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压之势,甚至已经到了薛大夫人强硬要抱走薛明然的地步。 建水州薛府,一时人人警惕,剑拔弩张。 * 薛怀石站在屋门口,嘉梅的武婢谷雨和她的使女春苗强硬地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老爷,夫人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您先去书房睡吧。”春苗声音坚决,毫无惧意。 看着下午的艳阳,薛怀石一噎,叹息道:“那然哥儿呢?” 春苗更警惕了,仿佛浑身都竖起了尖刺:“大少爷陪着夫人,也在午歇。大少爷年纪小,离不开夫人。” 薛怀石又叹了一口气。自先帝死后,他就再也没能踏入嘉梅房中一步。 “那你们好好陪着夫人。”薛怀石细细叮嘱道:“让她好好吃饭,按时就寝,陪她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要是她有什么喜欢吃的用的,就让人去外头买。” “喏。”春苗应得有几分僵硬。 这些话说得好听,可是薛怀石流着薛家的血,薛明然也流着薛家的血,春苗心里头明白,嘉梅顶不了多久的。 她看着薛怀石的背影,只觉得难受,当下就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她慌忙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当年老爷对夫人千依百顺,万般好。可现在 ” 可现在啊,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 房里的嘉梅看着明然在小床上玩榫卯,脸上却无悲『色』。这么多年,她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养。 春苗走进来,低声道:“夫人,老爷去书房了。薛家又来人催,大夫人要把小少爷带回都城。说她心口疼,再见不到小少爷,就是不孝了。” 薛明然已经懂事了,他听到春苗的话,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榫卯:“祖母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我回去呀?” 他虽是小儿,却能辨别人对他的好恶。 嘉梅『摸』了『摸』薛明然的头:“那我们就不回去。” “夫人!”春苗声音哀戚。 如果薛怀石真的肯冒着与薛家决裂的风险顶在前头,此事便也罢了。但是薛怀石看起来,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春苗恨得心里发颤。 “你以为他们指着我上书,真是以为我能改变局势?无非是拿我当棋子,替他们造势,也恶心恶心嘉竹罢了。” 嘉梅看着薛明然,神『色』慈爱,目光悲伤而哀怜。 “世上无两全啊 ” 我好想疯狂暗示前文埋过的关于薛家秘密的伏笔啊 虽然隔了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有忘记!
第285章 决裂 随着立嗣之争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蒋家大姑『奶』『奶』蒋嘉梅写给辽东郡王府大少『奶』『奶』蒋嘉竹的一封声泪俱下的劝告书被公之于众。 舞阳郡主知道这个消息时, 正在宜室长公主府中。她不由仰天长笑:“蒋家姐妹, 说什么情比金坚, 不还是各自为主。” 宜室长公主正惶惶不安, 闻言斥责道:“你不要作怪!这立嗣之争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宜室长公主又叹道:“只可惜九皇子是个痴儿, 不然我们家还能扶他一把。” 舞阳郡主『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扶他干什么?郑惜葭烂泥糊不上墙, 他儿子不傻又能聪明到哪儿去!” 宜室长公主皱着眉头道:“你还有脸说别人?你看看你家后院都『乱』成什么样了!先帝一死, 我们的优势全没了。现在, 辽东郡王和阴城大长公主才站在权势的顶峰。” “你好好听郑宣行的话。”宜室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 舞阳郡主撇撇嘴, 不愿与宜室长公主起冲突:“娘,那您说, 最后谁能登位?” “先帝死, 未立太子,朝中一时半会不会追究旁人有没有参与叛『乱』。吴家,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辽东郡王显然有备而来,这一场风波,还有得闹呢。”宜室长公主看着外头的落日,长长地叹了口气。 * 嘉梅朱砂写就的劝告书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嘉兰的耳中。 嘉菊也跟在她身边, 听外头人把都城的消息传来。嘉菊一听,就焦急道:“是不是有人『逼』大姐姐呀?” 嘉兰愣了愣, 尔后笑着『摸』了『摸』嘉菊的头:“你怎么会觉得是有人『逼』大姐姐?” “大姐姐来看过我, 她是很温柔的人。”嘉菊嗫嚅道。嘉梅对一个数年未见的她都那么关切温柔, 又怎么会自发地写出这样的劝告书, 与嘉竹为敌呢? 嘉菊不信。 嘉兰轻叹一声:“不论有没有人『逼』她,在外人眼里,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时人不会在乎其中的纠葛和痛苦,他们只能看到表面,便也只会相信表面。” “不知其中有没有内情,若是没有 嘉竹怕是要伤心了。” * 正如嘉兰所想的那样,绝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嘉竹会伤心。嘉竹也的确面有忧『色』,接连打发了好几拨人。等她闲下来得去吴太后跟前装装样子时,她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了。 嘉竹在福泽宫门口『揉』了『揉』脸,这才走进福泽宫里。 福泽宫还是那副模样,佛龛、香炉、经年不断的木鱼声。 前几次来,吴太后都一言不发,这一次,她终于关切地安慰嘉竹:“竹姐儿啊,你不要为你大姐的事伤心。