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伶牙俐齿的,怎么偏偏在感情之事上,如此迟钝? “还吃吗?”苏意凝又准备继续剥。 谢誉抓住了她的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那个山头的橘子,是给我种的?” 苏意凝不爱吃橘子,她更喜欢吃桃子和杏子,但她这几年却费尽心思地叫人试验了好多次,想在她的山头上种一片橘子树。 原先,是想着他们大婚的时候送给他做新婚礼物。可后来他们退婚了,这礼物便送不出去了。 但鬼使神差的,苏意凝并没让人停下来,反反复复试了多年,今年才得这一小袋子的橘子。 “嗯,”她点了点头,“是给你种的。”她也不想遮遮掩掩什么,年少时的话,言犹在耳,她都记得。 “我以前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剥一辈子的橘子吗?” * 少不更事时几人结伴出去玩误了时辰,又恰逢天降暴雨,两人躲在屋檐下避雨,苏意凝从袋子里掏出橘子,剥了皮递给他。 谢誉还在为刚刚苏意凝烤了兔腿先拿给他兄长生着气,板着脸问:“这橘子,是旁人不要才给我的吧。” 那天的苏意凝性子好,说话也温温柔柔:“没有,这个是专门给你带的,你爱吃呀。” 谢誉还是生气,他方才明明看见苏意凝从袋子里拿了腌制后风干好的肉脯递给了苏家大郎,两个兄长一个是肉脯一个是兔腿,到他这,怎得就只有酸涩的橘子了? 他偏过了头,哼了一声。 大概是哪天的风格外温柔,雨也好听,苏意凝心情极好,并不同他计较,反而是拉了拉他的衣袖,哄他:“别哼哼了,像头猪一样哼哼可不好。咱们不是天下第一好吗?这橘子可甜了,我特意给你带的。” “真的?”谢誉这才回过了头,脸色好了几分。 “是啊,你喜欢吃橘子,我以后日日给你剥。” 听到她这话,谢誉又哼了一声:“你就诓骗我吧,肉脯可以日日吃,兔腿也可以日日烤。这橘子过了季节便没了,你怎么日日给我剥?” 猜到他又在闹别扭,苏意凝无奈地笑了,低声道:“那不日日了,我给你剥一辈子橘子,好不好?” 少年的眼睛亮了亮,飞快低下头,从她手里叼走了那只酸涩的橘子。 但他的心里却是甜的。 都说少年心动,便似春风拂过冬日里的原野。是蛮不讲理的,横扫与生长。 那只橘子酸涩难咽,却在他心里扎了根,发了芽,生出了粗壮的枝干与繁密的枝叶。 “你可真笨。”谢誉看着正低着头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橘子的苏意凝,淡淡开口。 “我那是喜欢吃橘子吗?” “我只是喜欢你啊!” 苏意凝动了动身子,往前倾了倾,点头道:“嗯,我现在知道了。” 她往前倾身,同谢誉之间的距离便拉近了好多,谢誉一抬手,刚巧摸到了她的头顶,他皱了皱眉,在苏意凝头顶摸了摸:“就这?就知道了?” 不说点别的吗? 苏意凝茫然抬头,张了张嘴,问他:“为什么是我呢?大姐姐貌美而张扬,三妹妹小鸟依人善解人意,再不然,金陵城中这么多与你家世相仿门当户对的女娘,怎么就是我呢?” 这一问,算是问对人了。谢誉也不知道。 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他从不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的话,那是被说服的,不是真心喜欢。 但她偏偏问了。谢誉垂眸,沉思了片刻。 “大概是,你我境遇相同,都是家中不受宠的第二个孩子。我觉得你跟我很像吧。” 很明显,这个答案不能让苏意凝满意,她瘪了瘪嘴:“天底下憋屈的人多的是呢!你喜欢的过来吗?” 谢誉又低头,沉思了片刻,答道:“你好看。你生的极美。” 这个答案,比刚刚那个更让人不满意了,苏意凝干脆别过了脑袋,不想理他了。她的手却被谢誉握住了,拉到了他怀里,贴着他的心跳声。 “我刚刚来不及思考,胡说的。但是现在仔细思考了一番,还是觉得,你生的极美,连头发丝到脚底,都生得令我无比喜欢。” “我是个肤浅的人,是个男人。谁不爱美人?谁能逃过美人计呢?反正我是不能的。” “ 我的表白真诚而又露骨 ,你可能会觉得唐突。但我次次见你,次次心动,时时见你 ,时时想你。” “我做梦都想娶你。” 他的表白热烈而真诚。苏意凝是信的,所以她的脸颊绯红一片,连看他一眼都会觉得心慌慌。 “你别嫁人,再等等我。等我站的足够高权利足够大,我便能为你遮风挡雨,不叫你受半点委屈。行吗?”谢誉拉着苏意凝的手,忽然就收紧了几分,他不是第一次跟苏意凝说要娶她,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但这一次,他却说得格外郑重,“我明白你前些日子的疏离是为什么,也懂你的彷徨不安,也知道你心里的为难。但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听到他这话,苏意凝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大概是他才醒来,贵妃赐婚之事他还不知道,居然还在这同她说,要她等一等。 苏意凝忍不住地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好,”她怕自己笑出声,只能点了点头,“那我等你三个月吧。” 