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他能同紫信有所联络,口中也含糊过玉玺的事情,那么他当初不太可能是空手而归的。 就算浮霖门的那一半没得手,说不定是另一方得手了。 当初薛门的横祸,是因为她哥,还是跟玉玺有关? 又或者,两方面的原因都有? 她这么一琢磨,就似神游天外,顾萱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方才本来想先找晔子哥的,谁想先碰到你出来了。”顾萱道,“你在这走什么神呢?我听闻英雄会上的事真是差点儿急死了!” 英雄会上来的人多,死的伤的也多,消息再怎么藏也禁不住众口悠悠的漏风,不过几日定是周遭人都知晓了。 顾萱那双水灵的大眼确实满满都是着急。 徐青慈听到她说话不禁心情好转了些,顺口调侃道:“你跟你的付公子怎么样了?果真是天道好姻缘啊,碎尘卫没来骚扰之后就碰上了良人。” 她这些打趣的话其实很少说过,基本都是从前跟师兄们鹦鹉学舌来的。 顾萱搓着一绺长发,又软绵绵地捶了徐青慈一拳头,耳根子红了几度:“烦人,竟提这些。” 徐青慈难得在她脸上瞧出堪称娇俏的神色来,正想乘胜追击继续打趣,谁想顾萱的脸色恍恍惚惚变了几变,忽然又铺上了一抹徐青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忧色。 “可是墨河付氏是名门啊,瞧府邸里都种了那么多探金枝,还都是上品,随便一盆都值好些钱。”顾萱颇有些懊丧,声音还低了下去,“我也没同付公子说好些话,人家才看不上我呢。” 这还是那个鞭风骇人的顾家源女霸王么! 不是! 徐青慈没尝过这少女怀春裹挟来的自卑感,只将心里想的抖了出来:“我倒是没想过,你喜欢付公子这样的。” “从前呢,是觉得晔子哥是极好的,现在虽然也是,但是后面觉得还是不同的。” “晔子哥呢,从小待人就好,可是他老拿我当妹妹的,可是不好,便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何况我总觉得他身上藏着点心事,可是他不同我讲。” 这点徐青慈倒是知道,师兄们最怕被发“好人牌”,少女们也最怕自己心上人正儿八经将自己当妹妹。 顾萱提及楚晔,神色倒是正常了许多,不过这下她逮住了调侃徐青慈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她胳臂肘碰了碰徐青慈的,道:“英雄会你们是不是一块儿去的?” 徐青慈于是将先前这一路的坎坷讲了一通,顾萱听着听着,面上却是不怀好意的笑:“你们竟然在小山洞待了一晚上,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徐青慈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她清楚记得,楚晔耳根子红了那么一下。 这时候恰巧楚晔从她们身后冒了出来,招呼似的问了声:“聊什么呢?” 顾萱望向楚晔,竟然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怎么了?” 楚晔以为又发生什么事了。 纵然顾萱有心戳他心窝质问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积极,也不免被徐青慈一阵子笑打乱了思绪。 徐青慈实在是没忍住,不知为何想到楚晔那晚微微窘迫的模样,便觉得心情很好。 虽然那日记忆最深刻的是此时还没消去的伤口疼。 “刀娘练刀去了?”楚晔见这两人一个人盯着他笑,一个人一脸“你怎么不行”的质问感,便直接偏了话题,问点能方便问答的。 顾萱这时才收敛了那愤愤之情,转而重重点了下头,应了声:“对。” 徐青慈和楚晔而今也留在付府蹭吃蹭喝,最让徐青慈感到庆幸的,便是众人一干留下万山盟的行李盘缠也由李盟主差人专程送了过来。 天机和毒经都还在,徐青慈感激地念叨了几声阿弥陀佛。 这两日修养为上,余下的事情他们也不便掺和,付家府邸挺宽,付俞言领他们走动了一番,又直接迈门而出,说是墨河旁近日晚上都有烟火,邀他们一道出去走走。 墨河之名,源于一则传说,据闻古时一位君王穷兵黩武,但疆土未拓,染得民不聊生,文人墨客自感国势衰微,愤懑后只余长叹,于是将手头墨水齐齐投入长河。 墨水洒完,又是一阵嗟叹,一群意气文人又将命也投了长河。 长河不语,载历史风霜,不知能不能替他们书下慨叹的瀚墨。 由此,长河有了墨河之名。 徐青慈小时也是听过这传闻的,属于她耳边积攒的一大堆传闻中的一小片,她的关注点从来不在什么前人后人的唏嘘上面。 她所在意的是:“那么多人把墨水投河里,那大鱼小鱼岂不是都要变成墨鱼了?” 那时候她跟一众差不多年纪的小娃娃围坐在一个老学究旁边听这传说,兀自冒出这么一问,还引来了不少拥趸。 “就是,就是,那河里的鱼怎么办?不会被毒死吧?” “好可怜啊。” “……” 老学究无言以对,徐青慈自以为随口抛出了个千古难题,洋洋自得。 墨河水面颇宽,不过一眼也能将对岸瞅个明白。 “赤华安在万山盟下毒,竟是为了除掉浔阳郡主的一干护卫?” 众人坐在小凉亭里慢悠悠饮着茶,聊着聊着自然拉扯到了浔阳郡主这尊留在付家的大佛。 据付俞言所知,这浔阳郡主原是北地的一位质子,守南的广平王以表忠心,也为了女儿能有所庇佑,数年前将自己的长女送去了邺都。 而今这位浔阳郡主早已过了及笄,长留宫中也不是个道理,便由当今大发慈悲,安排了一众护卫送回南地。 不过途中的意外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几重。 