人啊,各为其主,各有其志。” “她毕竟也是别人的妻子、母亲,而不仅仅是你的长姐了。便是对你难以顾及,也是在所难免的,你也不要伤心 ” 吴太后话还没说完,嘉竹就点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没太伤心。” 她本来也不会打断别人说话的。但是这些车轱辘话她来回听了无数遍,尤其是大部分人都是抱着希望她最好悲痛欲绝的心态来安慰她的,这让嘉竹实在有些无语。 吴太后一噎,松缓脸『色』道:“不伤心就好。不要像你娘亲,白白为了 唉,掷了大把的年华。”吴太后故意没有提是为了谁。 嘉竹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太后娘娘,这小佛堂里就只有我的人,我们就不要这么虚与委蛇了。” “你就算来回提我娘亲千百遍,也瞧不见我悲痛欲绝的表情的。不要以为你身陷囫囵,还能运筹帷幄,随意『操』控人心。您的话对有些人兴许管用,对我,还是省了这点力气吧。” 嘉竹说着就站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喝着秋染给她沏的茶。 “宜安要是知道她百年之后,女儿提起她不见丝毫怀念之『色』,想来也能含笑九泉了。”吴太后讽刺道。 嘉竹啧了一声:“太后娘娘,您这话对付五六年前的我兴许管点用。”嘉竹打量了一下吴太后,道:“既然你老了,就该想到我们也大了。” 吴太后如今极为忌讳别人说她老,立刻就拉下了脸来:“放肆!本宫是你的长辈!”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何以孝?为老不尊,虽为老,何以得尊?”嘉竹毫不客气地道。 吴太后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竹姐儿,你如今不像你娘亲,倒像是 蒋嘉兰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是吗?”嘉竹唇边有弧度,笑意却十分冷冽:“如果不是你吴家害我蒋府满门,我二姐也不会含辛茹苦地带我长大。我如今也不会像她,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能刀刀戳在你的心肺上。” “啧。我的功力尚浅,若是二姐在这儿,她只会笑盈盈的,让你打落牙往肚里吞,除了夸她好,根本说不出放肆二字来。”嘉竹说着,对嘉兰的想念前所未有地强烈。 “只可惜啊,曾经的将门三姝,如今姐妹决裂,四散天涯。竹姐儿,你身上可也流着楚家的血。”吴太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血脉。” 这时,半柱香已经燃尽了,嘉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看望吴太后的时间已经到了,一刻都不耐烦多待。 “流着谁的血脉有什么关系?吴家也没流着楚家的血,不是更残忍?听说牢里父子兄弟早就恨不得啖对方的血肉,好苟延残喘一日了。” 听到嘉竹的话,吴太后脸『色』一僵。她竟比嘉竹还要沉不住气! 嘉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吴太后,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想想你的吴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它,到底已经死了。” * 嘉竹一出门,就看到了楚齐桓。 见她出来,楚齐桓连忙皱着眉头迎了上来:“不看她也没什么,不用来讨这个罪受。” 嘉竹摇了摇头:“父王说得对,这种时候,该做的样子总是要做的。我们辽东郡王府,在立嗣之争里,总得看起来不偏不倚。” 楚齐桓却心疼她在福泽宫的遭遇,暗骂了一句吴太后。 嘉竹低叹一声:“也不知何时事了,元哥儿和华哥儿怕是快要忘记我们了。” “不会的。”楚齐桓连忙道,尔后板着脸:“要是忘了,就打到记得为止。” 嘉竹斜睨他一眼:“你还舍得打?”她又嘟囔道:“我打还差不多。” 楚齐桓比她宠孩子多了! 楚齐桓便笑而不语,借着宽袍,暗中牵着嘉竹的手:“很快就会结束了。等都城安稳,我们就把元哥儿和华哥儿接回来。” 楚齐桓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因为担心我们辽东府一家独大,朝中已有人要求几位有兵权的大将进都城勤王。其中,就有定北护国城。” 嘉竹一怔,问道:“二姐夫答应了吗?”
第286章 挑衅 有人来怂恿萧肃政的事, 萧肃政当成一个笑话说给嘉兰听了:“北狄未灭, 匪患难除。定北又远离都城, 他们怎么会以为我们有进京勤王的心思。” 嘉兰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定北主城尚有三座, 总会有人心不齐的时候。” 萧肃政的手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以前兴许不齐, 沈仓成为鞍邦城统领之后, 定北三城也算是齐心了。” 说到这个,嘉兰就有些好奇地问道:“冯家的事我最想不明白, 就算冯老将军身体不适,他儿子冯玉泉不也能子承父业吗?总不至于是因为汪家的事,就连累了整个冯家吧?” 萧肃政的眸子微暗:“冯家也不干净,只不过没有通敌叛国那么大的错。冯平虎或许心硬面皮厚,冯玉泉 ”萧肃政有点不太乐意在嘉兰面前夸冯玉泉,但还是道:“比他爹却更有忠义孝悌之心。” 萧肃政从汪家的书信里知悉, 当年峙城之战, 冯平虎驰援不及,并非因为没收到求救, 不过是有二心罢了。只是,萧肃政的目光落在嘉兰的小腹上,顿了顿,没把话说明白。 嘉兰知道萧肃政的顾虑, 她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道:“且不论冯家出了什么事, 沈仓本是你的手下, 与你交好。此事于我们总是有利的。” 萧肃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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