谢誉忽然就坐直了身子,猛地一把抱住了苏意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这感觉竟比他当年中了榜眼还开心。 苏意凝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险些要喘不过气来,可她的脑袋却无比清醒。 她原来以为爱情是相互依靠,是两个脆弱的灵魂互相慰藉。可她现在觉得,爱是勇气、是动力、是源源不断的能量。 真的爱一个人,不该想着去依附他,而是该坚强独立,然后努力同他走到一起。 她不再因为害怕面对困难就躲避了。不该因为害怕花败,就不让花开。 两人又凑在一起说了好些话,苏意韵在外头瓜子壳磕了一地,最终忍不住闯了进来,拉走了苏意凝。 等她们从永安侯府里出来,外头天都快黑了。 “大夫不是说,你的腿不能走动么?还非要来。”苏意韵有些不懂,谢誉一个大活人,又不能飞了,过几日再来又能怎么样? 苏意凝抿了抿唇:“姐姐,等你也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你就会知道,有些人虽然不会飞,但你就是一刻也等不了。” 苏意韵还是不懂,但是没再追问,歪着脑袋靠在苏意凝的肩头睡着了。 待她们二人离开,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厮才进了门,替谢誉端上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地吐槽。 “世子您说这苏大姑娘是不是奇怪,来看您,真的只是看一眼,便在外头嗑瓜子吃蜜饯,还叫小的给她读画本子。” 谢誉心情很好,没理会他。 “这日后世子同苏二姑娘成了亲,这大姑娘可就跟咱们府上沾了亲,她该不会要常来吧。” 他可伺候不起。人是好人,就是行为也太怪异了点。 谢誉掂了掂手里的橘子,心情甚好:“你很会说话,回头去账房领赏。” 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今天怎么所有人都怪怪的,但立马跪下道谢:“多谢世子爷。” 而后,他又拍马屁道:“世子真是有天人庇佑,这么严重的伤,现在看,好像都好了,容光焕发的。” 谢誉心里高兴,多看了他一眼。小厮误以为谢誉的意思是要他继续,连忙又道:“世子人逢喜事,果然是精神百倍。” 这一次,谢誉听出了一点不对,他顿了顿,问道:“什么喜事?” 他受伤昏迷,苏意凝来看他,特意改了装扮,混在女使堆里,应当是没人能知晓的。 小厮嘿嘿一笑。 “自然是您的婚姻大事啊!” 此话一出,谢誉心头一震,眉头跟着锁了起来,心道,完了,定然是他母亲趁他昏迷,强行给他定了什么奇怪的婚约。 “这婚事我不认!”谢誉脱口而出,甚至拍了一把床榻,“真当我死了吗?” 小厮有些为难,哆哆嗦嗦地劝他:“可这事,是贵妃娘娘亲赐,陛下那边也知道了。您要是悔婚,这不就是抗旨?” “且苏家那边,好像答应了。咱们也不好提吧。” “要我说,这苏二姑娘虽然从前对不起您,可与您毕竟是自小的情谊,您又一直还喜欢她。不如就顺水推舟,应下婚事。您何必,自讨苦吃呢?” 小厮的话,像棒槌似的,一下又一下敲在谢誉的脑袋上。 他人很清醒,却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是,做了多么美的梦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他刚刚,还在同她瞎耽误什么功夫啊???
第38章 盛夏时节, 酷暑难耐,金陵城接连下了好几日暴雨后,仍旧没有半丝清凉之意。 这闷热夏季的雨, 落在人身上,都觉得是热的。 谢誉被下人扶到了屋檐下,他侧身躺在罗汉榻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石板上的青苔。 “第几日了?” 小厮连忙回道:“第三日了。” 谢誉嗯了一声, 没再说话了。他又将头转了过去, 看着墙角蔓延开来的青苔。 这些日子,苏意凝没再来看过他,不过橘子倒是日日都会遣人送来。她不来, 还霸道的不许他去, 只同他约定了半个月后再见。细算起来,已经三日了。 谢誉从未觉得,日子竟如此漫长又难捱。漫长到, 明明才过三日,他却记不清到底几日了,好像过了三年了一般。 “世子, 这几日京畿地区多暴雨, 听闻黄河沿岸也连着下了快有四五日大雨了。今年雨水格外的多, 大公子的院子好些年没人住了, 昨日夜里有一处早些时候就漏了没人发现的屋顶被暴雨冲开了,大公子的卧房有半边墙塌了。”一名穿着蓑衣的小厮从外头冒雨而来,跪在了谢誉面前。 谢誉如今独自一人住在别院,侯府里的事他鲜少过问, 只是叫小厮们留意着那边的动向,及时来报。 “父亲可有寻人修葺?”谢誉微顿, 问道。 小厮冒雨而来,身上满是湿气,一身雨水,说话很急:“侯爷已经派人修了,可夫人说这是不吉利的兆头,跟侯爷闹了起来,小的来别院前,夫人已经带着人冲进侯爷院子,打了几个往日里最得侯爷喜欢的姨娘。” 他换了换气,继续道:“侯爷让小的来寻世子的回去,劝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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