北卓门和北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半路截住这位郡主,而后连青狐,玉子谦和白如行几人也纷纷出手,不过是想置郡主于死地还是想做些别的什么可就说不清了。 这群护送郡主的人倒了大霉,确实尽到了护送的义务,死伤了大半,剩下的一队人马实在是怕极了,临近龙潭山附近,竟想出了找江湖人士出马,于是进入了英雄会里。 赤华安的傀儡身在万山盟潜伏数年,原是为了将万山盟瓦解,浔阳郡主会找到李盟主,其实都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当日最先中了“米虫”的人,其实就是那一群卖命的护卫。 “青狐这一次也出手了,可是让人捉摸不透。”楚晔挑了下眉头,“这几派人马并不是黏一起的,动作却还出奇一致,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郡主身上难道也像徐青衡一样有什么东西吗? “这可不好去问。我能知道的,只有我爹想要我知道的。”付俞言晃着手里的一把折扇,“郡主要跟他谈什么,我倒是想听,可是却没办法听。” 对于郡主所牵扯的朝廷上的事,不只是付俞言,其余一干人等自然都不方便打听。 不过同付家所持的那古剑倒是引得人好奇连连。 恰好付俞言也想起了这遭事:“还有那密库,我们家算是掺和得深,而今我也不知我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也是打算。”顾萱岔了嘴进来,“不过付堂主一定自有打算,欸,你们看那是在做什么?” 众人目光随顾萱的手指头一转,就见几叶小舟悠悠荡过来,不过这舟装饰得极其好看,其上缀着新摘的繁花,舟首都立着少女,身着彩衣,手上抛着碎花,口中缓缓唱着小调。 第62章 踏南 那调子同蜀郡人不太一样,调子扬得缓,配上少女软糯的声音,听来也是一番享受。 “天女散花,算是对百年前的投河文人的祭奠。”付俞言拿扇子头指着飘飞入河的几瓣碎花,“也是风景。” 猫鼠二人最终还是未能苏醒过来,而她们所中的毒,据医师所说,确实是江湖鼠辈胡乱弄出的落烛散。 落烛散配方已经失传多年,即便真的有法子,恐怕也会被江湖总盟下令销毁。 “我觉得你有些不高兴。” 其实楚晔说话时候还是跟往常一样,该捉点笑意的地方并不会含蓄,提及近来大事的时候也会问及关键点子。 不过徐青慈这下能够发现的就是那么一点不高兴。 她其实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但大抵同一个人处久了,总是能察觉到渗到空气里的一丝情绪。 “你是在关心我吗?”不知道为何,她这么一说,楚晔的那点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了,“阿慈。” 徐青慈忽然觉得小山洞里其实也不算得完全什么都没发生—— 尽管这么想着实有些奇怪,但她总觉得这声“阿慈”叫得太温柔了,让她心里泛起了痒痒。 她一时没继续说话,楚晔便接着道:“倒没有什么不高兴,就是在想落烛散的事情。” “你真的知道落烛散的配方?” 这次轮到楚晔有点沉默,过了半晌才回答说:“被我毁了。” 等于承认了他的确曾经得到过落烛散的配方。 想来楚晔叫师父总是叫得很顺口,所以得到过这样的配方也不稀奇,只是猫鼠二人怎么知道楚晔手上有的,倒不像是一时眼红随便揪住一个人的行径。 徐青慈若有所思,临近看烟火的时候心思也完全没放在风景上面。 顾萱趁她不备,一下子拖她走到了数步之远。 “阿慈,你看这里这么多玩意儿,我们买点儿。” 徐青慈眼见着顾萱说着那么多,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枚古朴的小陶埙,敏锐地知道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挑了挑眉:“买什么,买小陶埙给付公子?” 顾萱一下子捂住了徐青慈的嘴巴,又瞪了她一眼然后说:“你小声点,是买小陶埙给付公子,但是不能我一个人送,你也得买点东西给晔子哥,不然显得我很傻气。” 徐青慈纳闷:“这是什么道理?” 说是这么说,但是徐青慈也一路认真看了起来,总觉得小东西琳琅满目铺了一地,的确还不好挑出一件来。 最后,她好不容易挑出了根小玉笛来,从二十五枚宣德通宝刀到了十枚,在卖家委屈的眼神之下一手交钱,一手拿走了小玉笛。 这小笛子是在看烟火的时候给楚晔的,这人眉开眼笑说:“阿慈真有眼光。” 徐青慈说:“没什么眼光,我觉得这里的还没有能招来蓝心岫的那根好看。” 二人相视一笑,好像触碰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话,烟火在夜幕垂临之时炸出缤纷之色,衬得美人眸中泛光。 —— 回到付府的时候夜色已深,守门的家丁提着灯引众人回了各自的房间。 而翌日晨光初临,李盟主本尊踏入了付府。 付霆和李盟主会面在议事堂,没让付俞言踏入房门内,于是付家公子也同徐青慈,顾萱和楚晔一道躲在后墙边上偷听。 不知付俞言是用了什么法子,将飞丝探入了议事堂,又套上了一个纸质圆筒,如是,付霆和李庭弘的谈话可刚好清晰落入众人耳中,又不会惊扰到他们。 只听得李盟主和付堂主一阵寒暄后,门内也传来了浔阳郡主的声音。 付霆道:“……李盟主想来也知道了那枚传国玉玺的走向。” 李庭弘应了一声,然后道:“当今十分执着于这枚流失的玉玺,也导致了江湖的不少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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