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起,你也信那些了?” “我不信,仆人们总有信的。” 什么习俗啊这是?陆语皱了皱鼻子,腹诽着,这不是诚心难为新娘子么? “已经上了贼船,想什么都没用了。”他没正形地打趣。 陆语斜睇着他,“你再吓我,我可就撂挑子了。” 他轻笑着把她揽入怀里,语声低柔:“没事的。我怎么舍得委屈你。” 陆语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轻如羽翼的亲吻,落在她额头、面颊、唇角…… 他的手自她背部开始游转,感受着那玲珑有致的曲线,转到前面,呼吸越来越急促,生出炙热的渴望。 但理智又提醒他不能急切鲁莽,不能让怀里的人害怕惊惶。 心中当真是天人交战。 起初,他每个动作,都会让陆语本能的瑟缩,他便以亲吻安抚。 慢慢的,她察觉到他的百般克制,忍得艰辛,不由得反过头来心疼他。 她这一天过得不易,他比她要应承的事情多了数倍。就那样,也是周身透着愉悦,甘之如饴地耐着性子跟她磨叽。——这要是换了别的事,早就抱怨了。 一切,不过是因珍惜而起。 她双臂环住他肩颈,抿唇微笑,“沈慕江。” “嗯?” “没事。”只是想叫他一声,随后,她主动亲了亲他唇角,再点一点他的唇,轻轻含住。 一室旖旎,暗涌的情/欲,被这一举动燃起。 衣衫尽除,她因赧然而双颊微红,水光潋滟的眸中似是氤氲着薄雾,气息不宁,目光迷离。 悬身相看,眼前动人心魄的美,让沈笑山呼吸一滞。 肤质雪净,通透无暇,沁出她天生的异常好闻的香气,起伏山峦顶端,是娇嫩粉红,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含情带怯地仰了仰头,闭上眼睛。下一刻,便忍不住低低一呼——心口处,印上了他的唇。 他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陆语便是有心,在此刻也已无力推拒,整个人春水一般软绵绵的。 他完全覆上她身形。 如此的亲密无间,在他高大颀长身形的对比下,她显得娇小柔弱。 温暖到近乎烫热的怀抱,熟悉的男子气息,将她整个人包围、吞噬。 怀中的女孩恰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最美的娇花,过往牵系着他的心魂,此刻燃烧了他通身血脉。 几经试探,几番拨撩,在她动情之后,温缓采撷。 帐中香风萦绕,帐外红烛轻轻摇曳。
第42章 第42章 (捉虫) 红烛焰, 君共眠 已过三更,宅院在秋夜的静谧祥和中沉睡着。 人却还没睡,例如仍在外院小花厅饮酒谈笑的唐修衡、董飞卿等人,例如内宅中结为连理的眷侣。 沈笑山拥着陆语,关切地问:“好些没有?”她是他命定的不可抗拒的诱/惑, 是以, 多少年的冷静自持,在今夜,终究不能贯穿收尾, 情难自制时不免孟浪, 弄疼了她。 “没事,本来就没事。”陆语自认是不怕疼的人,一年总会有那么几次,手被刻刀、锯条、裁刀伤得鲜血淋漓,比起那些, 眼下这点儿事情, 委实不算什么。 她挪动身形, 枕着他的手臂, 把锦被拉高些,再环住他腰身。 沈笑山低头吻了吻她漆黑浓密的发丝。相依相偎的温馨,他实在不愿打破,“过一阵子再叫水?” 陆语嗯了一声, 片刻后, 轻声说:“原来是这样的, 真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娇气而已。” 陆语自是清楚,只稍稍吃了点苦头,全因他的体贴。心念一动,抬眼看着他锁骨下方,笑了,“真留下疤了。”指的是她咬过他的那一口。 他敛目瞧着她,想到当日情形,笑,“多好。这是最好的信物。” 信物二字,提醒了陆语。她摘下戴在双腕上的配饰,本是该戴在颈间的玉坠,时候未到,就先充当了手串。 “你看看。”陆语说。 他拿在手里,细细赏看。玉坠是和田羊脂玉做成,两枚都是半月形,雕篆如意纹样,缀着细细的银链。再看背面,分别雕刻着人长久、共婵娟的小字。是她的字迹。“你做的?”她没有在成型的配饰上留下自己相关印迹的习惯。 “嗯。夏日里,时间宽裕。”陆语问,“喜欢么?” “当然喜欢。”他为之动容,“戴上?” 见他是打心底喜欢这份心意,她心里甜甜的,自是点头说好,“刻着人长久那个是你的。” 沈笑山选出来戴上,随后坐起来,拎着另一枚说:“来,给你戴上。” 他起身的同时,陆语就手疾眼快地拽住锦被,听他这样说,磨磨蹭蹭地拥着锦被坐起来,“好吧。”随后,又要用锦被裹住自己,又要盖住他腰际往下,手忙脚乱了一小会儿。 他忍着笑意,帮她戴上吊坠。 这期间,陆语视线没个着落。横竖不看他就是了。 “敢碰不敢看?”他打趣道。 “谁说的。”陆语心想也是,前一刻还搂着他,这会儿看看又能怎样?思及此,抿了抿唇,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肩臂、坚实的胸膛……到此打住,抬眼对上他视线,脸在发烧,却嘴硬道,“皮相而已。皮相即为幻象。不看也罢。” 沈笑山低笑着作势去抢锦被,“万物到头皆为空。看即为不看,不看即为看。” 陆语忙拥紧被子,耍赖的笑着躺回去,心里暗怪自己嘴欠,这类言辞,他再擅长不过。 “又不是没看过。”