气事小,耽误她的人生大事就得不偿失了! 林知雀轻哼一声,顾不上再与这家伙纠缠,揣着钱袋跑进去。 * 另一边,裴言渊沿着人迹较少的街道前行,暗中四下观察,终于看到张嬷嬷的身影。 她蹲在不远处的墙根底下,与马车相距甚远,生怕打扰似的。 ......确实是哪凉快去哪里了。 “公子,这么快?” 张嬷嬷看着地面发愣,蓦然见他过来,眨巴着苍老双目,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句话。 十分平常,又别有深意。 “嬷嬷,她与我素不相识,刚才故意倒在我身上。” 裴言渊话头一顿,头疼地扶额,不明白她到底误会了什么。 如此显著的事实,嬷嬷历经风浪,怎可能看不出来? 他刚恢复平和的心绪又掀起波澜,沉声道: “下回不要......” “不必多言。” 嬷嬷颇为理解地颔首,欣慰又关切地看着裴言渊,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 她踌躇良久,似是有话难以启齿,到底红着老脸,轻咳道: “下回不要在马车内,被外人看见不好,不要一味地图新鲜。 还有,女孩子家娇贵,你记得轻点,仔细弄疼了人家姑娘......” 裴言渊听到笑话般欲言又止,俊美冰冷的面容如同裂开的冰面,荒谬地勾起唇角,却不知从何处矫正如此离谱的论调。 看来这半年,嬷嬷是老糊涂了。 幸而嬷嬷是他的至亲之人,不然,他在这种事上极其忌讳,不会给嘴碎之人开口的机会。 “......我还是去铺子走走吧。” 他无可奈何地出声,转身朝着反方向快步离开。 起初不陪那姑娘去布料铺子,是因为他早已清楚,她是给自己做定情信物,应当避嫌才是。 除此之外,他如今的身份不宜露面,以免引来诸多麻烦。 但铺子偏僻,相较而言,倒也没那么危机四伏。 这儿当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还不如冒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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