他笑着随着她躺下,把她拥到怀里。 是啊,又不是没看过,且不是只看看而已,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陆语给他盖好被子,“谁还没个别扭的时候。跟我说说话。” “好。”他眼含宠溺,点一点她的唇,说起外院喜宴上的事情,自然,重点提起的是董飞卿。 陆语喜出望外,“董先生也来了?” “对,你董家哥哥来了,要在家里小住半个月左右——话里话外的,认定了你这个妹妹,你想不认都不行。” “那多好,快跟我说说他的喜好,免得怠慢了他。” 他就笑,“他可不是谁能怠慢的主儿。” 两个人头抵着头,轻声言语,似一对儿亲密的鸽子。 同一时间,外院的小花厅里,只剩了唐修衡、董飞卿,其余几个喝不动也熬不起了,已有小厮服侍着到客房安歇。 此刻,兄弟两个的话题,是上次唐修衡带回京城诸多回礼: 陆语送给程阁老的是孤本道教经书; 送给程夫人的是大小狼毫画笔十二支、囊括如今所有作画所需颜色的一套颜料; 送给唐修衡双亲的是一套小巧精致的十二生肖玉雕,一册巴掌大小的画册——薄薄的尺寸分毫不差的书页,皆是玉石制成,正反两面都有赏心悦目的画作; 给唐修衡的是一册没了扉页所以不知年月、不知作者的残旧兵书; 给薇珑的是大大小小的园林、家具模型; 给孩子们的是妙趣横生的各色玩具及衣料、画册等等。 此外,陆语也没忘记唐修衡格外看重的董飞卿蒋徽夫妇。 因此,外出回京的董飞卿收到了一部手抄书籍,其中收录着针对现今学府学院的十三篇见解及建议,是陶真人去年所作,由陆语整理成册。 蒋徽收到的礼物,是陆语从玉霞观和师父两边得来的六种不流于世的香料——教书育人之余,蒋徽喜欢制作香料,名下的香露铺子,如今已成各地闻名的字号。陆语意在供蒋徽参详配方,写在了随附的笺纸上。 ——哄得孩子们欢喜雀跃不难,送给一个人心头好也不难,难的是让这么多人都收到心头好,如获至宝。 “我就纳闷儿了,这么多宝物,她是从哪儿淘换来的?”董飞卿说,“瞧这架势,私藏的奇珍异宝,不会比沈哥少。” “恩娆的父亲就不是凡俗之辈。”唐修衡说,“他留给恩娆的,看得见的是宝物,看不见的是宝藏。” 当年的闷声发大财的江南陆氏,到了今时今日,他自然已了解颇深。 董飞卿琢磨一阵,深以为然,“的确。再加上陶真人教导有方,自己又天资聪颖,可不就活成精了。” “什么话让你一说,都能不伦不类的。”唐修衡笑着摇头,“才高八斗的小董探花,平日里真是俗得掉渣儿。” 董飞卿一乐,“你也没强到哪儿去。” 唐修衡一笑,“近墨者黑。”兴许从小时候起,就被这厮带沟里去了。 董飞卿哈哈大笑。 酒杯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 天色微明时分,陆语恍然醒来。眨了眨眼睛,几息的回想之后,才知身在何处。 这是在沈宅,此间男子已是她的夫君。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男子怀抱的温暖,意识到自己被他松松圈在臂弯间,而自己的右臂,就搭在他腰际。大概是平时睡觉爱搂着被子的缘故吧。 几时睡下的?记不清了,横竖已经特别晚了,说笑许久又叫水沐浴后才歇下。 原本以为,会因着疲惫睡过头,睡前还让沈笑山一定要按时唤醒她,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但是,醒的未免太早了些——红烛还在摇曳,曙光尚未流转入室。 身边的男子呼吸匀净,仍在睡梦中。 陆语抬眼瞧着他。 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的手滑出锦被,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眉梢。 他浓眉微动,环着她的手臂动了动,随即,将她搂紧些。 她唇角上翘,并不收敛,继续试探,几次后,他习惯了这般碰触、安心沉睡,便以指尖轻柔地描画着他的容颜。 漆黑的剑眉、此刻似是延逸着风情柔情的眼梢、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唇、白皙的面颊…… 视线亦随着手势,恣意看着他。 这样的情形,以前从没有过,从来不好意思没完没了地盯着他看。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她的夫君,真正成为了她最亲最近的人之一。 他属于她,她亦属于他。 她不自觉地绽出甜甜的笑容。 手收回被中,静静依偎着他,只觉心安。过了一阵子,她的注意力转移——仍是他,但兴趣在于他的身形,或者说,是男子身体与女子的差异。 她学医是一点好也没学,净学了些歪门邪道,但不论正统还是邪道,都少不得要知晓经脉穴位。了解的方式,不外乎书上的图形、人形木桩。 近距离的接触的男子,迄今为止只有他。 她的手慢吞吞地滑到他肩头,再慢吞吞往下游转,隔着寝衣,用心感知手指所经的骨骼、穴位,在心中默念出来。 随后,又开始描摹他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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